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子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常玉自然是早就知道了,每日在后宅院转悠,可就是不见这人来常府,慢慢的也是有些绷不住了。
不管是吃饭喝水,脾气是大了许多,看谁都不顺眼,但凡小翠、她爹、哪个家丁,有什么事做的不够好,定是要被她说上一通的。
谁都看出来了,这丫头的烦躁兴许与杨成子有关,可谁都不敢当面问,只能是她爹常青松厚着脸皮去找杨成子,随便找个说头让他来府上,到底是不是因为他,一试便知。
常青松唉声叹气的摇着脑袋去了杨成子住的宅子,年嫂正在做饭,两人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常青松便询问起杨成子,得知一直在屋里,便敲开了屋门。
“常叔。”
“哼,还知道叫我常叔,回来都多久了,也不来府上看看,我不来,你是打算和我耗下去是吧?”常青松一脸郁闷道。
“常叔说笑了,我现在恐怕不适合去常府,常玉见到我定会不高兴的,去了也是弄巧成拙。”
“你不去怎么知道她不高兴?最近那丫头脾气甚大,我感觉十之八九是你回来了也没去过常府给气的。”
“常叔你就别安慰我了,常玉若是因为这个生气,就不会讨厌我了,我看得出来,她不止讨厌我,还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啧,你都多久没见到她了,你就看得出来看得出来的,中午去常府吃饭,常玉都多久没好好吃饭了,每次夹两筷子就不吃了,可把我心疼的,都瘦了!”
“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
“什么身子不舒服,又不是小娃娃,不舒服早就让翠儿去请了还等你说么,别磨磨唧唧的,收拾收拾一会自己过来。”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嘿,常叔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还要让常玉来请你么?差不多你自己过来,就这样。”
没等他回答,常青松便开门走了,留下杨成子有些凌乱,自己这是去还是不去,说实在的,他现在有些害怕出现在常玉面前,因为每一次都会让她更讨厌自己。
没多久,年嫂敲开了门。
“刚才常老爷是喊你去吃饭的吗?”
“是,他说常玉近来心气不顺,却来喊我吃饭,我感觉常叔是要坑我呀,我若是过去,恐怕常玉得宰了我。”杨成子愣着神说道。
“去吧,不去你怎么知道,常老爷既然因为这事来找你定有他的意思,你们只是有些误会罢了,年姨是过来人,这丫头以前就是看上你的脸了,只要你这张脸没变,她迟早还是要看上你的。”
年嫂的一番话让杨成子似乎有了那么一些底气,这话好像有些道理,指不定这丫头真是许久没见自己,所以有些心烦意乱,若是这样,这饭得去吃啊!
杨成子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笑呵呵道:“好,我洗个脸,换身衣裳再去。”
年嫂点了点头,“好好好,那我就不给你留饭了,衣裳我给你收进来,你先洗把脸,精神精神。”
本就是吃饭的点,杨成子捯饬完就差不多了,本来还有些底气,但不知为何一到常府门口便没了,脚也迈不动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好在常青松不傻,早就吩咐好家丁,看到杨成子千万别让他跑了,架也给他架进来,若是午时还不来,就去宅子把他‘请’到常府。
正要转身,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拖着杨成子便给他拖了进去,进内堂的时候正好碰见常玉和小翠从屋里出来吃饭。
常玉见到是杨成子,原本还挺开心的,可见其被两个家丁拖着不太愿意的样子嘴也是噘了起来。
“人家不愿意,你们拖他做什么?”
两个家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松开了杨成子,那头低的像是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
“常老爷让我来吃饭,我觉得你可能不想见到我,所以有些犹豫。”
“爹请的,我可不敢驳了面子,小翠,我们走。”
两个丫头就这么在杨成子注视下进了内堂,正当杨成子琢磨常玉那话的时候,常青松从书房里出来了,见他杵在回廊里也不动,便上去说道:“走啊,饭菜都准备好了,你闻味道还能闻个饱么?”
这人都到了,常玉似乎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杨成子不是很自在的跟着常青松进了屋。
屋里就那么几个人,常玉、小翠、常青松、常玉她娘,还有杨成子,小翠一直跟着常玉吃饭,所以也是一桌。
只是杨成子有些不习惯,许久没有和这丫头一起吃饭了,还和她爹娘一起,自己就像是丑媳妇见公婆一般,不自在的很。
“来来来,吃饭吃饭,今日我特意请杨公子过来一起吃个饭,贤侄你可别客气,爱吃什么多吃点。”常青松笑呵呵道。
“爹不是平日叫他杨道长么,为何今日变成杨公子了?”常玉疑惑的问道。
“他本就姓杨,自然是杨公子,怎么?你喜欢道士么?那我还是叫他杨道长?”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还是杨公子吧。”
“一个名讳而已,常……大小姐若是觉得不妥,叫什么都可以。”
“哼,我可不敢,我就出来吃个饭,没那功夫给你改名。”说着常玉两眼发光的看着桌上的菜,吃了起来。
见她那两眼放光胃口大好的样子,常青松就知道这丫头嘴上不怎么待见杨成子,心里却是很想要见他,真弄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弯弯绕绕遮遮掩掩的,弄得这么麻烦。
“贤侄,前些日子你走了那么多天,这是去哪了?”常青松问道。
“我心气有些不顺,所以想要出去走走,我也不知道去了哪,就是一路往东走的,想要看看山水散散心,一言难尽啊。”
“哦?听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呀,怎么你这散心散的不如意么?”
“也是我这性子好管闲事,一路碰到了三个人,差点成了甩不掉的麻烦,这心散的那是郁闷万分。”
“说来听听,让我乐呵乐呵。”常玉淘气道,常母给了她一个别闹的眼神,这才噘着小嘴乖乖听了下去。
“碰到的三个都是女子,一个是寡妇,一个心智不全,另一个痴迷武功招式,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两三天的功夫,全跟着我屁股后头了。”
“哼,还寡妇,吃饱了!”
“嘭!”常玉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就要走。
“嗯?你这丫头有没有规矩,来人吃饭你甩脸色?坐下,没教养。”常青松怒道。
杨成子想要解围来着,可按他的经验,这时候他说话定是火上浇油,话到嘴边也是没有说出来。
“爹,你凶我?”
“我凶你怎么了?我是你爹!人家话没说完呢,你这饭就吃完了?”
“我……”
小翠见情况不对,将常玉拉回了凳上解围道:“不知这三人为何成了杨公子的麻烦呢?”
“第一个碰上的是那个傻丫头,临镇的,走丢了,我也没去过那地方,不知道有个镇离她走丢的那个镇很近,就半日脚程,去了衙门自然是没找到她的家人,谁知道那知县不愿管这事,说我带去的人得我带走,这不就成了麻烦么。”
“这什么知县
,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办事,狗官!”常玉气愤道。
“也不算没办事,或许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安置这傻丫头,总之这丫头日后就跟着我了。”
“孤男寡女的,你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吧?”
“哪有什么孤男寡女,这不是路过一个村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结果把那寡妇家中的一个小瓷瓶给摔了,人家让我赔银子,开口就是一二百两,我也没带这么多银子,这不是又跟一个么。”
“她说一二百两就一二百两呀,你是不是傻?”
“说是她祖传的,再说的确是我摔的,我不占理,我说那我日后给她送去,她不干,怕我跑了,就这么跟了一路。”
“一个傻的,一个寡妇,还是孤男寡女,你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吧?”常玉一脸不悦道。
常青松也是好笑,这丫头除了这话是不会说其他的了……
“这不是马上第三个就来了么,那寡妇要去水塘子里洗澡,那仗剑天涯的姑娘要在水塘子里喝水,这不是骂上,还拔剑了么。
那我自然不能让那她俩就这么你追我砍的,闹出人命来那可怎么办,一出手,这不又跟上一个,非说我武艺高强,要拜我为师。”
说着杨成子摇着头郁闷的喝了口茶,常玉也是有些同情杨成子。
“你这心散的……”
“那贤侄是如何安置她们的?那寡妇赔点银子就行了,可傻姑娘和那个姑娘,恐怕……”
“后来我也没心思散心了,那仗剑天涯的姑娘叫孟常安,她身上有银票,我就借了点把那寡妇给先送回去了。
安顿完一个,我们仨就到其他镇上想要打听打听那傻丫头的家人,谁知道就是那镇上的,所以我后来是和孟常安一起回来的,她才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不过我没收她做徒弟,替陈三收了。”
“陈三?哈哈哈哈,贤侄你可真能琢磨,那丫头愿意么,你就替他收了。”
“不愿意不行啊,我们山上有门规,不能收女弟子,教了她几招就让她找陈三去了。”
“一个没见过面的师傅,这丫头就这么乖乖的走了?”
“是我乖乖的走,把她留在临镇,我回来拿了银票还了银子,我就溜了,出去那么些天,我头都大了。”
原来那日他是回来拿银票的,怪不得急匆匆的就走了,常玉心里也算是有了个安慰。
“陈三是谁?我怎么好像哪里听过。”
此话一出几人都愣住了,像是一群人要瞎扯没串通好一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惊诧且心虚的样子。
“是是是我的朋友,以前下山时候认识的。”
“你朋友?哦~我想起来了!”
众人惊诧这丫头竟然想起来了,常青松和常母都激动了,杨成子也是两眼放光,若不是坐的远,都想去抓常玉的手了。
“那个叫陈三的也来过我闺房,被我一棍子打出去了,后来就没再见到了,嗯对!就是声音很讨厌的那个人。”
几人一听傻眼,常青松一脸郁闷的摆手道:“吃饭吃饭,饭菜都凉了,一会让来福泡些参茶解解乏,最近不知为何,脑袋有点涨。”
此后近半个月,常玉的心气不顺似乎好了不少,杨成子也时常来常府吃饭,和常老爷谈天。
杨成子也发现了,似乎还真如年嫂所说,这丫头似乎不怎么讨厌自己了,偶有对他笑的时候,只是提到道士的时候,还是嫌弃的很。
总的来说,杨成子看到了希望,哪怕这丫头日后没再记起来,照这么下去,兴许也有熬成姑爷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