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恢复神智了?”
“所以这药根本不是长生丹药,我们吃了就会失去人性,我比他们要好一些,一天还有一个时辰恢复神智,他们这些人有的只有一盏茶,有的只能半炷香,和兽也没什么区别了。”
“方才你刚刚清醒?”
“只有一个时辰,要问什么你快问,问完了送我们上路!”
“谁将你们封印在这?”
“这里原本有个结界,是玄天宗所布下的,我们一行人吃了丹药便来到了这里,可这里好像不止一个结界,另一个结界是谁布下的我不知道,可能是封印他们的人。”
“你知道是谁封印的?”
“一个年轻人,四十来岁,能使用道术和道家符咒,那时候我神智清醒,所以躲过了一劫。”
“四十来岁,什么时候的事?”
“这里日日夜夜都是一个样子,我又每日被兽性所驱使,你让我如何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反正是很久以前了。”
“死了十一个是他斩杀的么?”
“他斩杀了一个,有十个是因为长生丹药而死,他们承受不了这种药的药性,被送进来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怎么斩杀了一个,为何不将所有人都斩杀?”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自己问他去!”
“……那你们这丹药是哪来的,为何由你们试药?”
“哼,都是玄天宗那该死的宗主屈穹殇,若是没有这人,我们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炼丹的鼎就是他们玄天宗的炼丹法器长生鼎,他炼丹药,我们来试,这就是宗主,这就是宗主!”
“小声点,你冲我嚷什么,而且你一个开天宗的你听他玄天宗宗主?听得着么你!”
“天意弄人,有些事情命中注定,那一日他屈穹殇亲自来我们开天宗要一味只长在我们宗堂边上,莫秋山上的一味药材,不说清楚缘由,我们宗主自然不给,周旋许久得知玄天宗竟然炼制长生的丹药。
两个宗主最后言和,一共二十五颗丹药,许了我们开天宗十颗,我们宗主便给了药材,这也成了我们试药的缘由。”
“所以你们只试了八个人,还剩下两颗丹药?”
“那丹药定是毁了,我们所有试药的人没有一个能控制自己心智的,谁还敢吃?”
“所以两大宗门就把你们流放到这结界里来了?”
“这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如畜生一般,要生就生,要死就死。”
听着眼前这人怨气冲天的抱怨,陈三感觉似乎以前的宗门和现在的宗门并不一样。
“你们身上的咒印是怎么回事?”
“是宗门的咒印,防止我们逃脱结界的,只要这结界不毁,我们永远也逃不出去,生生世世要被困在这里。”
“这么说来你们宗主让你们吃了长生的丹药,就将你们困在了这里,丹药又把你们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后来有一个人闯入这结界将另外六个人给封印了。
此后这结界之中只有你们三个在游荡,这些日子那些闯进结界中的人也都是你们三个所杀?”
“是,除非斩杀我们,否则他们不可能逃脱。”
“剩下六个人被封印在哪?”
“就在西南一里之外,你过去就知道了。”
陈三虽然识人不多,可眼下这人有没有说假话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这种一心求死的人不太会说假话,要不有句老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
但陈三没打算一个人去,西南一里,这地方可大着呢,脚下长出了藤条,踩着藤条便朝着那方向长过去了,一同跟随的还有捆着秦方曜的大粗藤。
一里地眨眼功夫就到了,稍稍偏了一下方位,到那的时候陈三都震惊了。
那人说得一点没错,真的有六个人被封印在这里,只是这封印……
非常空旷的一个地方,四周已经没了大殿屋舍的根基,满地泥石,虽然看着有些干涸,可陈三不踏进去都知道前边有沼地。
微微涌动的沼地非常明显,如有些浪花的水面一般,不是很大却微波粼粼,那六人就封印在这里。
六个脑袋石雕一般突兀的出现在沼地之中,头发有些散乱,灰头土脸,脸上不少的泥水,快要看不出来这是个人。
可陈三过去的时候,那些人的眼珠都朝着陈三看了过来,这诡异的一幕令陈三有些惊诧。
他想不明白用沼泽封印,如何能露出个脑袋,不沉下去,还不爬出来。
“就是他们,他们中间被打进了一根七八尺长的石柱,他们是被围绕着石柱封印的,你也看到了,就这样他们还活着,动手吧,给他们一个了断!”
秦方曜说得很平静,神色没有太大起伏,似乎这事他已经想了许久。
“你为什么不动手?你每日都有一个时辰是清醒的,这事你完全可以做到的。”
“做不到,我手中没剑,要不然早给他们解脱了,他们早已没有人性,只是被封印着不能动弹罢了,给他们一个痛快,也给我一个痛快。”
陈三看向地上那六颗早已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头,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人不知道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应该也很想投胎去吧。
深叹了一口气,陈三凝聚起了魂魄力,当破风穿过六人脑袋的时候,秦方曜哈哈大笑,解脱了,他们解脱了!
“来,送我上路!”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我马上又要不受控制,在这之前给我个痛快,这恩情我秦某若有来世,必定相报。”
陈三没说什么,破风冲天而起,绕了一大圈,朝着秦方曜的脑门刺了过去,那一缕金灿灿的魂力虚影尤为扎眼。
“等会!”
“咚。”
破风穿过了其身后的大粗藤,就在脑袋上边,偌大一个洞赫然在眼前,虽然收了力道,还改变了方位,那大粗藤还是被洞穿。
“怎么,不想死了?”
“不,我的剑法,你将我的剑法传下去,我虽有弟子,可他们并未得到我全部真传,我死了不要紧,但这是我毕生心血,若可以,用这剑法灭了开天宗!”
“……你这好不容易就要死了,还管你这剑法做什么?失传就失
传吧,我可没空给你传下去……”陈三一脸烦闷道。
“不,我们有缘,我将剑法传给你,你若有机会便传给你的门人,不止是保命,还能杀敌。”
“你是不是想套路我?这地方你可逃不出去,别指望我能放你走。”
“哈哈哈,放我走?你就算把我扔出结界,我也不想活了,给我一根藤条,这套剑法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三看着秦方曜那平静的脸,选择了相信他,慢慢的朝后退了出去,一根藤条笔直笔直的从地里长了出来。
紧接着秦方曜身上的藤条便悉数褪去。
一脚踢断了藤条,差不多三尺多的藤条握持于手中,长剑一般,看了陈三一眼便舞起了剑招。
说实在的陈三一点都不想学,一个时辰没剩多少时间了,一会这人就要死了,学一套剑法,就自己这资质,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不是找刺激么……
可当陈三看到秦方曜的剑招之时,那牛眼一般的眼睛是差点没瞪出来,竟然是姜北冥的惊雷剑甲!
陈三和姜北冥交手过几次,他的剑招说不上清清楚楚,可大致是个什么样他还能不知道么。
拿着藤条的关系,虽然剑势弱了许多,可那汹涌不息的气势完全不输于姜北冥。
随着时间流逝,擒龙、重山剑意、奔流剑气,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招式都出现在了陈三眼前。
突然秦方曜单膝跪地,藤条插进了地里,显得非常痛苦,斗大的汗珠从其额头滑落了下来,滴落在了地上,喘起了粗气。
陈三眉头一皱,这是心智要失控了!
未待秦方曜开口,藤条噼里啪啦的缠绕了过去,电光火石间就将人缠绕在了粗树藤上。
紧接着其脚下又是一阵涌动,“轰隆”一下连人带粗树藤整个掉了下去,眨眼功夫,秦方曜不仅被捆上,大半个人都被埋进了地里,只露出了肩胛之上。
他勉强的笑了笑,“刚才的剑法你记住了没有,我马上就要失控了,快杀了我。”
“我一招都还没记住呢,要不你晚点死,记不住,我怕耽误了你的传承啊。”
“……你……啊……”
一阵大吼大叫,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兽性。
陈三眉头紧皱,这什么长生丹的,当真是害人不浅。
只是片刻眼神中便没了神智,兽性大发的秦方曜如同野兽一般强力挣脱,陈三哪会惯着他。
又是不少结结实实的藤条,给他捆得那是脸都快看不清了,这才算是老实了下来,只是那嘶吼声,像极了落在陷进之中挣扎的野兽。
一天一夜的等候,陈三彻彻底底的把结界里边给逛了个明明白白,结界有无数个入口,却只有两个出口。
一个就在离他进来那地方没多远,浓郁的迷雾陈三似曾相识,此前秦二用符咒辟开结界给他们几个走近道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
另一个则在相反方向,虽然中间没有笔直的道,可想要出去,一般人就这么两条路可选。
等待是无趣的,不过陈三早已习惯了孤独,这时候是他恢复魂魄力最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