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众学子揶揄之声不断,直到飞鱼站了出来,没等他出声,所有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太子起身说道:“高公子所言有理。在赋诗之前本宫有话要说,皇妹出题固然简单,但也请诸位认真对待。关于写美,想必诸位都有佳作,不过既是即兴而作,那便要无愧内心,学子赤诚,坦荡一生,文人自有傲骨,本宫相信接下来的诗词,都是诸位即兴而作。”
场下爆发一阵叫好,顺便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位橙衣书生。
他将头埋进书案下,不敢抬头直视众人。
太子压手止住气氛,继续说道:“希望接下来的众人吟诗作对,能认真对待且无愧于心。皇妹以美为题,那本宫也不干预,但是加个界定,就以清雅苑为界,在内作诗,诸位意下如何?”
虽说是征求意见的语气,但是因为刚刚事情的发生,众人也能感觉到太子的不满,于是谁也不愿多说。
何况清雅苑内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且步步为景,想要作诗不难,对有才华的才子更不难。
一白衣书生站出赋诗,继而又有七八人参与斗诗,可反响平平,都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
“终于知道为何李杜苏王这些人才是大家了,这都什么玩意。”李长谦听着这些破诗,一个头两个大。
而后清雅园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太子揉了揉眉心,有种失落之感,突然那位白衣学子站了出来。
高彦出列站于高台之上,朝向太子作揖,太子瞬间眼神发亮,焕发生机。
太师曾说:“高书兵,大许未来第一诗才。”
看着高彦出列,包括丁晗、王小庆在内的一众国子监学子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白衣,只因为杜成文大儒一句:“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吾将望尘莫及。”
邗江书院的一众书生也将目光投向了这位凭借一己之力,拉高邗江书院水平的学子。
高彦立与高台之上,看着清雅池,朗朗开口:“清雅初暑醉如酒,池水习习温润眸。残舟不改凌云志,曾许大许第一流。”
说罢,拿起桌案上的一杯清酒,一饮而尽,将目光收回投向了国子监学子中的一袭黑子男子。
豪迈!豪放!豪宕!
高彦,高书兵。三年前凭借一部《论当代诗词鉴纲》横空出世。
得太师赞誉后又被大儒夸奖。自此各大书院口口相
传,视之为奇人。
本来萎靡不振的邗江书院也因他一人崛起,成为国子监后第一书院,而他却在最辉煌的时候选择了闭关,只为了对诗词的热爱。
整首诗写的是清雅苑,写的清雅池,写的太子竞船的那叶破舟,但学子们都听出了他所要表达的真实意思。
残舟不改凌云志,曾许大许第一流。这是太师和蔡祭酒对他的评价,也是他骄傲的资本。
但是他没有,非但没有骄傲,反而急流勇退潜心研诗,大许第一流?他不在乎,他只希望大许诗坛可以重新振作,争霸中原乃至世界疆土。
所以他看向了李长谦,他认为此人可以肩负起振兴诗坛的重任,自己就是因为这个人才选择出山,如果,只是如果,李长谦的诗词真是他自己所作,那他这么做就无悔了。
刚刚这个举动,在别人眼中看着就是挑战,人家都说你李长谦诗词绝妙,那我大许第一流就来挑战你,这也是有些自己的私心,如果李长谦真的接了,那就说明大许诗坛有救了,至于是不是踩着自己上位的,他不在乎,他就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最纯粹的书生。
李长谦看着白衣书生,心想着:“我也和你没纠葛啊,这是考验我,还是帮我?”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李长谦知道了他的用意。
对方是对自己抱有期待的,如果自己真的有诗才,那便可以踩着他上位,借他大许第一流的名头一飞冲天。
李长谦内心给出评价:“真是个疯子!还是个书痴。”
此人有格局啊,罢了,既然人家都已经表意这么明确了,那便满足他吧。
李长谦刚要站起,旁边的李民顾拉住了他:“大哥,你有信心吗?”
给了小老弟一个放心吧的眼神,李长谦站起身走向了场地中。
“这人是谁?高彦刚刚是在挑衅?”
“什么人值得高彦挑衅,他可是许国未来第一诗才。”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此人名叫李长谦,就是昨日太子亲自邀请的李长谦。”
“那位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李长谦?”
“正是。”
“这下有意思了,来自第一诗才的挑战,他李长谦敢接吗?”
“诗都是剽窃而来的,肯定不敢,我看高公子就是刻意的,就是为了当众揭穿他,让他献丑。”
人群中的讨论声
不断,都是幸灾乐祸的等待着李长谦出丑的,只有一些人保持着镇定,没有说话,包括李民顾,还有国子监大师兄丁晗。
李长谦站在高彦面前,微笑说道:“这样做值得吗?”
高彦微微一愣,突然那种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这人能问出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苦笑道:“大许第一流,说来好听,又有什么用呢,我自小不爱策论,不爱兵法,唯独偏爱诗词。奈何大许诗坛日日衰落,这才使得我突出众人,可我宁愿籍籍无名,也不想做这大许第一,若是能凭此振兴大许诗坛,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太子看向旁边的红裙少女,看她正在发呆,于是问道:“佳颜,怎么了?”
佳颜回过神,磕磕巴巴解释道:“太子哥哥……我,就是,他为什么要挑战那位黑子男子啊,那人是谁?”
原来是因为在想这事,太子没有怀疑,解释道:“那位黑子男子,就是李长谦。”
他?他就是李长谦,佳颜心中嘲讽:“好色之徒罢了。”
李长谦转身看向太子,刻意避开了红裙少女,但是感受到少女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内心松了口气,看样子她应该是没有将早上发生的事告诉太子,要么自己肯定不会安稳的站在这里。
李长谦看向红裙公主,公主也盯着他,突然,李长谦心中就有了一首诗,这是一首即兴的诗,但不是自己即兴而作,而是李白。
他一字一句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天仙下凡!
此时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天仙下凡,美,太美了,浑然天成。
将花与人一起写,众人脑海浮现人花交错,迷离恍惚的景象。
云想化作天仙的衣裳,花都想变为仙子的容貌,仙子的美如同春风下带露牡丹。若不是在群玉仙山,怎能见到如此飘飘仙子,除非瑶台月下才能见到的华贵仙女被此诗写的栩栩如生。
“对啊!写美,并不是只有美景啊,还有美人!”
“说是清池苑内的美人,这哪有……”这人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想到了那位给事中儿子所说的话。
“用天仙形容公主并不为过。”
一时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而后恍然,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李长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