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人随老头下了山,陈三的魂魄被老头收进了葫芦之中,一起带下了山。
上山时因为找人加之山路崎岖,王道人是走了近两日之久,下山则是顺畅了很多,不到一日就已经到了陈家镇上。
回到陈家镇,王道人和老头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老头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到陈家镇之时,山林中的雾气便是越来越大,一踏上陈家镇,白蒙蒙的雾气更是像棉花似的塞满了整个陈家镇,和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也没多大的区别,老头和王道人惊吓之余俱是眉头紧皱。
王道人全没了主意,“道长,这,我才走三日,镇上便已弥漫如此浓郁的雾气,比之前更加阴冷,看来这卦象没错,此地必有大妖作祟。”
老头皱眉看向远处迷雾,“我们先救陈三,他得马上合魂,不然就来不及了,先去陈三家里,我来准备合魂术。”
“好,道长这边走,陈三家就在这附近,我走之前托付镇上的一对母女照看着他的身体,希望没出什么事。”
王道人往前走去,老头在后面跟着,若有所思,一路上没有说话。
很快两人就到了陈三家,王道人敲了敲门,陈馨迎了出来。
打开门,陈馨看到王道人和一位老者,一脸的疲倦困乏瞬时消失了一大半,兴奋不已,边哭边说道:“王道人,你真的把道家高人带回来了,陈三是不是有救了?”
王道人点了点头“有救了,有救了,陈三不会死,陈家镇有救了!”
转身恭请老头进了陈三家,老头进了屋,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后摇了摇头,年嫂也是起身迎了过来,两人点了点头,满脸的倦意和沧桑感,让年嫂在这几日已是老了好几岁。
老头走到陈三旁边,看了看陈三的身体,然后右手结了一个手印点在了陈三额头之上。
他惊讶的看着陈三又面向王道人说道:“他身上为何有天地运势加身?你临走之前是否用了什么术法?”
王道人惭愧的摇了摇头,苦笑着答道:“道长见笑了,小道我并不懂阴阳之术,我在茅山学道的时候,师傅给了我三枚秦朝的开国古币,这三枚古币有着开国立世的气运,我塞了一枚在陈三嘴里,想着有机会能保全他身体里的其他魂魄。”
老头了然的点了点头,“道长有心了,有了这天地气运,这一方净土才能暂时保他们不受妖气的打扰,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老头解开陈三的衣服,拿下了陈三嘴边的方巾,咬破了手指,用指尖上的血在陈三的上半身快速的画了一个符文,行云流水,陈馨母女和王道人远远的退到了一边,生怕打扰到老头救陈三。
画完符文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黄色的符咒贴在陈三的额头之上,此黄符为镇魂符,陈三体内的魂魄不稳,老头为了万无一失,贴上了镇魂符。
之后从身上解下葫芦,环视四周,并没有日光照进来,只有两盏油灯晃晃悠悠的燃着,便打开葫芦盖,将陈三的魂魄放了出来,陈三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抬头见到陈馨母女,非常的高兴,起身就要握住陈馨的手,但陈馨他们并不能看到魂魄状态的陈三,陈三也是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脸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看着老头。
老头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抬手开始结起了手印,嘴里念着合魂咒的咒法。
“道法天成,魂归其身,三魂合一,七魄汇集,上表天庭,下表幽冥,急急如律令。”
一边念咒,一边脚踏罡步,咒成。
老头在陈三额头的那张黄符上又是一点,陈三还在傻呵呵的看着陈馨那张楚楚可怜的俏脸,虽然多了几分疲倦,但那惹人怜爱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他看的入神却是还没看够,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老头眼见术成,迅速撕下黄纸,掰开陈三的嘴,把那枚古币拿了出来还给了王道人,王道人则是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塞进了怀里,陈馨也甚是乖巧的将自己手上的那枚古币还给了王道人。
陈三的命魂回到身体的瞬间,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迅速传遍了全身,全
身上下的骨头又酸又疼,还没有力气,适应了好久,他才勉强张开了眼睛,握了握自己的手。
老头见陈三醒了过来,就吩咐陈馨母女给他准备点吃的东西,好让这三天没吃东西的人恢复恢复。
陈馨见陈三醒了过来,边擦眼泪边点头跑了出去,王道人也开心的看着陈三笑了起来。
老头没有闲着,出门便在陈三家周围,用道家符咒和红绳布置起了禁制阵法,忙活了半炷香的功夫,此时陈馨已经回来,她从自己家里拿了点干粮跑了回来。
虽然也是被屋外白蒙蒙的大雾吓了一跳,但在这地方住了快二十年了,闭着眼睛也能跑回家了,倒了一杯水,扶着陈三起身吃了起来。
老头进屋看了看陈三,除了虚弱了一点,并无大碍,安心的点了点头。
陈馨丫头惊讶的问道:“外面怎么这么大的雾气,若不是我在这住了这么多年,恐怕连家都要找不着了。”
“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上山去请道长的原因,道长此次下山就是为了镇上的鬼魅邪事。”王道人沮丧的答道。
老头掐着手指说道:“这雾气并不寻常,或许和上古魅妖有关,要是我没猜错,那上古魅妖便是封印在陈家镇的下面。”
王道人咽了口唾沫,仔细听着,陈三慢慢的吃着干粮。
陈馨惊讶的问道:“那我爹爹的死是不是也是上古魅妖所为?”
“这上古魅妖尚在封印之中,如果它已经出来,陈家镇上绝对不会剩一个活人,况且我也是对付不了这上古大妖的,应该是封印有所松动,导致了魅妖的邪气外泄,也可能是其他鬼魅,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得先看看,这第一个死的是谁,住在哪里?”
“是我爹,晚上起夜之时倒在了堂屋,我们早上才发现,那时已经没了气,我们就住在镇东头,路边上第一家。”
“那第二个死的又是谁,家住何处?”
王道人说道:“第二个是他们家邻居,叫陈万福,死在了床榻上。”
“第三个就是陈三?”老头疑惑的问道。
王道人点了点头,“是的,第三个就是陈三,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给老年抬棺有关。”
“怎么说?他给他们抬棺了?”
“是,当时少一个抬棺的人,他说他来给老年抬棺,我也没别的办法让他抬想着先落葬要紧……”
“那就难怪了,应该是抬棺冲了八字,我们出去看看,你们母女二人就不要离开了,和陈三待在这屋子里,屋外有我的阵法保护,这里暂时没有危险。”
陈馨母女俩点点头嗯了一声,陈三刚恢复点力气,点点头没有说话。
“好,我来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就朝屋外走去,虽然是白天,外面依旧是白雾蒙蒙,老头从外面牛棚之中捡了两根小木棍,扎了点茅草。
右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符咒,两指夹着黄色符咒竖在了两个木棍之前,心念一动。
“轰”的一声,两根木棍上的茅草便着了起来,分了一根王道人,两人便朝陈馨家走去。
陈家镇虽然民风淳朴,但最近镇上不太平,家家户户都紧锁着大门,不过陈馨家里已经没有人,之前陈馨和她娘出来时就没有锁大门,只是把门带上了。
两人推开门进去看了看,并没有看出有何异常,只是有点阴冷,但对于现在的陈家镇来说,这点阴冷再正常不过了。
每个地方都是冷飕飕的,两人又来到了一旁的陈万福家,路过两屋中间的那条路时,老头停了下来,看着这条通往后山的路,黑黝黝又白蒙蒙的,还有阵阵冷风吹过,但是这浓郁的雾气丝毫没有吹散的意思。
老头也没做什么,“祸事可能出在这条通往后山的路上了,再看看陈万福家。”
没走两步,王道人点了点头,扣响了陈万福家的大门,扣了几次,门中并未有人回应。
老头表情越来越严肃,皱紧了眉头,“莫不是里面的人搬走了,便是死在里面了。”
王道人一听瞪大了眼睛,一脚就将大门给踹开了,两人走了一圈没见着人,就朝陈万福
屋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老头就感觉到屋子之中有魂魄在游荡,老头一脚踹开屋门,只见一个妇人躺在床上已经飘散出腐烂的味道,旁边漂浮着她的魂魄。
王道人看不见,他只看到里面躺着的是陈万福的媳妇福嫂,刚想进去,就被老头抬手给拦了下来。
老头朝福嫂的魂魄开口说道:“我是个道士,不知你为何死在这床榻之上。”
王道人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老道长应该是看到了福嫂的魂魄,在和福嫂说话,接着又是一愣,这位道长不用开天眼的术法就能看到魂魄,莫不是传说中天生的鬼眼,可看穿阴阳?
想到这,一股冷汗冒了出来,嘴角抽了抽,心中对老头是万分膜拜。
福嫂的魂魄并未开口说话,魂魄只是在尸身旁边飘来飘去,好像并没有神识和意识,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样子。
又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你是谁?”
福嫂的魂魄还是继续来回飘着,没有什么变化,老头等了一会没有回应,便从腰间拿出了葫芦。
咬破手指,把指间血抹在了黑紫色的符咒之上,刚抹完,福嫂的魂魄就被吸进了葫芦之中,他盖上盖子和王道人说了事情的经过。
王道人暗自庆幸,好在是找到了这位高人,要不陈家镇可就真的完了。
“我们去镇长那吧,在你上山这几日,镇上的事情镇长应该最清楚了,我们去问问他,应该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随后两人朝着镇西边镇长家走去,一路上特别安静,王道人觉得很奇怪,就问起了缘由。
老头平静的说道:“的确死气沉沉,道长说的应该是家畜,鸟兽的声音。”
“对,是鸟叫声,之前我来的时候,镇上的家禽就陆陆续续的死了,难不成……鸟都已经死完了?”
“照这雾气看来,这镇上恐怕不只是家禽死绝啊……哎~ 我们还是先去镇长家中吧。”老头话说了一半,摇了摇头,随即两人加快了脚步。
穿过层层迷雾,还好王道人来陈家镇做法事比较多,大多数地方他都去过,摸索着就到了镇长家。
一排排的屋子都是大门紧闭,除了他们俩,没有任何人在外面游荡,王道人敲了敲大门,没有任何反应,他又用力拍了几下。
“谁啊?”
王道人松了口气回道:“是我,王道人,我找到那位道长了。”
只听到门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了,镇长看到王道人和老头,憔悴不安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还没开口说话,镇长小心翼翼的拉着他们关上了大门就往屋里走。
堂屋之中,昏暗的油灯晃晃悠悠的燃着,王道人向镇长介绍了身边的老头,镇长拱了拱手,迎着两位坐下,倒上了两杯茶水。
“你们总算是下山了呀,你们要是再不下山,恐怕以后也就没有陈家镇了呀。”
老头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镇长摇着头唉声叹气,“王道人上山之后,当晚我们镇上就死了好几个人,还是那样睡着觉就死了,他们家人来告知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办法呀,只能让他们先把死了的人安放在自己家中,想着等你们下山再处理,一大早的光是听到这家死一个那家死一个,到了晌午,我们才发现,镇上鸡鸭已经全都死光了,一只都没剩下。”镇长很是心疼,拍着大腿。
“镇长,那镇上大概还有多少活人?你们不到邻村去避避吗?”
王道人也是急的不行,“是啊,我走的时候不是说了让你们去其他村避避吗?”
“走了,走了,但走的晚,看到又死了这么多人才走的,主要是他们不愿意离开这个镇子,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现在镇上可能只剩下二三十户的活人了,大多是一些年长的老人和一些没有投靠的人。”
老头听着皱起了眉头,一路走过来足有上百户人家,才几天时间就只剩下了二三十户的活人。
“事情看来要比我们想的严重的多,我们得挨家挨户的把这些活人叫出来集中到一起,暂时给他们安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