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全都聚在门前,实在有碍观瞻,李承乾率先打破僵局。
他将马周安抚了住,推他出了门,而后又看向那莱阳县主:“姑娘,咱们先进去坐定,有什么事慢慢商量,如何?”
这时候,温如苏也凑到莱阳县主身边,轻轻拉扯了县主的衣裳,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想来,温如苏也是在想办法化解局面。
那县主先前还盛气凌人,但听得温如苏的话后,便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已答应和解。
而后,莱阳县主又朝温如苏抛了个嗔怪的眼神,这才道:“就给你这妮子面子,若非是你的高……”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见温如苏已红了脸直捂着她的嘴,将她拉了回里间。
李承乾无奈摇头,他关上厢房的门,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路上,他已在思虑,如何将这县主劝说回去,又如何向温如苏解释今日发生的一切。
自己刚才一冲动,已主动招认这水云间是自己的产业,想那温如苏待会儿是要询问的。
他得作出个抉择,是主动暴露身份,将这一切解释清楚,还是再编个谎话,糊弄过去。
本来,在温如苏与莱阳县主面前,主动承认身份,也并无不可。
再说她二人早迟是要知道自己身份的,早说晚说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面临的最大麻烦,就是如何将那县主给劝回去……
若是直接招认,说自己奉了李孝恭的指示,前来邀县主回去,怕是难以收到成效的。
看那县主娇蛮不讲理的样子,再看她到现在还对李孝恭饮酒之事大为不满的态度,她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听自己的话呢?
再说两人一扯上亲戚关系,李承乾天然就矮了一头——虽说自己是太子,可毕竟是人家族弟啊!
思来想去,李承乾决定还是先不要暴露身份,静观其变。
若是莱阳态度好,他倒可以表明身份,好生劝这位姐姐回去。
若她仍不愿回府,那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走到席上,两位女子已凑到一起坐定了身子,李承乾便在她二人正对面,也坐了下来。
一坐定,最先开口的是温如苏:“高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水云间里?”
考虑到那莱阳态度未明,李承乾决定先不暴露身份了。
他稍作思虑,便解释道:“这水云间,本就是我名下的酒楼……不过,这背后东家另有其人,你们也该猜想得到。”
他的话模棱两可,既没有主动诓骗,又没透露自己的身份。
水云间本就是他李承乾的产业嘛!只是那东家另有其人一说,他其实是在暗示,自己是给太子帮忙的。
毕竟水云间与太子的关系,全长安城都传遍了。只要这两个女子听过相关消息,该是能往这方面猜想。
果然,温如苏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是太子门下的人了?”
李承乾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时候,那莱阳县主却又拍了桌子:“喂,高公子,我要替如苏打抱不平!”
温如苏在一旁连连拉扯,都没拦住这县主继续说话:“你今日为何失约?我瞧你现在不清闲得很吗?”
“啊?”李承乾叫她这一质问,给问住了。
今日的巧合太多,他实在没办法思虑周全,给自己找好合理的借口。
他只有临时现编个借口:“是这样的……今日……今日蒙一位旧友相托,替他去寻一个亲人……”
莱阳县主却仍是不满意:“嗯?寻什么人?能比见如苏重要?”
李承乾方才那话本就是半真半假,这会儿被逼问,他只好继续往下编下去:“是……是他家中妹妹离家出走了……这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失约,还请如苏姑娘原谅则个!”
“哦?居然还有同道中人?”莱阳县主一愣,便脱口而出道。
“什么?”温如苏听了她的话,却扭了脸望着莱阳县主,她一脸惊讶,“难不成……姐姐你也是离家出走?”
温如苏又侧头思虑了会,一脸醒悟道:“我说呢……姐姐你怎么好好地去我府上住,还不许我知会家人……原来……原来你是偷偷溜出府的!”
李承乾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莱阳县主消失的两天,是在温府里躲着呢!
她不光瞒了李孝恭,连温如苏也一并诓骗了。
也难怪,若是温家人知道这事,定会主动去郡王府联系李孝恭的。
“哪有……哪有的事!我……我才不是离家出走呢!”莱阳县主连连朝温如苏摆手。
不待温如苏回话,她又猛地瞪向李承乾:“喂,你快说说,那位妹妹,找着了吗?”
她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了,李承乾心下一思虑,立时便道:“找是找着了,但……人家不愿意回去……”
温如苏也被这话题吸引了,又追问道:“为何她不愿回府?”
李承乾偷偷打量了莱阳县主,见她也一副期待神情,心中一合计,决定借这话题来劝一劝她。
李承乾清了清嗓门,故意叹了口气,道:“我这位旧友,身世也是相当凄惨。他父母早亡,靠着在军中卖命,换得几个银钱,勉强拉扯了自家妹妹长大。”
话说到一半,那莱阳县主便打断道:“哦?那他妹妹……缘何还要离家出走呢?照说这位兄长如此体贴关怀,她不该这般不懂事的!”
李承乾本就想借自己现编的故事来劝说莱阳,见莱阳感兴趣,心中底气更足。
他大手一挥:“且听我细细说来!”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两位是女儿家,或许不清楚。这军中生活,那叫一个凄苦艰辛,稍不留意,便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或是受伤致残……”
“是以,军营中人,那都是活一天算一天的,军中人也多有及时行乐的习惯,比如这饮酒啊,赌钱啊,这些不良风气,军中人常有沾染的……”
说到这里,他又偷瞄了一眼莱阳两人,见她们二人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赶忙又继续说下去:“我这位老友,在军中多年,如今也算是熬出了头,混到个武侯中郎将的位置上……但是,他在军中多年,偏偏沾染了个不好的习惯……”
说到这里,李承乾卖了关子,顿了一顿。
他这一顿,莱阳县主便已蹙着眉催促道:“快说,究竟是什么不好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