进入舒县的部队并不多,只有四千余人,大部分禁军士卒和八万俘虏,驻扎在城外的五座军营。
骚扰百姓的事情没有发生,包括还留在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刘襄并没有找他们的茬。
这些没有渡江南逃的人家,甭管是什么原因,终究是选择了服从朝廷管辖。
那自己就不能太粗暴的对待他们,毕竟,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政治倾向,如果不想把江南的士族逼得一心一意的反自己,这批人最好不要苛待,他们是人样子,要给扬州、荆南和交趾的人看。
想瓦解南方人的抵抗意志,降低统一天下的难度,就不能过于粗暴,一味的强攻硬打,可不是好办法。
而且,甄选俘虏,编练新兵,才是重中之重。
进入庐江以来,并没有强攻城池,但不代表所有城池都不用强攻,总会有人死守的,即便再不愿意,攻城战也是避免不了的,特别是淮水岸边的几座县城。
刘勋直到现在也没有派来使者,说明他一点投降的意思都没有,那就得做好攻城大战的准备。
爱惜百姓不假,可战争就是战争,需要拿人命往里面填的,他舍不得禁军士卒,就只能编练一些炮灰部队。
比如甄选出来的五千世家豪强子弟。
刘襄知道里面有很多人出身支系,甚至世代受压迫,可他没精力分得那么清楚,汉代讲究血脉、宗族,他只能顺应潮流,利用连坐之法,消减仇视他的人群。
当然,这些人肯定不会一杀了之,太残暴了,影响名声,所以会给他们一个机会,编入罪营,做敢死队。攻城战的时候,冲上去消耗守军的箭失,如果有人命大,能够活下来,战争结束之后会转入苦役营做工。
之所以设立罪营,并不是临时起意,是为了应对宗贼。
汉代的长江中下游地区,并不像现代那么发达,还没有开发出来。
这里跟北方边郡差不多,都是多民族杂居的地界,士族的势力,相对较弱。
唯一的区别,就是山越的战力比不上胡人。
可朝廷重视北疆防御,有各路大军驻守,且不断的发配罪囚,胡人又经常南下劫掠,几个方面一综合,北方的大宗族真心不多,其家多为边郡武将。
江南不一样,山越虽然野蛮,但战力确实是不如胡人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畜牧业不发达,机动力差,所以民间是能够抵抗山越劫掠的。
几百年以来,宗族报团的风气非常重,也就诞生了江南的一大特产:宗贼。
以血脉为纽带,有人有钱有土地,然后报团抗税,要是打不过官府的镇压,就举族迁徙,成为流寇,劫掠地方。
荆州、扬州多有宗贼作乱,以长江南岸最为严重,这是平定江南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想对付宗贼,只靠给底层百姓分田的效果,怕是不那么理想。
手段要更加严酷一些。
此时的罪营里面,多为雷氏子弟,这个家族已经从宗族过渡到了豪强,若是袁术能够成事,雷薄能混上高位,雷氏就会逐渐的从豪强演变为世家。
可惜袁术败亡,他们又不知死活的招惹刘襄,离灭族不远了。
除了罪营,那些新招募的两万六千战兵,基本是当辅兵使用,不到紧急关头,刘襄不会把他们当成炮灰。
带到战场上熘几圈,跟着打一打顺风仗,在胜利之中养出敢战之心。以后扬州的地方守备军团,还要从这些人里挑骨干呢。
这些年的带兵经历,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强兵是用胜仗养出来的。
败仗只能练出兵油子,只有胜利才能培养出荣誉感和敢打敢拼的心气。
他现在并不着急北上,可以慢慢的拣选兵卒。
刘虞招揽陆康的计划还在推进。
北方州郡的秋收刚刚完成,上计在进行,粮草在转运,冀州、青州、兖州的部队正带着补给南下,关羽、张辽还没到全力进攻的时候。
刘襄虽然御驾亲征,但他属于先头部队,朝廷的南征计划,才刚刚开始。
缺粮的问题解决之后,他怎么可能在兵力上处于劣势?
视察了一遍军营,回到舒县县衙,看着黄册上记载的人口、田地,这些数字根本不能信,需要重新普查,可身边没有民政官吏,暂时做不到。
这事到也不用着急,离春耕还远,打破淮水防线之后,自然能调官吏南下,分田的事都熟,不会有什么难度。
只是收缴本地家族的土地,若是让外来官吏执行,必定会引发冲突,他还是希望能有本地人出头,把矛盾转移一下。
所以他惦记上了周瑜。
至于鲁肃,不过是顺带的。
鲁子敬其实是徐州人,抛家舍业的逃到了庐江,也没购置多少田产,已经算不上豪强了,使人招他来,只是看重了他的才学、名声。
“启禀陛下,周瑜、鲁肃已经等候多时,是否招他们觐见?”史阿觉得已经晾了这两人半个上午了,毕竟是才学之士,还是要给一点体面的,所以轻声禀报了一句。
“带进来吧。”
不多时,两人被带到了署衙的偏厅。
正堂是审桉子的地方,刘襄不会在那边休息,更加不会在那里待客。
“小民周瑜(鲁肃),叩见陛下。”
“免礼,平身。”
待两人起身,刘襄心中暗赞,不愧是美周郎!
周瑜无论是依照汉代的审美,还是依照现代的审美,都能夸一句美男子。
他身高七尺半,体型修长,面容清秀,目如朗星,现在年纪还没到,只在上唇留了两撇小胡子,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果然如世人传言一般,当得上资质风流,仪容秀丽的赞美。
站在他旁边的鲁肃就显得老气多了,虽然只大了三岁,但留了一脸的络腮胡,胡子长有半尺,打理得还算精细,挺顺滑的,没有因为络腮胡而给人留下粗鲁的印象,长得方面大耳,肩宽体壮,比周瑜略高一些,气质颇为憨厚。
“诸事繁杂,让两位俊杰久候,朕之过也,勿怪,勿怪!”刘襄笑呵呵的看着这两个江东大才,脑子里在琢磨着怎么忽悠他们。
分裂江南士人,便从他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