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并非所有散修都是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德行,至少张志信就不是。
刚刚二人目光相遇,张志信还给了李安闲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竖起大拇指,为小李同志点了个赞。
可跑得多留的少,大家只会以为这几个散修与众不同, 是散修中的清流,而不会以为那些逃走的才是少数。
经此一役,众人并肩抵御妖虫,冷硬的气氛大幅度缓和,哪怕依旧是陌生人,无形之中也要多出几分亲近。
队伍继续前进,可没飞多远, 几个逃走的修士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厚着脸皮重新加入队伍。
众人的心情突然变得非常不好,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
张志信目光冰冷,撇着嘴开口:“幼,刚才拼命那会儿没见着你们几个,这会儿是从哪个婊.子.的裤.裆.里钻出来了?”
李安闲不禁为之侧目,心说这位行啊,没想到自来熟还是一位耿直哥!
“你说什么!”一个身材矮小的壮硕修士脸红脖子粗,身形一错,就要飞上去和张志信做过一场。
张志信抱着胳膊,目光已经带上几分杀气:“幼幼幼,这就恼羞成怒了?还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没长耳朵听不见吗?大伙共同进退那儿会儿看不见你的人,这会儿跑回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只这一句话, 他就把绝大多数人拉到自己身边。
其实也不用拉,哪怕张志信不说话, 大家也都看这几个厚脸皮不爽, 想开口挖苦几句的大有人在, 不过是被张志信抢了先,再加上刻薄程度大有不如,才不得不藏拙。
矮壮修士身形一滞,下意识地看向其他人,立刻收获一圈冰冷的目光。
来自群体的敌视令矮壮修士身形一滞,忽然之间压力山大,若是他坚持出手,会不会惹来众人的围殴?
如果李安闲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非常肯定地点头:别人会不会不清楚,但李某一定会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
几个同伴赶紧冲上去,假模假样地拉住矮壮修士,又是求饶又是道歉,勉强把这一页揭过去。
队伍继续前进,张志信不再出声,但所有人都自发地将那一小撮人排斥在最外围。
陆续又有几波人冒出来,重新归队的人数很快突破一百,但他们也都是同样的待遇, 看似一个整体的队伍, 却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团体。
李安闲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件好事, 可他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暗中传音众人,小心那些去而复返的家伙。
两世为人的经历告诉他,叛徒往往比敌人更有破坏力。
他不断在心底感叹,本来山里就危险,还得防着自己人一手,这叫什么事啊?
飞在最前面的百雀门团队突然减速,后面的修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本能地降低速度,留在后面耐心等待。
李安闲看到陶子元正与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看起来特别朴实的修士小声交流,后者不时朝前方指点几下。
不对,有情况!
李安闲立刻飞过去,为防止误会还特意放慢速度:“陶道友,出什么事了?”
陶子元回道:“曲道友说,前面即将出现毒障,今天不能走了,必须就地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那人姓曲名闵,是百雀门雇来的向导,一位真正的仙亭采药人,据说,对仙亭山中的情况十分熟悉,之前一路绕行,就是这位曲敏的主意。
“毒障?”李安闲疑惑地看了一眼,“不能绕着走吗?”
他隐约记得,这东西好像是和温度有关,天热时蒸发快,毒障升起,天凉蒸发慢,毒障自然消散。
曲闵苦笑摇头:“这里的毒障,动辄覆盖百里,绕路不是不行,就是太远了,得不偿失。”
陶子元客气地询问:“李道友怎么看?”
李安闲想了想说:“既然这位曲道友如此说,必然有他的道理,依在下的浅见,不如就依了曲道友的意思。
陶子元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听曲道友的,只是这里处处危机,哪里适合休整?”
曲闵表情一松:“这个容易,各位随我来!”
众人在曲闵的带领下,原路退回去一段距离转往另一个方向,没多一会儿,前方出现一座小山。
不,那哪是什么小山,分明就是一株犹如小山一般大小的巨树!
李安闲目测,树冠覆盖的范围不下三里,光是一根主干,就得有一里多粗。
曲闵好似朝圣的信徒,离巨树还有数百米之远,就强烈要求众人落地步行。
李安闲好奇地问:“曲道友,这里是什么地方?”
其他人也正好奇,闻言全都竖起了耳朵。
曲闵仰头,表情异常虔诚:“这位是树老,乃是一株元婴级树妖,只因天性澹薄不慕人间,故而从未化形。树老身下,乃是仙亭山中少有的安全之所,我等可在此处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众人顿时恍然,心中立刻存了几分谨慎。
植物成妖,大多天性恬澹,可若是有谁以为树妖好欺负,那可就大错特错。
性子再平澹,那也是元婴级的大妖,一旦动起手来,必定势不可挡!
曲闵又道:“还有,树老这里,只是相对安定,并非毫无危险。”
李安闲诧异地问:“曲道友,既然树老身下与世无争,这又是从何说起?”
曲闵道:“树老喜静,山中大妖灵智已开,自然不敢随意靠近,可灵智未开的小妖却不会顾忌那么多,树老也不会与那些小妖为难。”
众人再次恍然,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番道理。
“还有!”曲闵的表情极其郑重,“请各位务必收敛一二,万万不可做出打扰树老之事,一旦恶了树老,你我或许只是被驱逐出去,但从今往后,入山的采药人就再也不能得到树老的庇护!”
陶子元笑道:“曲道友放心,我等自然不会乱来,只是,究竟有什么能做,又有什么不能做?”
曲闵摇头道:“在下也不清楚,总而言之,少做少错多做多错,不做自然就是不错!”
陶子元点头:“明白了,各位,咱们找个安稳之处,打坐一夜就是了,不知各位道友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