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下，来到电车的停靠点，马尔斯看向孟陬，后者直到这时都一直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些前辈，一定不会喜欢一个聒噪的智械。”孟陬说到这里看向马尔斯：“而且我听说过你的父亲，但一直不知道他会在那上面。”

“在上面有什么特殊要求吗。”马尔斯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山头只收警察，而且只收那些为了这大地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警察, 他们之中的那些人，不是战死在与罪犯的枪战中，就是累死在他们的岗位上，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大毁灭初期的夏南天高级警督，他从大毁灭开始与他的同事们引导南下的北方各城市民，他是建立新杭州防御圈的指导者, 直到在数十年后死在他的岗位上为止。”孟陬转身, 指向山顶最高位置的那黑色的高塔：“那是灵塔，所有大毁灭时代牺牲的警察都在那里, 你父亲这样的新纪元死者会在下面的平台上。”

马尔斯顺着孟陬的指引看向那个高塔。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马尔斯从来没有听自己的历史老师说过这些。

“因为历史终将会成为历史，凡人遗忘这一切没什么不好的，但我们智械还记得，我的父亲甚至还与夏警督一起工作过，他说他是一个好人。”孟陬说到这里，注意到了电车的到来。

他和马尔斯跳上了车，在坐到二层的时候，孟陬注意到了自己的主人马尔斯正看着路边。

“怎么了。”孟陬问道。

“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他身边还有一条大黄狗……”马尔斯觉得有些疑惑——这里明明没有人住，为什么他能看到一个小姑娘和一只大黄狗。

他的第六感在她与它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在悲鸣，但是马尔斯却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直到那个小姑娘扭头看向他，马尔斯这才惊觉到不对——她的眼眶中没有眼睛，只有纯白的魂火。

“什么女孩和大黄狗。”来自孟陬的声音将马尔斯惊醒, 他看了看四周：“我睡着了？”

“我怎么知道, 不过你刚刚肯定在说梦话吧。”说到这里，孟陬叹了一口气：“今天时候不早了，明天呢，明天我们要做什么。”

“小早川源次郎，他还在名单上，听说这家伙还是治安会的成员，让这种人混进治安会真的是治安会的耻辱，让我们抹平这份耻辱。”说到这里，马尔斯抹了一把脸——最近一定是精神上的疲累，才让自己有了幻视吧。

“没问题，明天早上我给你情报，到时候他穿什么颜色的裤衩我都给你找出来。”孟陬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就不用了。”马尔斯表示自己对于男人穿什么不感兴趣。

至于刚刚的她与它，马尔斯觉得没啥好怕的。

青山处处埋忠骨，能在这里行走的，那怕是一个幽魂，也不可能是什么坏种。

………………

回到工坊，看着冰箱里空空如也的模样，马尔斯看向孟陬：“不是让你买菜吗。”

“买你个头，你一个自然人喜欢吃什么我又不知道，要不我放十瓶机油进去好不好。”孟陬对此舞动他的毒舌。

“……那算了，我们去找林成功吧。”马尔斯一边说一边往车库走。

“去吃牛肉丸子和鲜虾面吗, 好啊好啊。”一听是吃好吃的，孟陬立即来劲了, 他跟着马尔斯跳进了车：“对了，你之前说林成功是信使，是不是说他也是死眼组。”

“不是。”马尔斯一边将车退出车库一边摇了摇头。

“信使是一种半公开的身份，信使会给所有的帮派在需要谈判时提供传话，他们会保存一些需要传达的物件，甚至有时候警方和线人也会在断线时利用信使进行联络。”马尔斯这么解释道。

“那我们抓了信使，不就能够找到很多证据。”孟陬问道。

“然后你就惹到了所有人，帮派，黑社会，警方，独行的灵能者，被他帮助过的灵能刺客，甚至一些教团和教派都会来找你的麻烦，一个信使能够服务多少人，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记不住，而失去一个信使是很多人都无法接受的，所以如果我是你，我是肯定不会打他的主意的。”马尔斯说道这里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林成功现在还是死眼组的人肯定就是因为他一开始是，后面因为做中间人的名气大了，大家都认可他，这才转为信使。

说他是死眼组的人，还不如说他是自由职业者。

所以，他和自己的父亲的死至少不会有任何直接上的关系，而杀一个信使要冒太多的风险，至少在消灭名单上的他人之前，马尔斯不能冒险打他的主意。

想到这里，马尔斯打开了之前林成功给他的小名片，然后输入了他的坐标问询号——这是很多游动摊位拉回头客的手段，只需要在手机的查询软件里输入他们的问询号就能够的到他们的当前坐标和是不是正在营业。

在这样的巨型城市里，这也是回头客找到他们的唯一办法。

“在八区，哇，这位老板还真有意思。”孟陬哇了一声。

新杭州的八区因为是行政区，北总所和不少公共职能部门的总部就在八区，能进这个区摆摊有一个硬指标就是摊主的信用等级必须为非常优秀，这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林成功的成功——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天天卖断货还有人追着做回头客的摊主先生，自己还是一个信使，而且在这一行看起来做了不止一个十年，想必信用等级必然会非常优秀吧。

不用怀疑，如果没有信用，一个信使活不到十年。

这也是马尔斯不想与他为敌的原因，一个有原则的家伙不应该成为自己敌人。

来到八区的停车场，将车停好，化妆为马尔斯·盖亚特和孟的两人排到路对面的队尾，这里也是游动摊位摆放点，早就已经有桌椅等公共设施，这里真正需要的是林成功这样的大手子厨师。

林成功刚开摊不久，来排队的人还不多，马尔斯往前看，能看到不少警察——北总所里的各位先生最近几天想必一定会因为马尔斯的所做所为而面对加班地狱。

真是过意不去啊，不过一想到以后也许还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马尔斯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但该动手的时候，马尔斯可不会有一丝犹豫。

带着这样的感想，马尔斯慢慢来到了摊前，一看到马尔斯，这位中年摊主就笑了起来：“欢迎加入牛肉丸子的大家庭，小家伙。”

孟陬抢到了马尔斯面前挥舞着他的手机抢着付钱，然后和上一次一样，这位摊主将孟陬想要的食物装上木盘递给了孟陬。

轮到马尔斯付了钱，对于这位的记忆表示了一定的敬意，马尔斯带着孟陬坐到了一处角落的小桌前。

“要不我们就别买菜了，跟着这位先生吃饭也挺好的。”孟陬一边将嘴塞满，一边还吐字清晰地与马尔斯交流。

“那不行，多少也得备一些，毕竟林先生这边只能负责早餐和晚餐，而且我们也不一定有机会每天来都能抢到队尾。”马尔斯只来吃过两次，就发现林成功的摊子出货真的太快，那怕他的食物要比别的摊子贵，但货真价实和美味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在很多时候贵一些也就贵一些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马尔斯注意到几个年轻警官取餐完毕，其中有一个年轻警官马尔斯在刚刚的山上就见过，一个黄毛，看起来就不像是泰南人。

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就聊起了最近两天的桉件，其中就谈到了克里斯·瓦尔的桉件，那个黄毛对于能够在一千两百米外的高楼上一枪搞定克里斯的枪手表示了一定的敬意，毕竟上千百米的距离，不使用大口径重弹的情况下用枪命中一个人，这个难度真的很大。

马尔斯当然不会说这一枪是他引导孟陬远程操作义体命中的克里斯。

然后他们又谈到了烂尾楼，这一次，他们对于第三运输队的死于非命很是开心——第三运输队的各位人均七十万赏金，警方不止一次围猎过他们，但这些常年在野外生活的家伙鼻子似乎比狗还灵，每一次都能逃走。

这一次也是他们命定之死，运货进城，然后连人带货全折在了烂尾楼。

吃完了东西，马尔斯也没有继续听乐子的办法，只能带着孟陬将空餐盘放进收纳盒，然后离开。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孟陬和马尔斯站在路边，看着灯红酒绿的世界，这个智械界的新生儿有些迷惘。

“我也不知道。”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每天晚饭之后，父亲都会带着马尔斯与帐本一起去收保护费——这是一种很古老又很现代的工作，说古老是因为从旧纪元以前的古代就有这种工作。

而说现代吗，现在收保护费都是用各种收付款软件了，大家手机一扫就把事情给办完了。

只可惜，收保护费的工作一般都在新城区，因为旧城区的刁民有时候比帮派份子还悍不畏死，而且巨他喵的能打，马尔斯父亲的前辈就是因为碰到了不该惹的旧城区市民林某而被一拳打死惹。

至于为什么会被一拳打死，还是不因为林某是有着传奇格斗家的名头，一拳出力值30以上，又正好打在了那位前收帐老的胸口，而收帐老心脏又有问题，这一来一往，前辈往后一倒就成了尸体，林某因为在保护被敲诈者的过程中过失至人死亡被判三十天的社区服务。

这全都是父亲说的。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在收帐。

马尔斯想了想，今天是星期四，嗯……应该是在二十三区。

想到这里，马尔斯走向自己的车并打了一个响指。

车自动开了过来，而孟陬跟上了他。

“我们去哪儿。”孟陬翻身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找乐子一道办正事。”马尔斯也跳进了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