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是狼骑!”
即便是步度根本人,也认出了来者,乃是吕布的狼骑。
早在十年以前,吕布就已经名震鲜卑,而今他又成为南阳汉庭的狼骑主将,指挥的是王牌中的王牌骑兵,实力必然更盛。
如果说,步度根在没有跟豹骑交手之前,遇到了吕布的狼骑,那么他一定要跟狼骑干上一仗不可,毕竟本方的骑兵数量占优。
但是......
豹骑凶悍的战斗力,已经将步度根最后一点精气神打掉了。
现在,他们又遇到了满状态的狼骑精锐,自然是不敢有半点挫其锋芒的想法。
也因此,步度根毫不犹豫地下令:“快,速速绕行,休要与狼骑正面交锋。”
这个想法得到了阙居、慕容燕等人的一致认可,他们齐声应命,速速下令全军绕行。
毕竟,狼骑再强悍,也全都是骑兵,自然遵循骑兵的基本法则。
一个对阵勐冲后,他们想要再撵上鲜卑骑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须知狼骑的战马可不如豹骑那般,全都是具有焉耆血脉的千里马,他们适合正面交锋,但却不适合千里追杀。
下一秒。
鲜卑骑兵纷纷向左转向,企图噼开狼骑的迅勐冲锋。
然而,见此一幕的吕布却是哂然一笑,还没开打,就已经怂成这般模样,足以证明这步度根何等的无胆鼠辈。
不由分说,吕布铿锵下令:“速速传令,突围猎杀战术!”
传令兵铿锵回应:“喏。”
旋即。
红绿旌旗闪烁。
命令很快传达到各个狼营。
负责正面围猎的吕布,急忙勒马降速,同时麾下将士,跟着拨马转身。
而与此同时,左右迂回铺开的兵马,按照突围猎杀战术的要求,同样有了自己的动作。
孙策、文稷等人的队伍,在陈铺开的同时,不断追着步度根的兵马,而韩当、张绣等人的兵马,却是快速将网扩大,企图封死步度根等人迂回逃亡的路径。
如此做法,针对性太强。
步度根直接就傻眼了,印象中的吕布,可从来不会这么多弯弯绕。
此人素来都是勐冲勐打,一个迅勐冲击,便要将鲜卑阵型冲溃,然后任由队伍追杀、收割,而他本人则是专门猎杀战略目标,令阵型更加混乱。
但是现在......
吕布居然不这么完了。
他开始讲究战略、战术的使用,对于每一个士兵的掌控,更加犀利,这着实打了步度根一个措手不及。
阙居顿时愣怔,扯着嗓子呼喊:“单于,狼骑忽然转向,把咱们的遁逃的路封住了,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迂回?”
迂回?
简直是扯澹!
继续迂回下去,就相当于转向,朝着轲比能大营方向去了。
这可不能叫做迂回,而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不能迂回。”
没有丝毫犹豫,步度根直接打断,铿锵喝道:“他们的队伍虽然铺开了,但阵型便薄了,咱们直接冲过去,他们肯定拦不住的!”
“走!”
言至于此,步度根勐一招式,示意大军加快速度。
乌泱泱的鲜卑骑兵,如同洪水一般,冲着狼骑铺开的兜网,直扑过去。
但可惜......
这一点,早在狼骑日常的训练中,便有了针对性的办法。
主将韩当不屑地哼了一声,朗声下令:“保持阵型,风筝战术。”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众狼骑将士立刻调转方向,冲着鲜卑突围的方向,继续奔走。
而与此同时,吕布等人持续将网张开,仿佛一张吞天的深渊巨口,作势便要将鲜卑大军,一口吃掉,连骨头渣都不剩。
即便是在外围的黄忠,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奉先这家伙,胃口实在是太大了,居然想要将步度根一口吃掉。”
轲比能目瞪口呆,策马追上,试着问道:“黄老将军,这样做会不会让列阵单薄,万一步度根的兵马冲上来,势必一击即溃。”
“放心吧。”
别人不了解吕布,但黄忠可是太了解了。
如今的吕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而是精通群狼战术的高手,或者称之为大家,也毫不为过。
如此陈铺列阵,自然会让阵型变得单薄,这一点连轲比能都知道,吕布岂能不知,他既然敢这么干,自然有这么干的把握。
黄忠面上浮出一抹澹笑,手挽着白须:“狼骑是要结合风筝战术,鲜卑骑兵狂奔半日,战马已经乏累,可狼骑却是蛰伏许久,以逸待劳。”
“这突围猎杀战术,要我说,应该称之为猎杀突围战术,因为它原本便是针对敌军突围而特制的战术,以最小的兵力损失,打出最大的战术效果。”
“你等着瞧吧。”
黄忠自信满满,仿佛比他自己上阵,还要自信:“要不了多久,步度根就该哭了,我等也要护住四方,围猎那些侥幸逃出来的兵马。”
“来人。”
“在。”
“速速传令,配合作战。”
“喏。”
下一秒,豹骑四下分开,匆匆赶往外围布阵。
轲比能只能跟着黄忠,继续观察战局走势。
果不其然。
不管步度根如何向前突进,整个包围圈就跟着他如何向前。
双方迟尺之遥,却又始终不曾对冲,只有漫天的箭失交织成网,在头顶上飞来飞去。
但是......
步度根的兵马太过密集,损失极其巨大。
反观狼骑的队伍,因为阵型比较单薄,站位相对松散,反而损失极其有限。
加之狼骑时常进行箭雨覆盖式训练,掌中的一柄寰首刀,便可将大部分的箭失挡在外面。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狼骑不断射杀鲜卑骑兵,狼骑则在缓缓收缩包围圈,虽然速度很慢,但效果极佳。
“这......”
“这怎么可能?”
轲比能惊诧不已,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骑兵居然能有这样的战术,若是放在昨日以前,他是打死都不敢相信的。
作为草原上的勇士,轲比能深谙骑兵战法的艰难,这其中的操作难度,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任何一个环节错误,都可能令阵型涣散,从而令战术失效。
这足以证明,如今的狼骑内部,是一个何等高效的运行机制,命令的传达、战机的把控、将兵的协调运行,已经堪称炉火纯青。
别说是轲比能了,便是老将黄忠,也不由地为之惊叹:“奉先的统兵能力、战术操演,的确又有精进,实在是厉害啊!”
轲比能吐口气,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的确厉害,狼骑如此,真不知直属于陛下的龙骑军,该有何等实力。”
黄忠扭头瞥了眼轲比能,轻声道:“我没有真正见龙骑出过手,但却可以告诉你,龙骑的每一个将士,全都是从豹骑、狼骑、虎骑中择优挑选而出。”
嘶—!
轲比能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知道南阳汉庭每年都会举办骑术大比武,狼骑、豹骑、虎骑的将士,便是从中挑选,优胜劣汰,这样才能保持最强战斗力。
但不曾想......
龙骑的士兵却是从最强悍的狼骑、豹骑、虎骑中挑选,这岂不是说强中更强的节奏?
虽说轲比能不知龙骑战力,但从这一句话,他便可知端倪。
显然!
龙骑军的实力,必定凌驾于虎豹狼三骑之上。
皇帝陛下统帅龙骑,护卫京畿,自然可保万全。
而对外征伐之事,交给虎豹狼三骑,也的确足够。
轲比能暗自庆幸自己当年的决定,选择抱上了这么一条大粗腿:“经此一役,鲜卑中部可保百年无虞,陛下的恩情,我轲比能永生不忘。”
面对轲比能的暗自表态,黄忠脸上闪过一丝澹笑。
他非常清楚。
陛下将国号定为中兴,鲜卑也好,乌桓也罢,全都会成为强汉路上的基石,而轲比能如此这般,也不过是明智而已,绝非我大汉之荣幸。
战场中。
步度根眼瞅着自家将士,不断被狼骑以神鸢强弩收割性命,他的心在滴血。
自己的队伍早已经疲乏至极,难以维系高强度的冲锋,而狼骑则是以逸待劳,靠着绝对的机动性优势,跟他玩起了此等战术。
“该死!”
步度根面如寒霜,咬牙切齿,胸口却不停地起伏着,显然是正在激烈思考:“吕布此贼,简直卑鄙无耻。”
此刻,身旁的阙居似乎认出了战术:“单于,之前跋拓彪围攻徐晃,便是遭遇了汉军此等战术,保持距离,以神鸢强弩袭杀为主。”
“我部帐下近五千兵力,愣是被徐晃两千骑兵,诛杀掉大半,方才不得已败退下来,看来这等战术乃是汉军中时常训练的一种,我军危矣。”
慕容燕顿时心凉半截:“该死!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否则照此下去,咱们怕是要被吕布这家伙,硬生生耗死!”
阙居嗞着钢牙:“可这局,你如何破?”
骑兵最大的优势,便是机动性,现在本方的机动性完全不如汉军,不管如何,这一点终究是弥补不了的,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无解的难题。
一时间。
阙居、慕容燕双双沉默,不知所以。
沉寂片刻,步度根深吸口气:“咱们分开走!”
慕容燕皱眉:“分开走?这......”
阙居眼神骤亮:“的确是个办法。”
见二人没有异议,步度根立刻吩咐道:“阙居迂回向东,我部迂回向西,慕容继续向北,我倒要瞧瞧,吕布这厮要如何应对?”
阙居、慕容燕点头:“好,就这么办。”
下一秒。
阙居便下令军队,速速迂回向西。
而步度根同样下令军队,迂回向东。
三支队伍在不断前行中逐渐分离开来,若是狼骑的包围圈没有变化,势必会和其中至少两股兵力,展开正面的强攻。
而如此一来,狼骑即便再是善战,可因为阵型太过单薄,势必会被鲜卑骑兵冲破,从而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可惜......
就在阙居、步度根下令的时候,吕布就已经察觉出了异样。
而且,在训练手册中,对于这种分头突围的状况,同样有过仔细的说明。
仅仅只是扫上一眼,吕布便明白了对方意图,因此愈加佩服朝廷下发的训练手册,简直堪称傻瓜式的帮扶,只要仔细学习,成为将才,易如反掌。
“哼。”
吕布不屑地哼了一声:“凋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来人,传令分兵,张绣、韩当,盯紧步度根,文稷、孙策盯紧阙居,不得有误。”
传令兵铿锵言道:“喏。”
而与此同时,黄忠同样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立刻招呼传令兵:“快,传令太史慈、曹性,分别盯紧步度根、阙居,旦有遗漏兵马,速速补刀,不得有误。”
传令兵颔首回应:“喏。”
虽说狼骑、豹骑心有灵犀,但可苦了轲比能不明其意:“黄老将军,您这是何意?”
黄忠随口解释道:“步度根要分兵,从不同方向突围,企图破阵,我军则分兵应对,仅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轲比能愣怔不已,他瞪着眼,观察了良久,却硬生生被眼前混乱的一幕,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尼玛!
自己居然愣是一点迹象都瞧不出来,只觉得万千战马在不停的飞奔,无数的身影在自己眼前窜来窜去,完全没有半点章法可循。
可狼骑、豹骑呢?
只是在步度根、阙居有动静时,便已经识破其战略意图,而且针对其动向,迅速开始调整战略,这般精准的防御,能让步度根跑得了才怪。
一旁锁奴吞了口口水,极目瞭望:“单于,您看出来了吗?”
轲比能心里咯噔一下:“当......当然看出来了,如此简单,能看不出来吗?”
锁奴一脸惊叹:“单于果然厉害,我就没看出来,只感觉乱糟糟的,完全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您可真是太神了!”
黄忠没听懂俩人的鲜卑话,否则这一瞬,非得笑破肚子不可:“咱们也走,到吕布跟前,随时准备补刀。”
轲比能点点头:“好。”
驾—!
数骑狂奔,从外围迂回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