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邀请了闲居冀州的六位诸侯王,谈论了一番建造高档酒楼和声援陈王等人的事情。
几位王爷一致决定,酒楼必须得建,这楼是大家的命根子,得好好建。
当即凑出了六千斤黄金,要用青石打底,楠木为柱,雕梁画栋不能少,飞檐斗拱不能缺,要用东海的珍珠为串,南海的珊瑚做门,什么玉石的屏风,沉香的案几,白瓷的酒具,崖柏的挂件,一样都不能落下。
还得请到几位大儒的墨宝,特意交待了,蔡伯喈的手书一定得有。
最最重要的,匾额一定得要刘骠骑亲笔题字。
粗粗一算,钱不够。
这能算个事吗?
六个王爷除了有钱啥也没有,当即又补上了三千金。
轮到给陈王捐钱的时候,这几位有点含糊,碍于面皮,好歹出了一千两百斤黄金。
刘虞最后决定,金子是不能直接运给陈王的,太丢人了,他要用这些钱买些兵器,然后再送过去。
一千两百金,按成本价,能买到一百二十套冷锻甲,刘襄疯了才会往外卖这个。
经过刘虞的努力争取,买到了六千柄环首刀,一万杆长矛,三千面盾牌,一千张弓,但他暂时拿不到货,得在工坊里维护、翻新一下。
一千两百金想买夹钢法打造的新制武器,根本买不了这么多,为了维护那几个王爷的颜面,只能选择淘汰下来,准备装备民兵的旧武器。
六位诸侯王为了声援陈王,捐出能够武装万人大军的兵器,这个说辞才有气势。
若是换个说法,说六个王爷捐了一千两百金,陈王能气得骂他们祖宗。
打发叫花子呢!
这批武器经过翻新,卖相还是很好看的,也是大汉的制式兵器,质量还可以,最后装船走黄河入鸿沟,经浪汤渠送到了陈国。
刘宠很高兴,在涌入陈、梁两国的流民中,招募了一万多青壮,大军暴涨到了三万人。
今年没遭天灾,他治下的收成还可以,秋收一过,也不等任城国和东平国回话,挥军攻进了济阴郡,准备直接打过去,先把领地连成一片再说。
而此时荀谌、糜竺、骆俊,正在任城王刘佗的宫殿里谈话。
宫殿很是破败,王宫里面还有些遭了火灾的废墟,至今也没修缮完毕,刘佗手中没钱,被曹操抢光了。
有此经历,他当然不会反对诸王联盟,任城国是小国,能抱上陈王的大腿得到庇护就心满意足了,没有争权夺位的心思,与他同样境遇的东平王刘凯,也没有拒绝联盟。
加上早就声援陈王刘宠的鲁王,五位宗室诸侯王都同意结盟,就差刘宠率军把几处领地连为一片。
荀谌与糜竺出使列国的目的达到,当即回转。
消息传回开阳,刘襄念叨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语:“五常到位,联合国成立了,可喜可贺,哈哈哈。”
为了挑起五王联盟和袁绍的矛盾,得把沛王刘曜救出来,让他们变成六王联盟,这样才能达到分裂河南诸侯的目的。
不,不对,刘襄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不能由自己出手把沛王救出来。
得让五王联盟出兵沛国,救出刘曜,这样才能与袁绍彻底交恶。
需要等一等,等他们的领地连成一片,等他们会盟祭天,昭告天下,宣布宗室联盟,靖难讨贼什么的。
这种口号他们一定得有,汉律严禁诸侯王拥兵,他们起兵就是违法,为了师出有名,必须提出一个口号脱罪,他们是刘汉正统的获利者,必须要维护正统的名声。
还有啊,刘姓宗室子弟遍布天下,他们肯定会打这股力量的主意,所以团结宗室的口号也会提出来,虽然不一定能够调动这股力量,但意思得表达出来。
然后才能名正言顺,才能聚拢人心。
这时候,如果沛王求救,他们为了名望,为了大义,必须得发兵救援,否则脸面就丢了,宗室子弟谁还会听他们的号召,天下人会怎么看他们?原本想要来投奔的,也得调头走人。
刘襄需要一封求救信,一个当众求救的人,并在适当的时候,送到陈王刘宠的面前。
“史阿,潜入沛国国都相县,联系沛王刘曜,不用把他救出来,只要一个信物,一封信,最好能带出一个亲信之人。”
难度应该不大,袁绍没有囚禁沛王,就像他没有囚禁彭城王和下邳王一样,他只是占据了地盘,或是拉拢国相,或是派人监视,那几个刘姓诸侯王还好好的在王宫里享乐。
擅杀宗室王爵的恶名,他现在还不想承担,也承担不起。
史阿出发了,带着三个还有些稚嫩的虎贲郎。
虎贲军终于有能用的人了,虽然只有三个,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刘襄不得不自我安慰。
等待虎贲的好消息吧,也等待刘宠会盟的消息。
曹操在南阳作战,大军难以回头,兖州空虚,三万大军足够打下他想要的地盘。
袁术在跟扬州的兵马纠缠,就算获胜,回军也是去攻伐南阳,或者攻击袁绍,毕竟是名义上的盟友。
袁绍和刘襄隔着二十万黄巾对峙,没有余力他顾。
董卓在三辅之地折腾,探子回报,在建郿坞,这个死胖子的进取之心,快要消磨殆尽了。起也快,落也快,他的心态早已失衡,不再是那个纵横凉州的董仲颖了。
时间在流逝。
各地秋收的收成呈报了上来,今年比去年的产量高了不少,幽州、冀州水田改换基本完成,安平军的军粮完全换成了稻米。
他治下的百姓,也大多改换了主食,麦粟的种植面积虽然也不少,但产量差距巨大,青州这边也在视情况改换水田,主要是百姓财力不足,暖房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
这个暂时不能着急,官方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提供无息贷款,赎买土地花了太多的钱,今年又要向辽东移民十几万人,钱差不多花空了。
新钱的的铸造速度虽然有所提升,可仍然不够用,占据青州之后,钱荒依旧严重,新币的价值持续走高,现在每石粮食的价格已经卖不到二十个钱了。
不是粮食掉价,是钱币的购买力在涨。
新钱已经比铜贵了,从原本的一斤铜卖三十二个钱,涨到了二十四个钱一斤,涨幅很高,因为平安通宝流通到境外的速度在加剧,兖州百姓已经全面接受了新币,豫州和徐州也有很多新币流通。
这全是董胖子的锅,铸造劣币更加的丧心病狂,物价上千倍的涨,每石粮食已经涨到了五十万钱。
背着一口袋钱买回来的粟米,只够做一碗粥。
五铢钱的钱币体系彻底崩溃。
即便是好钱也买不到东西了,很多人都在把五铢钱融成铜料,卖了换平安通宝,这就造成了纯铜比青铜铸造的铜钱便宜,而这种荒谬的事情还在加剧。
田豫最近压力很大,他是水衡都尉,负责铸造新币,已经想尽一切办法,效率确实高了不少,铸造速度提高了四成有余,每月能造出将近七百万枚平安通宝,可钱荒还在持续。
他感觉自己很无能,铜不缺,只要开口,纯铜铜料任他调用,要多少有多少,其他的物料也不缺,精钢的需求也没人卡着,铸币工坊和冷锻甲一个等级,别的工坊可以缺料,他从来没缺过。
可钱就是不够用!
人手不够。
为了保密。
保密啊保密,还有什么能比死人还保密?
他上了呈文,要死囚,越多越好。
他要用大批的死囚铸币,渡过钱荒之后,再开刀问斩。
田豫的呈文被批复了,涿县铸币工坊的院落旁边又围起了一大片围墙,工人在守卫的盯防之下搭建工棚、房舍,各地的死囚在向这里集中。
先一步到位的是在中军挑选出来的一千兵卒,都是家在幽州,早年从军,忠诚可靠之人,划归水衡都尉管辖,待遇等同中军士卒,专门负责看守囚犯。
铸币的速度在加快,越来越快,翻着倍的涨,可钱荒还在持续。
田豫不满意,死囚还在增多,四个州的死囚都在向这里押解,苦役营的终身服役之人也调拨了一批,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千,比原来的铸币工坊翻了十倍,铸币速度翻了三倍。
钱荒还在加剧!
十九岁的田豫不知道,他正在为整个大汉铸造新币,钱币不够用的情况,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将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