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然的小身板自然是扛不住的,别说是他,就算是他老子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扛不住。
郑仁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在场众人除了长房一脉,其余人等均不约而同看向老郑。
大家族的内斗丝毫不比与外人争斗来的弱,有些时候,为了阻止曾经的对手反扑,动用的手段甚至比对付外人更加残酷。
场面有些失控,沉默的老郑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些羡慕起李老二。
李老二后继有人啊!
太子承乾虽然年龄不大,行事却如羚羊挂角让人无迹可寻,隐隐有大将之风。
再看自己,几个儿子基本上废了,孙子辈又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两个大只知道窝里横,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老三倒是有点想法,奈何年龄太小,人微言轻,根本斗不过族中那些老狐狸。
这次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这家主之位怕是要易主了。
沉默良久,老郑叹了口气,彻底躺平:“这次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若事不可为,后果老夫一力承担。”
“什么?爹,这件事情怎么能怪到您的头上呢,断掉长安糖霜供应的事情是族中默许的,又不是浩然或者您的决定,要说责任,那也是大家都有责任才对。”老郑的长子终于坐不住了,勐的站起来,死死盯着郑仁道:“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道理么?若是讲道理,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小浩然冒冒失失与太子结仇这总不是家族默认的吧?就算当时不清楚太子的身份,可后来他知道了以后做了什么?
长房老大,我看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老夫论辈份是你二叔,论身份是族中长老,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老夫面前指手画脚了,还有没有点家族规矩!”
“我……”
“都给老夫闭嘴,老夫已经说过,无论此事结局如何,一切后果老夫一力承担,现在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虎死余威在,老郑到底还是一族之长,支棱起来还是有些震慑力的,大部分族中长老选择默默离开,少部分别有心思的,也不想把老郑给逼上绝路,暂时选择退避三舍。
一场家族例会,本应商量如何对抗外敌,结果在二长老郑仁的撺掇下,差点演变成一场‘逼宫’的闹剧,由此可见权力这个东西有多么诱人。
没了匾额的天策上将府,厨房。
满头满脸都是面粉的李承乾咬牙切齿的看着一锅刚刚蒸好的巨大馒头,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见到了杀父仇人。
门口,云熙和颜令宾二女探头探脑的不时向里面张望,太子已经在里面待了一个上午了,厨子被打跑了四个,也不知他到底要弄什么。
颜令宾实在忍不住,看了看对面的云熙:“妹子,殿下到底在做什么?”
云熙皱着眉,语气中多少带着点情绪道:“应该是在研究一种新的吃食吧,前段时间弄棒棒糖和冰糖葫芦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么,真搞不明白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在嫌弃我们弄的东西不好吃么。”
厨房里,李承乾闷闷的声音传来:“云司闺,孤还没聋呢,能听见你在说什么!”
“殿下既然能听到,当记得君子远包厨吧?您堂堂东宫太子,整天往厨房里钻,传出去让那些外人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些丫鬟侍女伺候不好您呢。”
平时没事的时候,李承乾还是很好说话的,哪怕云熙如此肆无忌惮,也没发火,只是在里面澹澹说道:“你都说了是外人,既然是外人,他们怎么想重要么?
另外,老孔、老陆还有封德彝、魏黑子他们整天对孤说教已经够让人心烦的了,好不容易消停会儿,你又跑来添油加醋,闲着没事儿干了是么,没事儿干就进来帮孤和面。”
“好啊好啊!”云熙正巴不得进去帮忙呢,听到李承乾如此说,立刻卷起袖子冲进去,迫不及待的接过面盆,巴巴的看向某太子:“殿下,需要婢子做什么?”
李承乾:“……”
算了,自己就不是做厨子的料,还是交给有这方面天赋的人来做吧。
只挣扎了不到半个呼吸,李承乾就放弃了继续下去的念头,背书一样指点着云熙一会儿放这个,一会儿放那个。
其实他也是闲的,大过年的找不到事情做,百无聊赖突然想吃蛋糕,于是便有了刚刚的一幕。
有了云熙的帮忙,再加上厨子在边上偶尔提供些许比较专业的知识,第五次的蛋糕终于算是勉强制做成功了。
不如后世的香甜,也不如后世的绵软,但已经有了蛋糕的雏形,李承乾勉强吃了几口便放弃了,倒是云熙和颜令宾吃的开心不已。
李承乾很想告诉她们,这东西要抹上奶油才好吃,不过今天实在累的不想动了,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休息。
就在此时,魏征面色古怪的寻了过来,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承乾,张了嘴张,最后还是放弃了劝说的想法,直截说道:“殿下,郑家族长抬着被打断双腿的郑浩然在外面求见,说是想要求得殿下谅解。”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李承乾嗤笑一声:“仇已经结下了,哪有那么容易化干戈为玉帛,当孤是傻子么。”
“殿下,好歹那也是郑家之主,不见的话会不会……”
“闭嘴!魏征,你是孤的太子洗马,不是他郑家门客,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
魏征愣住了,这么长时间,李承乾还是第一次对他如此不客气。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或者是自己的意思表达的不够清楚?
想着,魏征说道:“殿下,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郑家再怎么说也是五姓七望之一,就算是陛下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屁的薄面,魏征,你是真的傻,还是这段时间太过膨胀!”李承乾气的天灵盖都差点炸开,指着魏征骂道:“你说荥阳郑氏是五姓七望之一,那他老郑头儿打断自己亲孙子的腿,然后跑来孤的家门口跪着求见是什么意思!
堂堂郑家之主都要跑来跪着求孤,你是不是觉得孤很威风!
孤告诉你,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孤仗势欺人,迫害忠良,目无法纪的铁证!”
魏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