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的速度渐趋平缓,李安闲大失所望:这也太慢了!
别说战机飞剑,就是小型飞舟,都比这玩意快得多,除了体积大,载重高,这东西真心找到不出更多优点。
不过话说回来, 很多时候,大就是唯一、而且最重要的优势!
慢还只是一个方面,飞行高度也只比云雾多出来那么一点,乍一看,就像在雾海中航行一样。
真不知道商盟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安闲嘀嘀咕咸,没头没脑地四处闲逛。
船上的护卫都有巡视责任, 早中晚各一次, 李安闲四处走走, 就当是巡视过了。
船头没什么特别,很多乘客聚集在这里,迎着扑面而来的朔风,滔滔不绝高谈阔论,好像没在船头吵嚷一番,就等于没坐过飞舟似的。
越往后面走,人就越少,环境也有那么点脏乱差的意思。
毕竟是中层甲板,终究是差了那么一层意思,如果上层甲板,必定处处干净整洁。
同样的,下层甲板,脏乱差十分正常,哪怕船头都不能例外,听说,很多大型飞舟干脆将最下面的几层甲板取消,改成货舱或者库房。
等到了船尾,李安闲诧异地发现, 甲板角落的阴影里, 居然还藏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正低着头,啃着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粗劣不堪、难以下咽的食物。
实话实说,北河商盟真的没多少商业头脑,这么大一艘飞舟,居然不管吃喝,就连护卫都不例外,大概就只有上层甲板的头等舱,才有管饭的特殊待遇。
但那里是船上最重要的区域之一,即使身为护卫,也不能随便靠近,否则被某些大人物的护卫打杀,也只能自认倒霉。
李安闲心里忽然特别的不是滋味儿,逛飞舟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
他返回船舱,忽然间心头一动,拿出手机确定方向,再取出纸笔,将时间和方向仔细记录下来。
商会的保密工作很不错, 外界完全没有海图流传, 但这一点难不到李安闲,虽然雾海之上找不到参照,可他手里有罗盘,神识还可以判断飞舟的实时速度,时间和方向都有了,配上两域地图,只需要些微计算,就能将海图复制出来。
嗯,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必须时刻注意飞舟的速度和方向!
好在他的记忆力也不白给,每隔一段时间记录一次就行,没必要时刻关注。
否则他什么都不用干了,每天蹲在船舱里数蚂蚁,一直数到北域就完了。
李安闲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可决定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他的储物袋里有的是存货,其实的绝大多数,都是在北河城就地采买准备,制成半成品备用。
小李子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大块上海的牛肉,切成小块穿成大串,点起炭火慢慢烤制,顿时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可美味在前,他的脑子里想的,却依旧是船尾那些个衣衫破烂,只能窝在阴影里的乞儿。
香喷喷的烤肉突然就不香了。
李安闲不禁叹气,觉得自己大概是有兄以来最心软的修士。
秃瓢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必定要当场炸尸,从棺材里跳出来,和李安闲理论一翻。
丫的你自己究竟怎么回事,心里就没点B数么?老子怎么死的,你丫不知道吗?
忽然敲门声响,不等李安闲答应,朱统领已经推门进来,看狭窄的船舱里居然摆了一只炭炉,还有香气逼人的肉串,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你这是吃什么呢?”
李安闲呵呵一笑:“若是不嫌弃,一起吃点?”他已经知道,这个朱统领名叫朱抵,据说这个名字还有些来历,只是不管知不知情,都没人敢说这事儿。
朱抵也是个痛快的,一屁股坐在李安闲对面,一把抄起四五根肉串,半点都不见外地大嚼起来:“不错不错,可惜没酒!”
李安闲忍不住笑了:“在下不好酒,下次一定为朱兄准备些好酒!”
“无妨,喝我的!”说话间,朱抵已经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泥封的酒坛。
李安闲就很无语,你体质再好再能喝,还能一次干一坛?
“来来来,满上!”朱抵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个酒碗,乌漆嘛黑的,看一眼就让人有种必须拒绝的冲动!
“抱歉,在下不喜欢喝酒!”李安闲毫不犹豫地拒绝。
劝不劝是对方的事,喝不喝却是他自己的选择,绝对不会因为对方拿言语挤兑,就改变自身的决定。
朱抵并不免强,连叫几声可惜,自顾自地喝上了。
李安闲无奈摇头,这位的酒瘾还真不小!
远处,一群飞鸟钻出云雾,盘旋片刻后又重新潜入云层之中。
朱抵喝酒的动作突然停顿,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李安闲很是好奇,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轻咳一声:“朱兄,小弟刚刚巡视甲板,在船尾看到了一群乞儿,似乎不是乘客,为何船上搭载这么多凡人?”
“他们啊!”朱抵仰头喝干碗中的酒,“唉,肉饵罢了。”
李安闲竖起耳朵:“什么东西?”
“肉饵,又叫饵人!”朱抵解释,“若是途中遇上没法对付的妖物,就把肉饵扔出船外,吸引妖物注意,飞舟趁机走掉。”
李安闲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会?”
“是不是觉得特别残忍,特别没人性?”朱抵一眼看出小李子的想法,“大可不必,那些肉饵既非坑蒙拐骗而来,也非真金白银换取,他们都是自愿上船。”
小李子压根儿就不相信:“怎么会?”
“这有什么奇怪?”朱抵再喝一碗,“肉饵不必买票,若路上无事,就能乘船直抵北域,从此开始新的生活;若有事,也不是把所有人全都扔下去,扔谁留谁,也得看运气,总而言之,肉饵其实就是赌运气。每一次出航,都有肉饵扔出船外,但也有许多肉饵平安抵达北域,说到底,不过是赌命罢了。”
李安闲登时默然,他本以为,船尾那些乞儿有什么隐情,没想到隐情虽有,却完全不是他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