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想找的名医自然是华佗和张机。
华佗字元化,豫州沛国谯县人,是曹老板的老乡,今年应该四十三岁,正在四处游医,三个多月前,刘襄“遇刺”之时,曹操就已经传信家中命人寻找,可惜到现在也没个音信。
陈郡袁氏也派人寻觅,一样没有找到。
张机,字仲景,荆州南阳郡涅阳县人,今年三十六七岁,已经被举为孝廉进入官场,正在洛阳为郎官,擅长医术之名还没传开。直到了建安年间,被朝廷指派为长沙太守,他在署衙大堂开始坐堂为百姓医病,那时候神医之名才广为传播。
刘襄怀疑张机就是那个在荆南反了刘表的张羡,都是南阳人,家族都是累世为官的世家大族,都在那个时间段当长沙太守,死的时间也相近,都是字仲景,都深得民心。
天下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他其实早就派人去请过张机,可惜被不擅医术的理由拒绝了。这不难理解,世家子弟不想给刘襄治伤很正常,说不定还盼着他早早死去才好。
虽然后世被尊为医圣,可他毕竟活在当下,有自己的亲友和阶级,当然也会有敌视之人,很不幸,刘襄就是被敌视的。这种情况是不敢强迫的,容易被人弄死,医生可不是只会救人,医术越高,危险性就越大。
这两个神医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就像甄逸所说的,看天命吧。
至于甄家想当大粮商的事情,没问题,但需要监管,刘襄确实需要一个补充官方府库的商号,负责运转粮食市场,规范大批粮食的流向,以及对抗境外的粮商。
“甄公可以准备人手下乡收粮了,最好在每一个县里建立商铺,可以跟军中家属的坐商合作,但是,吾要设立监管,每年春秋两季各报账一次,缇骑也会不定时检查。还有,收粮的价格不得低于官方公布的粮价,卖粮的价格不得高于限定标准,否则定斩不饶。”
甄逸非常肯定的回答:“甄氏定为主公看好粮食运转,绝不会以此谋取暴利。”
刘襄点点头:“吾会专门设立粮秣督察司,负责制定米粮的收购与卖出价格,监管粮食市场的运转,制定存储与买卖的比例和酿酒酿醋的用量。暂设六位督察令史,甄氏家主有一个位置,军方三人,由崔奕、阎柔和军正丞夏侯兰担任,将军府一人,由秘书丞田畴担任,最后一人定为典农从事范贤。”
任命的文书由田畴起草,包括任命自己的那份。嗯,很新奇的体验。
这个监察司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只有监督之权,以不定时会议的形式办理公务,由田畴和夏侯兰居中统筹,更像是有举报权的顾问。
这是在缇骑之外,给甄家戴上一个紧箍咒,粮食太重要了,必须慎之又慎。
甄逸非常愉快的接受了,他并不想在粮食这里赚大钱,他要的是自己死后,家中子弟能保持政治地位。
“谢主公。”甄逸眼也不花了,气也不喘了,颠颠的出去安排人手了。
崔奕郁闷的抱怨:“主公,某又不懂得粮食该怎么卖,这劳什子监察令史怎么当?你都很久没带我出征了,这个行军长史也做得不爽利。”
“给你升官还抱怨,当初做了八年的队率,很开心吗?行了,去辽东的时候肯定带着你。那个监察令史,你和阎子明是要保证军方的话语权,绝不能因为粮食问题耽误征战,千万不要轻视商人的逐利之心,帮我看住这个粮仓,明白吗。”
这么一说,崔奕就想明白了:“某懂了,让他们留好打仗的储备,剩下的才能卖,可府库里也有存粮啊,让他们留多少合适?”
“至少全军三个月的征战所需,千里以外的远征不用算,那种战役不能指望商人。”
这样安平军就有了两套供粮系统,持续作战的能力更进一步。
说完粮商的问题,刘襄又头疼起了铸币这事,这么长时间了,新币仍然没有让他满意的成果,而且铜矿的产量的也没有提升多少,若想不被董胖子的劣币收割,幽州必须在一年半之内,最少准备几千万钱的新币,方便更换货币系统。
灵帝死后到董卓铸造劣币,只有六个月的时间窗口,把握不住这个时间,就得被人割肉,且后患无穷。
“田畴,命你兼任水衡都尉,下设钟官、辨铜两司,铸币工坊划出将作监,独立运作,田豫,命你兼任辨铜令史。”
水衡都尉是汉代负责铸币的官员,还有和少府一起管理皇帝私人府藏的权力。
刘襄只下设了钟官、辨铜,钟官是负责铸造钱币的,令史之位空悬,他命田畴传令铸币匠人,铸造出合格新币者,升任钟官令史。辨铜则是检查钱币质量的,其他权力没有给。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到了正午,回后宅与甄姜、蔡琰告别,刘襄就带着五百宿卫步卒南下太行山了。
这些时日,黑山军的新卒在改编整训,老兵在四处借粮,唯独放过了河间国不入,还故意传流言,说河间是圣人故居,贼兵不敢入,主要是怕把灵帝惹毛了,现在可没有张角三兄弟做挡箭牌。
冀州河间国是灵帝的老家,他陆陆续续在这里买了很多田产,最近还在扩建祖宅。刘襄也是服了,灵帝刘宏就像是在洛阳做高管,赚钱回乡下老家盖房置地的打工皇帝一样,脑回路真是清奇,不知道怎么想的?
想给亲生父亲和兄弟谋福利,直接封官进爵不就完事了,亲自下场搂钱,然后在家乡买地盖房子,这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刘襄原以为他是用这个为借口,遮掩在西园建军的动作,结果自己给他提供了军队,这家伙在河间买地盖房子的动作也没停。
看样子自己错了,这人是在真心实意的为亲生父亲谋福利。
真?孝子!
怪不得死后的谥号是孝灵皇帝。
除了河间之外,只有巨鹿太守郭典能够护住领地,这人是个能打的,也跟黑山军有交情,私下里也有些商业往来。
郭典这些年立了不少功勋,可惜家族力量有限,已经无法支撑他再向上一步了,所以安安心心的待在巨鹿养老,谁也调不动他。
冀州刺史王芬气得要死,唯一一支能打的部队,根本就不鸟他,黑山黄巾跟逛后花园一样自由来去,完全没有顾虑。
不多的几场战斗,还是他们自己打自己。
诏安的计策迟迟不见效果,许子远杳无音讯,跟消失了一样。前些时日倒是发过信件报捷,可这是成功的样子吗?该借的粮食一斛也没少,该打劫的运粮队一个也没放过。
反倒是自己放松了警惕,损失极大,今年上缴的赋税根本凑不齐。
所以,到底是谁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