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品素发现跟在方佟后面的竟然是曾被他压在地上狠挠一顿的大头,不由嘴角一歪,双眼一眯。
“嘿!刘国兴!今天跟着胖子来准备和我再干一架?”
“花品素!你那是和我干一架吗?”大头刘国兴摸了摸早已愈合不见抓痕的脸。
“怎么不叫干架?反正你给我压地上动弹不得!”花品素昂了昂头,他才不管自己用指甲挠人看起来像个女人打架,他只坚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大头就是他指甲下的败将!
“大头!反正你没打赢花品素,输就输呗,是男的还不肯承认?”方佟说话依然悠悠。
大头被花品素撞倒压地上一顿死挠后,在青巷子那群少年里失了颜面。少年们作为雄性,血液里天生有信奉强者的信念,见大块头的刘国兴竟然连个娘娘腔花品素都打不过,对大头的领头位置不再信服,大头感觉到伙伴的排挤后,心中气愤,转而和失去好友相伴的方佟混到一起。今天方佟一大早就去赶公交车,大头在门口看见,也跟着方佟来到花家,大头的心里认为,他和方佟如今算好朋友了,而方佟和花品素交情好,那么可以衍生为他和花品素也是关系好啦,至于从前的恩怨,男子汉们都不是小心眼,那个电影电视里古代英雄不是都相逢一笑泯恩怨的吗!
花品素见站在方佟旁边的大头,并没有反驳曾被他打败,辉煌战果得到肯定,心里高兴,也就大方原谅大头以前的年少无知,小手一挥,带着这两个伙伴,骑上家里的两部自行车,一行四人赶去花家水产铺子。
四个人只有两部自行车,大头骑了一辆后座带着花品素,方佟骑了另一辆带着花品朴。四人骑了二十分左右赶到花家水产铺子。花家的水产铺子就在一个大型菜市场旁,店面只有两间,店面后有个大仓库,仓库里有六个大水池,水池里都配备增氧泵,这水池是用来放螃蟹和活鱼的。
花父正在仓库指挥工人把螃蟹用网袋扎紧打包,见到儿子女儿来了,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
“小宝!我的乖儿子,这次考试成绩把你班主任都吓了一跳哦!”花父把走进仓库的花品素一下就抱住,叉住腋下就往空中举,以此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爸爸!你快放我下来。”花品素受花父隆重接待,吓了一跳,说实话,被花父如此对待他觉得非常难为情。
旁边的大头和方佟见花父对花品素像小孩子一样举高空,都捂着嘴在那发笑。
“爸爸,你怎么知道我成绩的。”花品素挣扎着让花父把他放到地上,他本来今天就是想跟父母报喜自己的好成绩,还没说呢,花父倒夸奖起来了,难道花父有千里眼能看到?
“好儿子,你的事爸爸肯定第一个知道!”花父刮了下儿子的鼻子。
花品素闻到花父手上一股鱼腥味,不由把脸一别,躲起花父的手来。花父见状也不生气,只是转头对方佟和大头许诺:“今天让婶婶给你们煮一大锅螃蟹,让你们吃个够。”
花品素躲父亲的一身鱼腥味,正好躲到小赵旁边,小赵一边抓着螃蟹往网兜里扔,一边告诉花品素:“小宝!你爸昨天晚上给苗校长送湖蟹去啦,你的成绩是苗校长告诉他的,你爸昨天晚上回来高兴得喝了半斤白酒呢。”小赵口里的苗校长就是把花品素姐弟招进仁爱学校的那位副校长。
花品素看了看不远处中气十足的花父,儿子上周月考的好成绩,让他脸上增加了红光。
花家租的这个仓库面积非常大,大概有三百多平方米,仓库角落隔了十几平米做睡觉休息的房间,房间旁又隔了间小厨房,花母就在这小厨房做饭给水产铺子里的人吃。花家水产铺子除了花家两口子,就是小赵和崔叔两个固定员工,销售螃蟹的季节,水产铺子里只有四人是忙不过来的,临时聘请了三人来给螃蟹打包,中午吃饭的时候,水产铺子七人加上四个孩子,一张大桌子挤得满满的,桌子中间放着一大面盆红铜红彤彤的螃蟹。螃蟹是煮的特别多,但吃的人却只有两个,这两个人正是方佟和大头刘国兴,其他人包括花品素在内,已经到了看到螃蟹就嫌弃的地步。
方佟和大头一直在水产铺子玩到傍晚,才拎着花父让他们带回去的断脚螃蟹回家,而花品素姐弟今天就陪父母住在仓库看守螃蟹,仓库里的水池里是下午养螃蟹的养殖户送来的,明天一大早,批发的螃蟹都在这里,算算价值有二十几万。
休息的房间有两张床,晚上睡觉时,花品素陪着花父睡一张大床,花品朴陪着花母睡另一张小床,花父花母两人劳累一天,不到十点两人就睡着了,这两个大人睡觉后还彼此起伏的打鼾,在这熟悉的打鼾声中,花家姐弟睡眠一点都没有受打扰,父母的鼾声,让他们有种安全和温暖感。
凌晨两点多,仓库外就有汽车声响起,花父花母也轻轻起床,花品素见父母起了床,也跟着起身。
“小宝,你继续睡。”花父轻声阻止儿子起床,怕声音大吵醒女儿。
“爸爸!我可以帮你记账。”花品素揉揉眼睛坚持,他不认识螃蟹好坏,螃蟹过枰记账这么简单的事情总会的。
“好儿子,可以帮到爸爸了啊。”花父揉揉儿子头顶,见儿子坚持,他也没反对。
小赵和崔叔也已经到了仓库,另外聘请的三位临时工也陆陆续续赶到,五个员工加花家两口子,开始了紧张的批发工作,来批货的货车已经停了几辆在门口,打发完这批,又有几辆货车开来,花品素拿着笔在电子枰前,一直记数字记到天亮才轻松下来,到了早上七点以后,来水产铺子拿货的人少起来,水产铺子里的人也开始有空说话唠嗑。
“爸爸,池子里的螃蟹都捞空了。”花品素够着脚看仓库的六个大水池。
“嗯,爸爸今年不准备压货,收到多少就批发掉多少,今年螃蟹二三毛的利润也得做。”去年花家在螃蟹养殖基地租了个空塘压了许多螃蟹,螃蟹销售的大部分都是越到年底,价格越是上扬。
“为什么?去年螃蟹不是每斤可以赚六毛的吗?”花品素不解,花爸在搬家那天才叫他算过账的。
“今年东南亚不是经济危机嘛,我们国家螃蟹出口少了,出口一少就得内销,今年螃蟹又是好收成,全在国内消化,这螃蟹价钱看着肯定要掉下来。爸爸如果压货在家,这价钱波动一大,压货就得亏很多。”花父抽空点了根烟在手上,边耐心教导儿子生意经。
“爸爸,你真牛!什么都懂!”花品素两眼放光,这是他只有初中文化的父亲吗?比一些大学生研究生都聪明啊!花品素知道未来十几年的形势,知道东南亚的金融风暴,但就是没把这经济风暴和螃蟹联系起来。原来任何事物都是有因果联系的。
“那是!小宝放心,爸爸定帮你打下丰厚家产,让你以后不再受苦。”花爸非常享受儿子的崇拜。
“小宝跟爸爸多学学,以后也会赚大钱的。”花品素抱着花父的一只手往花父身上蹭,真是修了八辈子福啊,让他有这么一个好父亲。
“嘿嘿,爸爸的儿子,肯定差不到哪去!”父子俩一点不嫌肉麻地互相吹捧。
九七年花家的螃蟹生意,因为东南亚经济风暴的影响,利润没有达到花父预期的一百多万,但因为花父的眼光远,并没有像其他螃蟹批发商那样压货,在螃蟹价格反常得越到年底越是掉价中有损失,在经济一片不景气下,花家依然在这上面赚了七十多万,也就是花父这次螃蟹经营策略,让花品素崇拜上了自己父亲。
花品素到了新学校后,一来成绩不差,二来个子矮小归矮小(150厘米都没有),人却比较凶悍,在班里几个顽皮的男生和花品素交锋没占到上风后,整个班就没人敢去招惹花品素,而花品素的同座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花品素和他相处是井水不犯河水。花品素在仁爱学校的第一个学期,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