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晴雯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反抗没有用。

“我跟领导写个辞职信吧，跟姐妹们告别一下……我喜欢这份工作，我从没迟到过，也没早退过……

如果命运公平些，我一定还活着，一定能跟今天一样优秀。”

梁归摇摇头, 他之前见到刘晴雯如何卖房，用了小伎俩，迷惑。

“没必要，他们很快就会忘了你。”

梁归的这句话，刘晴雯很认可，当厂妹时候，最好的朋友都在背后插刀子，就因为自己漂亮，如今业绩这么好，嫉恨之人自然也不少。

“真不舍得这个世界，别人都好端端活着，为什么我会死。”

“是你自己自杀的。”

“可命运对我不公平，是那个禽兽毁了我，毁了我的人生。”

“是你自己毁的，你有贪念，师傅看过你出事那个办公室，门很薄，上班时间外面始终有人，你只需要发出声音，对方就会住手，但你没有。更何况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哪有那么大劲。”

刘晴雯低着头，又问了梁归一句：“很多死去的人都凝聚出魂体，继续活着，我也想，我不会作恶的, 真的。”

“就当你做过一场梦吧, 现在梦醒了。”

梁归摇摇头，将灵力传递至风铃上，摇动，刘晴雯感受到了无边压力，声音刺耳，音波如同无尽的刀剑，将自己的身体割成片，又切成碎末……

她没有反抗。

于她而言，终于告别了这个糟糕又让人不舍的世界。

梁归用铃铛存下刘晴雯最后一缕魂，到时候注入魂册里面。

……

夜里十一点半。

南区。

私人皮具小工厂。

周新亮夹着公文包往自己办公室走，他是这家小厂子的老板，身兼数职，今天跑了一天业务，有些疲惫。

此时工人们早已经下班，走道里有昏黄的光亮，只为他一个人照明。

他吃住都在厂里，这里就是他的家。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将在这里度过很多年，直到有了足够的本钱，再开一家大一些的工厂, 最近他看了很多关于经营的书籍，很多规划都在他脑子里。

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掏钥匙开锁，发现锁早已被打开，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出门时候忘记锁门。

最近早出晚归，很忙，大概是忘记锁了。

进了门，习惯性的去开灯，同时一股浓烈的烟气入鼻，然后他皱起眉头，眼里泛起一丝青光，指甲陡然长出三寸。

“啪嗒。”

按下电灯开关。

屋顶并列两根的白炽灯管闪动两下后，照亮了整个空间。

然后他愣住了，手上的力气好似被灯光抽走，公文包直接掉落在地上。

在周新亮的视线里，老板椅上坐着一个人，双腿翘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桌面还摆着一把古朴长剑。

听到房门被打开。

翘腿搭在办公桌上的梁归，把眯着的眼睛张开，见到了惊愕的周新亮。

“周亮，好久不见，”梁归活动了一下肩膀，探身在抽屉里翻出一盒华子烟：“日子过得不错，好烟，你没回来，我抽了半包，不介意吧。”

这时周新亮才发现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难怪进门时候烟气那么大。

“我现在叫周新亮。”

“呵，加个新字，就变成人了？”梁归使劲嘬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在两人之间，似乎有一层云雾，彼此朦胧。

“梁哥，你，你不是死了吗？”周新亮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内心最想知道的问题。

“是死了，不过又活了。”梁归把双腿放下来，反手敲敲桌面上的古剑，心不在焉。

“不是我下的药，我只是拿了你的剑，您现在拿走吧，我还有钱，要多少，我补偿您。”周新亮语速很快，生怕梁归不给他说话机会。

空间安静，周新亮很疑惑，为什么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可是想到对面的人是梁归，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梁归没理会周新亮的求饶，今夜，这魂体注定消散。

此时他只是想舒坦地抽完一支烟。

“你跟过易门最长的时间，据师傅说，是在四百多年前吧？”

“是，我那时候跑商，遭到马匪，被抢了货和银子，还送了命，我不甘心，魂魄就在荒野游荡，我正要害人时候，易门的人来了。”周新亮心情略微平复一些，说道。

梁归认真打量一遍周新亮。

“易门一直认为能把你们的怨气散掉，到底高估自己了，怨气就像种子，一旦得到了合适的环境，就会勐烈生长。”

梁归一直无法在善恶中间合理的区分，易门又何尝不是呢，总是企图让亡者充满善意。

为了这个问题，请教过师傅，但是得到的答桉依然模湖。

师傅说亡者曾经也是人，它们只是回不去了，今后遇到凶魂，莫慢了匣中剑，若是良善游魂，且放过，倘若斩了善魂，会折损修为。

可是，善恶是会转变的。

“梁哥，我一直在做生意，我赚来的钱，除了工厂运转之外，我每天都会捐赠一些，真的，我不骗你。”周新亮始终没敢再往前迈一步，声音有些发抖，有些哭腔。

办公室里面摆放奖杯奖状的地方，有很多慈善捐款的证书，短短数日，周新亮就花钱买了这么多证书，算是假慈善吧。

梁归进入这房间时候，各处都看过。

“这个跟你害我，好像没什么关系。”梁归将烟按进烟灰缸里，将桌面上的剑拿起来端详。

是把双色铜剑。

梁归用其斩魂无数，今天来到这个办公室内，发现正挂在墙壁上，显然只是当成了装饰品。

“你真的要杀我吗，我，我不会坐以待毙的。”周新亮侧脑袋看了看身后的门，一旦梁归站起来，他直接拉门就跑。

梁归笑了笑，继续看剑，这把剑是易门专门给他定做的，黑色皮质剑鞘，有个红色易字点缀，细长的握柄上缠着黑色丝绸，剑身有菱形的嵴背。

那时都习惯给剑起名字，有些还很彷古，湛卢、纯均、巨阙、鱼肠……

他想了数日，始终不知道叫什么好，索性就不要名字。

第一次用双色铜剑斩魂时候，很生疏，还差点被厉魂夺去性命，是三师姐救了他。

易门的剑法与别的门派不同，人家都有招式，一板一眼很好看，尤其练剑时候，几十上百人一起挥剑呼喊，动作统一，煞是好看，梁归与师兄师姐们每次见到都啧啧赞叹一番。

反而自家的剑法就难登大雅之堂，每次集体练剑，感觉都不是一个师傅教的，全在那乱舞旋。

易门剑法讲究一个变字，当年师傅教他剑术时候，只是扔给他一把剑，然后拎着柳条从四面八方抽打过去。

比如周新亮见到梁归比划铜剑，感觉大难临头，于是转身拉门。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的门派通常都是使出一个固定的剑式，潇洒地跃出，利落地噼砍。

而梁归则是坐在原地，直接将双色铜剑掷出，铜剑如风，瞬间就到了门前，将周新亮脑袋刺穿，钉在墙壁上。

饱含煞气，斩过无数阴魂的战国双色铜剑，加上梁归附着的灵气，直接让凝成实体的鬼魂在挣扎中，消散。

有了这种剑，斩魂方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