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郁闷了好几日,小翠一刻都不敢离开她家小姐半步,生怕常玉一时想不开再有个什么闪失。
作为常玉的贴身丫鬟,有时候常玉在想什么小翠都能猜到个一二,果不其然去了常家别院的第四日,常玉开口了。
“翠儿,我要去见杨成子。”
“小姐!你怎么又提这事了,上次老爷都没让你去,这会让你去了别院之后就别提了,你这又提起来,老爷真的会生气的。”
“我知道爹会生气,可这是我的终身大事,他娶不娶我,能不能娶我,都要当面给我个交代,若是不能,那我也就死心了。”
“不行啊小姐,茅山上边有规矩,道士是不能成亲的,更别说他还是茅山掌教,如何能娶你?”
“这话不能你说,我得看着他的眼睛,让他亲口告诉我,我才会死心。”
“可,可老爷不让我们出门,而且我也不能让小姐出门,最近外头都不太平,听说有邪师祸害人,我可不帮小姐。”
“你……”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旺福在外头大喊大叫了起来。
他这一喊整个常府都听到了,小翠和常玉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眼中俱是震惊,相视一望赶紧跑了出去。
常母还没从屋里出来,小翠拉着旺福着急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你可别吓我们啊?”
“哎呀,出大事了,小姐,老爷被官府带走了,说是贩卖私盐,这是要砍头的呀!”
“贩卖私盐?”
常玉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慌,常母刚从屋里出来,一只脚刚跨出门口就听到了旺福的后半句话,生生给吓昏了过去。
“夫人!”
小翠察觉不对劲,赶忙过去搀扶,可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了知觉,和旺福手忙脚乱的就给搀进了卧房之中。
常玉还没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傻愣在了原地,脑海中思绪翻涌,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爹放着好好的买卖不做,怎么会去贩私盐呢?这不可能啊。
没有片刻常府上下大乱,有两个家丁是常青松的心腹,虽是家丁但常青松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会交付给他俩。
一个叫常生,一个叫常九,两人已在府中十来年,都是十多岁的时候就入了常府做起了家丁打杂的事宜。
两人一听老爷出事了,立马商量了起来,常生跑去衙门打探起了老爷到底有没有被定罪,到底是什么缘由,据他们所知老爷不可能贩卖私盐的。
这种买卖虽然挣银子,但被查到是要砍头的,若是没有家底,举目无亲的冒个杀头之罪贩个私盐还算是有机会翻身。
可老爷家大业大,手里买卖多得是挣银子的,哪需要顶着这种杀头的重罪去挣这些银子呢。
常九则是安排起了府中事宜,一听老爷出大事了,上下全乱,他先要做的便是稳住这些丫鬟和家丁,不能出去乱说。
此事没弄清楚之前常府绝对不能乱。
第二件事便是常青松交代常九的,一旦他出了事证据确凿,三封书信已经交予常伍、常三和常大的手中,让他们相隔一个时辰快马加鞭赶去茅山,将书信交到茅山掌教手中,且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训斥了一番常府的家丁丫
鬟,等待着常生的消息,见常玉还傻在院里便过去安慰道:“大小姐,你不要太担心了,老爷不会有事的,夫人身体欠佳,我已经让小云去找郎中了,郎中大夫很快就来。”
“爹不会贩卖私盐的,爹不会贩卖私盐的,谁抓得他?”
“是官府的捕头,刚刚老爷和常六打算出门看账,结果走半道上就被衙役给带走了,说是兰月镇的仓库里发现了私盐,所以要抓捕归案,但这是听常六说的,到底怎么回事,还要等常生去衙门疏通,打听清楚才知道。”
常玉没再说什么,一脸担忧的去了她爹娘的卧房,屋里常母昏迷不醒,缕缕白发,这会儿看着更是老了许多。
常玉抓着她娘的手安慰道:“娘,爹不会有事的,他不可能去贩私盐的,可能是哪里弄错了,兴许一会就回来了。”
很明显常母听不到常玉说的,常玉说得虽然很淡定,可说完没一会眼泪便绷不住了。
从小到大她爹就像大树一般,整个常家都是依附在这棵大树上的,若这棵大树突然一下子倒了,那这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她们几个女流之辈是很难承受的。
如常九所想,常生回来所说的话和常青松预料的一模一样,而且官府敢这么抓人,此事十有八九是被人陷害了,这也是老爷已经算好的事。
没半点耽搁,常伍三人相隔一个时辰策马扬鞭朝着茅山去了,此事常玉并不知晓。
之所以没让常玉去茅山,常青松还是想着若是杨成子能赶来,或许整个常家还有一线希望,不至于被完全牵连。
他常青松做了一辈子买卖,攒下了这点家业,他也不想一夜之间付诸东流,只是不知道杨成子能不能及时赶到。
数日的担忧并没有等来什么好结果,常玉和常母都是女流之辈,这种事情也不能抛头露面。
出去打点安排的都是常生和常九,常青松也因佐证确凿被下了大狱,关在牢里就一直没能出来。
常玉和常母想去看看也都被捕快衙役给拦住了,常生想要打点,但那些人突然变得油盐不进,一时之间便只能坐以待毙了。
按照捕头所说,常青松犯得是死罪,而且牵连甚大,不止他要死,可能还会牵连整个常家。
见人是不可能的,得等上边来的人过审之后才能见上最后一面,还可能是在菜市口。
这些话常生没对常玉和夫人说,说了恐怕她们承受不了,只是心里也非常着急,就现在看来,此事他们常府无人相帮。
常玉爹娘卧房里,常母终日以泪洗面,她以前也是富庶人家的小姐,一辈子太太平平安安稳稳。
嫁给常青松之后更是万事顺遂顺心如意,除了常玉被妖骨缠身,从来就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
这一下子天要塌下来,她这妇道人家着实是全无方寸,求助无门,靠躺在床上一副病殃殃的样子,眼中除了伤心便是无尽的担忧。
“娘,你多少吃点东西吧,这么下去身体是要垮的。”
“你爹在牢里,我吃不下,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爹身陷牢狱我也很心疼,可娘你不能不吃东西,你若再不吃,我就要学你灌我的时候灌了。”常玉拧眉道。
常母知道常玉这不是报复她此前在其绝
食的时候硬灌她,可她一想到常青松日后要被问斩,这心是凉得透透的。
抓着常玉的手道:“常玉,你赶紧走吧,此事是有人要陷害你爹,你爹早已和我说起过,只是我没想到真会有这么一天,你快走吧,去茅山,娘不拦你。”
“谁要陷害爹?”
“应该是郑家,他们不止看上了我们常家的家财,郑庭韵更是早就看上了你,只是你爹也没想到他做事会做得这么绝。”
“郑庭韵,他如何能让爹贩私盐?”
常母摇了摇头,一脸绝望,“你快走吧,带上银子快点走,你若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不要担心娘,有翠儿在,娘不会有事的。”
小翠早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常玉震惊万分,她怎么也没想到郑庭韵会有如此手段,竟然能陷害她爹贩卖私盐。
“不走,常家那么多家丁丫鬟,娘也在这,爹若不在了我就更不能走了,我若走了,如何对得起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不走。”
话虽坚决,可常玉眼泪却如雨点般落下,几日的强装镇定在这一刻也总算是绷不住了。
要说郑庭韵的手段,其实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听了那齐良的诡计,常青松家大业大的,想要找点纰漏还不容易么。
常家那些铺子在哪郑庭韵清清楚楚,都不知道是何时开始惦记的,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数十家大大小小的铺子,很多掌柜和伙计都和郑庭韵相熟,此前也试探性的挖过掌柜,但常青松为人豪爽,对掌柜伙计更是好的无话可说。
郑庭韵旁敲侧击的试过很多次,没有一次成的,明着郑庭韵知道不行,那就只能来阴的了。
齐良让郑庭韵打听起了那些伙计的家眷,只要后院起火了,以家眷性命相要挟,事后再斩草除根。
他常青松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再重要,也不可能不顾亲生儿女、爹娘发妻的性命。
一做就是一双,按照齐良所说,写了一张字条留在了两个掌柜家中,家中老老少少的全给他们带走了。
字条之上写得也是简单明了,子时来取铺子的锁钥,就让放在这张桌子上,若没有,全家性命不保,一个不留,报官告人便是死无全尸。
两个掌柜看到留字之时俱是双腿瘫软瘫坐在凳上,连谁干的都不知道,也只能照着做了,慌慌张张的将锁钥给放在桌上,把留字给留下了。
心想日后等这事过去了,再和常老爷说,以他的为人也定不会怪罪他们的。
等到半夜便真的有黑衣人越过墙头来取锁钥了,两个掌柜都没有关门,连大门都是掖着,生怕来人进不来,一会再害了自己的家眷。
还以为只是为了银子,因为铺子里有不少现银,还有不少货物,若是全给偷盗了,也有近千两的价值。
只是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不止没有偷盗货物银子,倒是搬进铺子不少的东西,只不过这东西会要了常青松的命,私盐!
第二日一大早两个掌柜还未到铺子,官府的捕头和衙役就来查封铺子了,因为里边搜出了不少私盐。
不止铺子被查封了,常青松和这两个掌柜都被官府给押进了大牢,那两个掌柜还想着妻儿老小呢,可做了孽的郑庭韵并没有想要放过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