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冷冷看着鬼物,藐视苍生的磅礴气势蠢蠢欲动,发出雄浑厚重的声音。
“这只是我的一缕神魂,你只是从地狱逃出来的一只蝼蚁,虽然冲破了十八层炼狱的封印,但是抓你,一缕神魂足以。”
说罢黑红色的气势犹如滔天巨浪,朝着鬼物压了过去。
鬼物也是丝毫不退,黑色鬼气再次爆发,幻化成一只巨大无比的鬼手抵挡着滔天的气势,鬼气不断的朝银盔之中聚集。
陈三没作任何动作,翻天手印从巨浪之上压了下来,“咚咚咚”三道翻天手印全部冲击在了黑色鬼气形成的鬼手之上。
鬼手并没有破碎,地下不断涌出鬼气的朝鬼手凝聚,但那三道翻天手印压的鬼物单膝跪地,久久不能起身。
鬼气疯狂凝聚在鬼手和银盔之中,鬼物再一次从银盔之中拔出了那通体黑亮的黑色长枪,此时的长枪已不是那把被杨成子砍碎爆裂的长枪,一把完好无损的漆黑色长枪,由更精纯的鬼气凝聚而成,长枪之上显现出和陈三一样的黑红色气势。
“咚”的一声落地,鬼物撑着长枪起了身。
陈三还是丝毫未动,闭上了眼睛,天空之中没有云翳,月亮显得尤为明亮。
突然远处开始出现鬼哭狼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鬼物开始环顾四周但并未看到任何身影,没有坐以待毙,没有丝毫犹豫转守为攻,长枪嘶鸣朝陈三冲去,身后两道精纯的鬼气兵分两路,锁定了陈三,犹如利剑一般刺了过来。
鬼哭狼嚎之声越来越近,还没等长枪碰到陈三,一股无法承受的压迫感压了下来。
“嘭”的一声,鬼物已经跃起的身体,被死死压在了地上,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利剑般的鬼气也瞬间消散。
随后天空之中,无数亡灵显现,犹如脱缰的野马,伴随着天火陨雷,朝鬼物俯冲而来,无数的亡灵不断被天火引燃,转瞬之间蜕变成了冥器的器魂。
此器魂乃冥界十殿阎罗宋帝王余的冥器器魂——‘灭苍生’。
犹如灭世般巨大的器魂俯冲而下,朝着已经无法动弹的鬼物落了下来。
鬼物心有不甘,等了七百年的机会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鬼气形成的鬼手“咚”的一声撑在了地上,另一只鬼手“咚”的一声破体而出,撑在了地上,死死挣扎着想要起身。
灭苍生的器魂已经到了头顶,“轰”的一声,直直砸在了鬼物身上。
一瞬间,燃烧着的火红色鬼气犹如陨石坠落一般,巨大的涟漪扩散了出去。
鬼物被器魂压着,一层一层的冲向地狱,“咚咚咚咚咚咚咚……”一直到了十八层炼狱。
锁住手脚的锁链犹如黑蛇乱舞,发出黑红色的光芒,拖着鬼物直冲十八层炼狱的锁魂柱。
“咚”的一声,鬼物死死的吸在了锁魂柱之上,仅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声,慢慢嵌入锁魂柱中。
此时陈三已经昏倒在地,眼前一片狼藉。
杨成子早已失去意识,没过多久,陈三便醒了过来,相比之前被强大神念冲击的晕了一两天,这次短短一两个时辰,他便醒了。
不是陈三变厉害了,而是这次陈三请的是一缕来自冥界地狱的神魂,而不是留在阳世间的神念,对施术者本身的伤害小了很多,就像老头的神魂一样。
陈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天空,天还没亮,月亮还在天上,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为什么晕倒,回忆着晕倒前的情景,想来想去只记得杨成子让自己施展请神术,连为什么施展请神术都忘了,一想到杨成子,陈三立马坐了起来。
看着满地狼藉,震惊的傻了片刻,才站起身子开始找人,在不远处看到了插在地上的上清剑,上清剑旁边便是满脸尘土的杨成子。
陈三赶忙跑了过去,一下子就把杨成子拉了起来,一边摇晃一边叫道:“杨道长,杨道长,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挂了,你要是挂了,我怎么回去和你师傅交代啊,醒醒啊,你可别吓我啊。”
陈三边说边摇晃着杨成子,看见杨成子脸上,眼睛鼻子流出的血,他急的真以为他死了,摇了半天不见杨成子有任何反应,才把杨成子放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才安下了心,心想这可怎么办?
此时他又想起还有个和尚呢,于是又在满地狼藉之中开始找那个和尚,找了半天没找到,一拍脑袋嘀咕道。
“对,让灵虎拖走了。”
心念一动,灵虎便出现在面前,飞身一跃跑了出去。
没多久,灵虎便拖着和尚,出现在了陈三面前。
“陈三。”
一声冰冷中带着丝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熟悉又陌生。
陈三惊讶的转头看去,果然是陈婉儿。
陈三开心的叫道:“婉儿姐,你没事啦,上次可把我吓死了,要不是老头给了我一片竹片,告诉我你在竹屋,我还真以为你魂飞魄散了。”
“要不是灵虎抗揍,跑得快,我恐怕已经魂飞魄散了,回去之后老道长用了秘术将我破
碎的魂魄孕养了起来,加上聚灵大阵,短短几日便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已无大碍,我便回来了。”陈婉儿淡然的说道。
“对对对,还要找你的尸骨,我差点忘了,我……”
说到一半陈三愣了,看着不远处灵虎拖过来,早已昏死的和尚,和躺在一边没有意识,半死不活的杨成子欲哭无泪
“寒山寺还没到!我怎么把他们俩弄过去啊。”
陈三当时就崩溃了,想着自己等会扛一个拖一个,真希望躺在那的不是杨成子而是自己。
陈婉儿瞥了一眼灵虎,他瞬时心领神会,腆着个脸朝灵虎笑着,灵虎一声哀怨的虎啸,随后便化作一缕白色光芒消失在远处。
陈三傻愣愣的看着灵虎消失的方向,大骂道:“不就欠你一顿肉吗,至于吗?你一个老虎这么讲规矩的吗?赊账不行吗?”
随后不管陈三如何召唤,灵虎压根不理陈三,陈婉儿看着陈三爱莫能助。
陈三只能扛起了杨成子,一手拖着大和尚的脚,就这么用挪的,一路挪到了寒山寺,好在寒山寺只剩下半个时辰的距离,但这点距离,陈三愣是扛一个拖一个挪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了寒山寺的山下。
陈婉儿悠哉的飘荡在陈三旁边,好在寒山寺不在高山之中,几人到寒山寺的时候天都亮了。
陈三也是累的不行了,就没有拖着他俩上去,而是让陈婉儿看着他们,自己跑到了寒山寺中,找到了主持方丈,说清了事情缘由,主持方丈便让几个和尚随陈三一起把躺在地上的两人给抬上了山。
佛门是清修之地,陈婉儿是魂体,无法入内,便没有跟着进去。
陈三累的和死猪一样,僧人准备的斋菜都没有吃,便一头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快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一醒来便是找和尚要吃的,边吃边问杨成子和那和尚的伤势情况,得知杨成子只是消耗了太多的魂魄力,修养两日便无大碍,他就吃的更欢实了。
本来就饿了两日没吃东西,有个不花银子还能吃饱的地方,不撑死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吃的饱饱的,他扶着墙去找主持方丈了,主持方丈法号随缘,出家已有四五十年,十来岁佛根显现便来寒山寺当了和尚,小和尚领着陈三到了主持方丈的禅屋便退下了。
方丈请陈三坐下便问起了前日他们一行人的遭遇,细细的问了陈三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在此陈三也得知受伤的和尚法号悟禅,乃是寒山寺中的监院,术法修为在寒山寺中更是首屈一指。
悟禅此行下山原是为了去寒山寺以南一百多里的傅家村,那村子在几日前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傅家村人口较多,虽是村落,大大小小要有数百口人。
要说这事也怪,大白天的没起风没下雨,突然之间“轰隆”一声,一道惊雷落下,劈死了在田里干活耕地的一个年轻小伙和一个老妇人。
两人还不是一家的,老妇人给年轻小伙送点水喝,水还没到小伙手里,两人双双被惊雷劈的当场倒地不起,被雷劈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雷不止劈了他们俩,地上还被劈出了一个大坑。
村里人听到雷声见到田中两人倒地不起,赶忙过去查探情况,为时已晚,只能通知了他们的家里人,村里人帮衬着把两人抬回了家。
赶来的村民里有个年长的老头,一看到那地上的大坑便知道是个墓,朝坑里看,都能看到墓室的石门了,赶紧让人把那墓穴给封了。
对于朴实的村民来说,这些个古墓都是晦气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没有半点的兴趣,里面的陪葬品更是想都不会想,晦气的很,生怕惹上什么脏东西,离得远远地,他们才会觉得安心。
起初以为封了古墓,把两人抬回去找个道士做个法事,超度一下,这事就这么完了。
哪知那道士一到小伙子家中看到了尸身,便说这尸身不能超度得马上火化,小伙子尚未娶妻,更是家中独子,家里双亲怎么肯让道士火化了尸身,怎么劝都劝不了。
道士没办法,便去了那大娘的家中,一看那大娘的尸身,还是同样的话,还是同样的结果,这村里的人都认为尸身烧了,魂就不在了,以后就投不了胎了,怎么可能让道士把他们烧了。
最后道士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还是给他们超度,但提出了两个条件,不答应不行爱谁来谁来。
第一个条件便是马上将两人入殓,入殓后一起超度。
第二个条件便是两口棺材必须用棺材钉封住,然后用红绳缠绕封棺,第一晚超度,第二日一大早便要落棺下葬,不得拖延。
见道士这么赶着要下葬,村民们也知道这事恐怕有蹊跷,不敢再得寸进尺,只能勉强同意了道士的做法。
村民们把两口棺材抬到了一起,没有合适的地方,只能在村里的祠堂里给他们俩超度了。
被雷劈死,村民们也偶有听说,但在这个村里还从未发生过,还一下劈死两个,那更是传的邪乎。
道士和部分村民留在了祠堂,超度被雷劈
死的两人,一晚上过去,几乎都没有合眼。
天一亮,道士便和村长一同找了八个大汉抬棺落葬,只要落了葬就能安心了。
哪知八个大汉根本抬不起这棺材,四个大汉两人一边,合力几次都抬不起棺材,棺材放在两条长板凳上,百来斤的棺木加上几十斤的人,四个大汉抬起来那是绰绰有余,但那两个棺材一个都抬不动,试了几次都不行,起都不起一下。
最后几人想再试一下,还没等他们发力,“轰”的一声,棺材压塌了下面的两条长板凳,直接落了地,紧跟着又是“轰”的一声,另一口棺材也跟着落了地。
这么两下,村民就像见了鬼一样,吓得四处逃窜,本来抬不起棺就已经议论纷纷,两个棺材几乎同时落地,村民早已经是汗毛竖起,纷纷逃回了各家,除了被雷劈死的那两家人和道士,连村长都不见了踪影。
这道士也只是个普通的外门道士,烧烧纸钱,念念往生咒是没什么问题,碰到这些个事,他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得出来大事不妙,却束手无策无从下手。
一开始看到尸身时他就知道不好处理,不能火化对他来说,已经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围,想着试试看,可以便收了银子,不可以再另寻他人便是,哪知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原以为封了棺,大不了传出点动静,哪知连抬都抬不起来,动静倒是没有,和这道士想的那是根本不一样。
这么一来,那道士也没了办法,无奈之下,让他们家人去找村长商量,先将棺材放在祠堂之中,把祠堂封了,等他去请茅山道士来解决此事。
村长早已是吓得颤颤巍巍,你说啥便是啥,没有半点意见,只求那道士速去速回,免得夜长梦多,再出个什么祸事。
那道士也是马上启程去了茅山,去之前还用朱砂在祠堂大门上画了一个驱邪的符咒,希望符咒能有些效果。
就在道士走后不久,寒山寺中的一个小沙弥要去其他镇上买些寺里制香所需要的沉香和琥珀,途经傅家村,化缘的时候得知了此事,便折回寒山寺告知了方丈。
方丈和寺中其他的议事谈论了此事,最后决定让悟禅和尚先下山去傅家村看一看,如果可以便解决此事,免得真有妖物祸害百姓。
哪知刚下山没多久就被打残抬回来了,方丈心中也是懊悔不已,不该只让他一人前去,要不是遇到陈三他们,恐怕悟禅得当场圆寂了。
和方丈说了许久,陈三知道了悟禅的伤势,便想去看看这悟禅大和尚,方丈便带着陈三去了悟禅大和尚的禅屋。
一进屋便看到悟禅大和尚全身白纱布,包的和粽子一样,陈三不知怎么开口安慰方丈,悟禅和尚此时也还没醒,只能尴尬的随便说了几句。
最后实在没得说了,便和方丈说道:“要不这样,方丈大师,你看悟禅大师伤的如此严重,傅家村便由我和杨成子去吧,他伤势并不严重,等他醒了,吃点东西便可上路,他可是茅山的大弟子,这事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方丈听后点了点头,也没和陈三客气。
“施主泽心仁厚,杨道长又是茅山道士,那这傅家村的事,老衲就托付给你们了,其实佛门更适合度化和法阵,对于阴阳术法我们并没有茅山精通,有小师傅和杨道长出手,此事定能逢凶化吉。”
陈三也是假客气的回道:“方丈说的是,这事就放心交给我们吧。”说罢两人便回了方丈的禅屋。
一路上陈三心里是真的后悔,特想抽自己两个耳瓜子,只是没话找话,随口说说,这可倒好,还说杨成子好事,结果自己也一样,不相干的事还非往自己身上揽,这方丈也是,竟然答应的如此痛快,没给陈三半点后悔的余地。
一路懊悔着,回到了禅屋,方丈便问起了陈三,“小师傅,你们二人这一路是要到哪里去呢?”
之前两人说了半天,都是说鬼物和傅家村的事,陈三压根没想起来自己来寒山寺干嘛来了,一下也愣住了。
猛地一拍大腿,“方丈你要不问我都差点忘了,肯定是最近赶路累的,我说怎么好像有什么事忘了说了。”
方丈看着陈三的表情也是猜到了几分,“小师傅,你们此行的目的不会是我们寒山寺吧?是来找什么人吗?”
陈三一脸惊讶的点起了头,“对对对,我是陈家镇的人,我们镇前些日子出了大事,莫名其妙死了好多人,我也是差点就死了,还好碰到一个老道士,这不就是他让我来寒山寺和茅山找两个人,一个就是你们寒山寺的面壁和尚。”
方丈听到这,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我们寺里却有此人,但,小师傅你要找的面壁和尚,我不知道他是否会随你下山。
他在后山之中已经快面壁二十年,每日盘坐在后山悬崖边上,经受风吹日晒,和佛像一样一动不动,他心中还是有事情没有放下。
寺中大大小小也有过一些事,但他从未离开后山半步,每日只有小沙弥会去送饭,连老衲都已经数年没有去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