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是在五天之后接到的战报,刘备、张飞战死,前营全军覆没,孙坚止步于沮县。
损失太大了。
三分之一的兵力没了,孙坚能不能稳住大军,后续的连锁反应会是什么样子,刘襄不知道,他很担心。
沮县就这么难打吗?已经挡住两次攻伐了。
最恶心的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敌方的主将是谁,藏的够深的,对方肯定是个老阴比。
看着散关的城墙,他心中郁闷,偏师怕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自己呀。
刘襄已经带兵来到散关十多天了,试探过几次,没有发现战机。中军一万五千步卒距关口六里之处扎营,后面三里的山坳之中,是后营和一万民夫的驻扎之地,在那里囤积粮草辎重以及打造攻城器械,再往后十余里的山口,屯驻了两千骑兵,他们会看住大军后路和守护补给线。
补给线不长,陈仓到散关只有七十里,跟在家门口作战差不多,他把安平军三千多胡骑都留在了陈仓城中,还留了三千步卒,由太史慈负责统领。
他要防备的不是羌、氐和胡人。
该有的警惕一定要有,他孤军在外,今天还在跟他并肩作战的友军,朝廷只需要一道诏令,他们明天就会与刘襄刀刃相向,一定不能放松警惕,决不能把生死交到别人手里。好消息是陈仓的存粮极多,不下于一百五十万石,他不用担心被人断粮。
这十几天,在就地打造器械,云梯、冲车、井兰,没制造投石机,特别是配重式投石机,他还不想资敌。
谭免免穿过散关的小路,需要攀山过岭,马匹车辆无法通行,背负重物也难以通过,只能成为哨探侦查敌后的路径,那里能通到散关后面的故道县,大队人马过不去,小股部队过去就是送死,不到逼不得已,他不想冒险。
刘襄在等待,等器械打造完毕,等守军漏出破绽,等待可能会出现的转机,在此之前,只能与散关守军对峙,时不时的对射几阵,骚扰一下。
沉闷的对峙非常考验他的耐心,也非常考验守军的耐心,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孙坚现在很难,愁得他一把一把的薅头发,军中士气快他娘的崩溃了,前营五千兵卒阵亡,大军减员三层,军心动摇,士卒畏战,他甚至不敢退兵。
四五千的羌胡骑兵在营外游荡,城里的万余大军随时都能扑出来,一旦退兵,敌人肯定衔尾追杀,溃败不可避免。现在只能据营而守,等待军心稳定,最好是能小胜几阵,提升一下士气,军队才有再战之力。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一路进兵,都是顺着沔水而行,大营也扎在河边,不但取水方便,补给也是在河道中运输,不怕敌人断水绝粮,这是不多的好消息了。
他等着敌人来攻营,两座大营掎角而立,背靠沔水,易守难攻,打退敌兵进攻的自信还是有的,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想起几天前,他率兵出营支援刘玄德,接到的是发现战机,接应攻城的报信,大军推着新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兴冲冲的奔往沮县城下,结果斥候回报,前营被骑兵突袭,困在城下难以脱身。
等他带着骑兵赶到之时,前营已经崩溃,败的太快了,措手不及啊。羌胡的大队骑兵扑了上来,他手下只有一千骑卒,完全不是对手,若不是程普和韩当支援的快,他恐怕也会被人围杀。
可好不容易组建的骑兵,只剩下了三百来人,心疼啊,直到现在,他的心都疼得直抽抽。
沮县的主将一直都没现身,只知道打着张字牙旗,益州刺史也没见过此人,连名号都不知道,被谁打败的都不清楚,真是憋屈。
孙坚正在帐中发愁,黄盖入内禀报:“主公,沮县出兵了,正在营外挑战。”
“命令各部谨守营寨,不得出战,公覆随我去看看。”
两人来到辕门观瞧,四千多羌胡骑兵列阵在后,六七千步卒列阵在前,骑兵的旗号很杂,步兵却打着一面袁字将旗。
孙坚很不忿:“主将没来,竟敢小视于我。”
旁边的黄盖疑惑的说道:“不对啊,怎么这么多的巴人?还有板橹蛮?主公,跟我军对战的主力不是羌人,这不对劲啊。”
经黄盖一提醒,孙坚也反应过来,沮县虽然离汉中很近,可这里是羌氐部落的杂居之地,巴人和板橹蛮主要生活在汉中郡南边的巴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攻城的时候还没注意,主要是因为巴人、羌人、氐人部落繁多,汉人也分不明白,现在那些步卒在大营外面击鼓挑战,板橹蛮特有的战舞,巴人的鬼巫仪式,一下就分辨出来了,他们跟羌氐的习俗不一样。
“去他娘的,老子们来打羌人,跟这些巴人有什么关系?只听说过那些板橹蛮为钱打仗,怎么现在巴人也有随军赚钱的传统了?那些骑兵恐怕也不是羌氐叛军。”孙坚满头雾水,他有点闹不清状况。
此时板橹蛮跳完战舞,巴人也祭祀完了鬼神,一员战将骑马近前,口中高声大喝:“对面的汉将听了,命你速速投降,否则鬼神降罪,让你不得好死。”
孙坚不屑的回道:“要战便战,休要多言,一群蛇巴,怎敢在孙某面前嚣张?”
说完又跟身边的黄盖抱怨:“益州刺史郄俭是干什么吃的,他自己境内的人种都分不清楚,那个汉中太守苏固也是废物一个,家门口有这么一群巴人,他居然视而不见,真是误事。早知道沮县里面的不是羌人,那还打个屁,跟他们借道不就好了。”
黄盖提醒道:“主公,前年米贼造反,被苏固驱逐出了汉中,这些人可能是米贼,大概不会借道。”
“米贼不是被剿灭了吗?”孙坚很疑惑。
“某也不知道具体如何,只是猜测。”黄盖也闹不清楚详细的状况。
“这打的什么湖涂仗,真他娘的一团糟。”孙坚脑瓜子疼,偏师迂回,本是冲着羌人去的,结果跟巴人干起来了,阵亡了五千多人居然没见过对面的主将,也弄不清楚他们是个什么出身。
这算什么事啊!
他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自己跟个二傻子一样,湖里湖涂的瞎打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