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勤就这么压在我的身上紧紧抱着我,我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但似乎心里也隐隐带着一点感同身受的悲伤。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害怕我像上次一样被别人绑架,这一次的确是我做得不对。
“对不起,许勤,我错了。”
我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背,从上到下轻轻拍着,希望能让他的心情好受一点。
“白栀,我有时候真想把你装进兜里,让你谁也不能见,哪里也不能去。”
他突然孩子气似的来了这么一句,让我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幼稚的话竟然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让对手闻风丧胆的许总说出来的,估计我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吧。
“许勤,对不起。”
我只好一句一句地重复说着对不起向他道着歉,原来一直都是我低估了他对我的感情。
第二天我在许勤的专车护送下如约来到剧组,没想到常明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
可能他对我的脚步声还不是很熟悉,听到我靠近的声音,才带着疑惑缓缓问了一句:“是白小姐么?”
我笑着点了点头,才发现他根本看不见,便出声回应了他。
“大家以后就是一起共事的伙伴了,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见外,叫我白栀就行了,你要是再这么生分,我估计就要叫你编剧大人了。”
我们都是天性乐观,或者说对外表现出了都是比较豁达乐观的人,因此我的一个小玩笑也很快就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这一场拍摄其实是我们两个分别拍摄的镜头,我们分别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但是因为彼此都是残疾人而受到了种种不公正的对待。
我所饰演的小甜比较内向,再加上不能发声,沟通有障碍,所以遇到欺辱只能默默承受。
我拍摄的第一个场景就是在公交车上因为不小心踩踏别人而弯腰鞠躬的时候,因为不能说话而被别人误解。
因为之前我对这个场景早就做了准备,所以拍摄的时候要顺利很多,基本上一次走位练下来正式拍摄的时候还是一遍就过了,但是对于其中不怀好意的污蔑和知道真相后的嘲讽我还是觉得如芒在背。
仿佛我真的就是那个不能言语的聋哑人一样,虽然不能听见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是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了不怀好意,而这些也许正是当下每一个残疾人正在经历,以后也将会一直被孤立的一个缩影吧。
拍完这场戏,我就抽空去看了常明拍摄的现场,虽然他是第一次做演员,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真正去将自己的日常生活进行重现而已。
他的回答虽然云淡风轻,但是其中每年如一日的心酸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苦痛。
我看到了他好不容易拄着拐杖找到了盲道之后却被占用盲道的车辆搞得手足无措,为了能继续向前走,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用手摸着汽车的边沿向前行走,手还需要拿着拐杖去探前面的道路。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但即使不是他的错,即使他如此努力地想要触摸这个美好的城市,却始终被其他人远远挡在门外。
“你看,那是个瞎子!”
“嘘,小点声,他虽然是个瞎子,但又不代表他听不到我们谈话。”
两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生跟在他的身后,对他品头论足,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想要上手帮一下他。
“哎,你说眼睛都瞎了,还敢往外走,心也真是大。”
虽然两个中学生这么若无其事地交流着渐渐走远,但是镜头切近常明,他带着墨镜看不清此时的神情,却能看到他紧咬着下唇的嘴,但是前方的路还要走,他只好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寻着,希望能够少碰到几辆车。
镜头最后锁定在常明的背影上,在形形色色谈笑风生的人群中,他仿佛一个永远被孤立在外的人一般缓慢却坚定地沿着盲道向前走着。
“卡!”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我隐隐听到有工作人员中已经有吸鼻子的声音了,不得不说,演技即使再精湛毕竟还是假的,有时候人真正在镜头前表达的真情实感才最能打动人心。
我琢磨着接下来的几场戏,想象自己真的是一个无法听见无法说话的聋哑人,考虑着如果是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态。
就在我正陷入冥想的时候,却接到了许勤的来电。
我看了看便接了起来,心里还在好奇他这个时候打电话找我又是为了哪门子的事。
“白栀,你被人暗算了。”
没想到电话一接起来,就是许勤略带不满的声音,我却还不知道我究竟又是惹怒了谁。
“许勤,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显然许勤没工夫和我具体解释,他的语气透着焦急,却还是说着让我心安的话。
“一会儿拍完戏我去接你,你哪里也别去知道么?”
我应了一声,大概自从我上次被绑架之后,他对我就多了一份患得患失。
一天的戏快要到尾声的时候,许勤便匆匆赶来,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释怀感。
他默默站在一般等我拍完戏,和工作人员道完别之后才让我上车。
“许勤,到底怎么了?”
他沉默了许久,好像在纠结着措辞,又好像根本不愿意让我知道似的。
等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打算转移话题时,他才缓缓开了口,眼中带着层层的忧虑。
“你被白舸算计了,那天你们去吃饭时候,被埋伏在那里的狗仔拍下来了,现在所有人都在传之前白舸扬言封杀你不过是一个噱头,实际上是想借此帮你拉一波好感。”
他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肘抵着方向盘搭在下颌处,眉头却从未舒展过。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和白舸在一起了?”
我想这么一个重磅绯闻大概就是我进组之后送给他们的第一份“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