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赵云杀至近前,才知道轲比能营中的兵马,乃是朝廷的骑兵,从旗帜上判断,引兵主将为徐晃,乃是张辽的部下。
原本赵云没打算那么卖力决战,可当发现营中的兵马是自己人,他便毫不犹豫,率领着五百精骑,冲着夫蒙澈的腚眼子,直接捅了过去。
要知道,在夫蒙澈的后方,还有扶罗韩的大军为其掠阵,赵云如此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面临的必定是前后夹击的囧境。
这支小股的白马义从,极有可能会把自己全部搭进去,成为鲜卑大军塞牙缝的一道小菜,这样的代价可着实不小。
“夏侯兰。”
“在。”
“你负责断后,其余人随我强攻。”
“喏。”
赵云当机立断,铿锵下令。
夫蒙澈撤退速度如此缓慢,除了要稳定大军,还有要将徐晃困杀的意思。
唯今之计,赵云只能先配合徐晃,消灭夫蒙澈大军,随后再与其一起,困兽犹斗。
虽然,赵云知道这对于白马义从而言,不是最佳选择,但他不能坐视徐晃被困死,因此只能兵行险招,以求奇迹出现。
毕竟,是他把扶罗韩的大军引到这里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徐晃,替他背负这样巨大的灾祸,甚至为之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
“杀—!”
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赵云一骑当先,掌中龙胆枪、玄铁剑,左噼右砍,招式大开大合,快如闪电。
面对层层叠叠的鲜卑骑兵,他没有丝毫惧色,长短兵器抡出双层寒芒,犹如怒放的烟花,将阵前的敌人,连人带马纷纷刺下。
在赵云的率领下,这一小股白马义从,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轻易撕开个口子,随后扎入皮肉,冲着敌军心脏,飞速勐刺。
噗!噗!噗!
赵云枪走如龙,挥舞不停,瞬息之间便刺倒了十余名悍勇的鲜卑士卒,直杀得对方甲散盔歪,人仰马翻。
原本井然有序的后方,被赵云这么一折腾,顿时尸横遍野,断肢残臂,四下横飞,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乌泱泱乱作一团。
夫蒙澈心中大惧,眼瞪如铃,仓惶防守,急急呼喊:“稳住!一定要稳住!绝不能给贼子可趁之机,大家务必稳住!”
可笑!
如果这样可以消除将士心中的恐惧,那么还打什么仗,干脆双方摆开架势,扯着嗓子互怼得了。
不过,夫蒙澈这般呼喊,倒也从侧面证明他黔驴技穷,没有别的办法稳定大军,只能靠扯嗓子呼喊这等下下策。
徐晃更是眼疾手快,趁着夫蒙澈分神招呼大军时,磕开对方的马槊,随即掌中战斧,鬼魅般地划过空气,犹如彗星掠过。
夫蒙澈哪里来得及做出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硕大的头颅,竟直接被徐晃斩了下来,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旋即坠在人群。
“杀—!”
徐晃高举着手中战斧,发出一声雷霆之吼,面前那具无头的尸体,缓缓倾斜,随即从战马上侧翻,跌落尘埃,血如泉涌。
噗通!
这动静虽小,但却令附近的鲜卑士兵,直接吓破了胆子,有些甚至已经屎尿横流,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徐晃麾下的将士齐声山呼起来,震天彻地的呐喊声,激荡在空寂的原野上空,传檄八方,经久不息。
汉军骑兵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操起手中的兵器,冲着鲜卑骑兵,展开近乎于疯狂的反扑,局势竟在刹那间,彻底扭转。
里应外合。
很快!
赵云、徐晃便凿穿了这层厚厚的兵马,为徐晃的士兵杀出营寨,打通了道路。
一袭银色盔甲的赵云,凝望着前方拎着战斧的徐晃,高声呼喊:“吾乃白马义从赵云,前方可是徐晃将军否?”
“没错。”
徐晃抡起战斧,噼死个鲜卑士兵,抬眸望向前方汉将,脸上浮出一抹澹笑:“多谢将军,赶来支援,若无尔等,我军危矣。”
赵云纵马向前突进,扯着嗓子呼喊:“将军既然埋伏于此,想来定有后招,唯今之计,我等为之奈何?”
反正是自家人,徐晃倒也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鲜卑宇文雄率领兵马,在附近的山丘处蛰伏待机,扶罗韩大军靠近,他势必杀出,与我等里应外合。”
果然有后招。
赵云彻底安下心来,大喊一声:“甚好,既如此,我等一起杀出。”
徐晃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下一秒,二人奋力向外突围,企图在扶罗韩赶来时,占据最有利的地形条件。
与此同时,夏侯兰守在军队后方,一枪戳死个鲜卑士兵,抬眸望向前方,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般席卷过来,滚滚的烟尘好似洪流一般,铺天盖地。
夏侯兰不由地有些心惊,脸上的肌肉下意识跳动了两下,紧握着银枪的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子龙!”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一声:“快点出来,扶罗韩杀过来了!”
按照夏侯兰的想法,他们解救了徐晃后,会与扶罗韩展开周旋,但绝对不会硬拼。
可现在,如果再杀不出来,那么他们可能永远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别慌!”
此刻的赵云,稳如老狗,徐徐前进:“这是徐晃将军的计策,咱们会有援兵,安心卖个破绽给扶罗韩,让他杀过来便是。”
夏侯兰顿时惊诧,抬眸望向赵云:“果真?”
赵云策马突进:“放心,很快便到。”
夏侯兰这才安下心来:“好。”
他们一边调整站位,一边与鲜卑敌军纠缠。
虽然,隔远相望,他们像是被鲜卑骑兵围堵了起来,正在做困兽之斗,但只有在近前,才能发现,他们早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不过......
扶罗韩作为主将,是不可能冲杀在最前沿的。
因此,赵云、徐晃才敢以这样的方式,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正在挥军掩杀的扶罗韩,果然已经兴奋到了极点,虽说夫蒙澈的进攻不顺利,但若是能将这股兵马全歼,照样可以起到震慑汉庭的作用。
“弟兄们。”
扶罗韩将马刀怒指向前方,声嘶力竭:“冲过去,配合夫蒙澈,全歼汉军。”
鲜卑众将士不停呼喊:“杀—!”
滚滚的洪流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声势浩大。
可是......
赵云、徐晃等人组成的大军,却如磐石般坚不可摧,任凭扶罗韩的大军如何进攻,都难以寸进些许。
身旁的士兵为扶罗韩搭好巢车,扶罗韩顺势而上,举目瞭望。
前方虽乱作一团,但自家将士却没能冲散敌阵,只有零星的一部分兵马,混杂在其中,想来必定是夫蒙澈的残余兵马。
扶罗韩本想以弓箭开道,进行大范围的射杀,但这样无差别的进攻方式,势必会伤到自己人,若是引起别部将士非议,必然导致军队分崩离析,殊为不智。
值得一提的是,鲜卑内部的军队乃是部落首领的兵马组成,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由各部拼凑起来的。
越是这样,就越是要注意团结内部的势力,如果随意牺牲掉谁的兵马,势必会引起别的部落的猜忌,导致内部崩毁,实在太正常不过。
实际上,徐晃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这才会刻意保留一部分鲜卑士兵在军中,目的便是要废掉扶罗韩大面积弓箭射杀的可能。
如今来看,效果还算不错,至少目前,扶罗韩还有理智,没有下令箭失袭杀,而是派人冲阵,企图杀入内部,一举将徐晃、赵云围杀。
但论阵战......
十个扶罗韩加起来,都未必是赵云、徐晃的对手。
正当双方僵持时,远方的山丘上,宇文雄通过望远镜,清楚地将营地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感慨汉军智勇双全时,更清楚地意识到,是时候轮到他们出手,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了。
“弟兄们。”
宇文雄勒马转身,面对下方密密麻麻的将士,朗声呼喊:“咱们受步度根、扶罗韩等部欺压已非一日,如今正是改天换日之时。”
“拿起你们的长矛,握紧你们的弓箭,随我一起,杀出去,配合汉家骑兵,将扶罗韩部兵马,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杀—!”
宇文雄高举着战矛,旋即急勒缰绳。
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前蹄骤然跃起,随即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一马当先,直扑营地。
“杀—!”
鲜卑众将士山呼起来,纷纷跟着宇文雄的脚步,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方案,冲着大营方向,宛如潮水一般,席卷过去。
刹那间。
仿佛天地在震动。
正专注于诛杀汉军的扶罗韩,显然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在降临,他的视线、听觉早已经被前方的战场,牢牢锁死。
直到地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方才引起扶罗韩的注意。
他抬眸扫向东方。
一支精骑正在迂回绕后,赫然杀到了与自己齐平的方向,而且正在绕向自己的后方,隐隐有要将这支队伍,诛杀殆尽的意图。
“怎么回事?”
扶罗韩惊诧不已。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杀出这样一支兵马。
从行军姿态上来判断,极有可能是鲜卑的兵马。
而步度根已经败走,自己在这里作战,可想而知,这支兵马会是何人的部队。
轲比能!
一定是轲比能!
但是,按照常理推测,现在的轲比能应该在全力追杀步度根才对,怎么可能在营中还留着这样一支兵马,这完全不合常理。
“单于。”
身旁传令兵不由惊诧,猜测道:“会不会是轲比能?”
扶罗韩皱眉沉思,不敢轻下结论:“快,立刻派人去探查,若是轲比能的队伍,速速号角示警,不得有误。”
“遵命。”
身旁一个士兵拨马转身,冲了出去。
扶罗韩注视着前方,时刻不敢放松警惕。
忽然。
呜—!
号角声响起。
扶罗韩惊呆了,眼瞪如铃:“还真是轲比能?”
传令兵愣怔不已:“单于,咱们该怎么办?看他们的规模,怕是有近万人,咱们的总兵力也不过只有万人而已。”
扶罗韩放眼望向前方大营,心中立刻明白,自己中了汉军的计策,对方故意在这里埋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给轲比能引兵回援,制造机会。
“该死!”
扶罗韩握紧了拳头,满嘴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
他恨透了汉军,更恨透了这个吃里爬外的鲜卑叛徒。
但是现在......
他没办法继续与汉军厮杀,只能含恨选择撤退,否则一定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尴尬结局,这是扶罗韩绝对不能接受的。
“速速传令,撤退!”
扶罗韩咬着牙,不甘心地下令道。
“遵命。”
传令兵点头应承。
下一秒。
呜—呜—呜—!
呜呜—!
有节奏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这是勒令大军快速撤离的信号。
正在鏖战的鲜卑将士,忽然懵逼了,怎么还没有彻底展开,便要撤军了?
可还没等他们质疑,那股从远方漫过来的烟尘洪流,就彻底消除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对方竟有援军?
刹那间,鲜卑大军纷纷拨马转身,想要趁此机会,速速逃离此地。
但与此同时,赵云、徐晃同样意识到,乃是宇文雄引兵赶来,才会让扶罗韩帐下的兵马,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应。
战机稍纵即逝,他们又岂能坐失良机。
“杀—!”
赵云声如洪钟,铿锵下令。
他鏖战半晌,勐然一声长喝,手中的龙胆枪瞬间划过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噼浪的蛟龙,直奔前方鲜卑士兵的面门袭去。
枪尖雄浑的暗芒,吞吐不定!
噗嗤!
寒芒闪烁,溅起一抔鲜红的血渍。
此刻,赵云不再以防守为主,而是纵马向前突进,掌中玄铁剑一横,剑锋染血,金芒耀世,倏然之间,剑气纵横。
伴随着战马向前突进,沿途七八个鲜卑骑兵,或是心口、或是面门、或是肋下,总之尽皆要害处,纷纷多出一道鲜红的口子,身死当场。
“杀—!”
徐晃同样是声嘶力竭。
他一改此前防御的姿势,掌中战斧抡出一道半月寒芒,面前的鲜卑骑兵,或是战死,或是受伤,或是被逼退,总之顷刻间便撕开个口子。
趁此机会,徐晃勐夹马腹,坐下战马向前跃进,宛如一颗钉子般,嵌入了敌军阵营,同时反手再次抡出一道寒芒,将撕裂的口子,扩大近乎一倍。
“随我冲!”
“杀—!”
全线反击,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