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一滴滴雨珠的冲刷下渐渐垂下树枝,轻轻摇曳着翠绿的叶子透着几分凄凉与黯然。雨珠密集地打在平静的湖面上,晕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也被雨点打乱了。远处的岱山,近处的竹林,一切都被绵绵的雨帘遮着。
一道淡蓝色身影从雨林中闪入曲折的回廊里,雨水顺着她的一丝丝原本飘逸的秀发滴落在地板上,有的沿着她的刘海流下,划过她那绝美的五官,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椭圆形的下颚。一双如清泉般的眼眸微显疲惫,优美的粉樱色嘴角也无力地下垂。
何锦昊身穿一件鸦青色妆花缎夹衫,腰间绑着一根天蓝色鸟纹大带,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轻轻地用一条深蓝色绸带束着,飘逸而清朗。一双冷漠的凤眼,闪过一抹玩味。
“小景,你在想什么?”他从回廊的对面闲情逸致地走过来。
在腰间的储物袋一拍,段景怡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棉布。
何锦昊接过棉布,摊开一看,白色的棉布中画着一对男女,男的衣冠楚楚,很是风度翩翩;女的眉扫春山,双瞳剪水,笑口微开,浑身散发着一种天然的媚态,似娇花照水,如弱柳扶风。
“这女子生得挺不错的。”何锦昊看完之后,中肯地评价道。
闻言,段景怡小手一挥,一掌拍在何锦昊的胸膛上。
“砰”地一声,何锦昊后退好几步,捂住自己被击中的胸膛,他怒目而视,“你这丫头,难道我哪里说错了?”
难道她妒忌自己说别的女人好看?不可能,这丫头不是那种小心眼之人。
握着拳头的段景怡努力地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才开口,“就是这对兄妹把关大爷气死的。”
画中的男女不是别人,是金云凡与金灵儿。
“就是他们?你去哪里打听到的?”何锦昊好看的凤眼一挑,也是一脸的愤慨之色。
“关大爷经常在瓦市摆摊,所以问一下附近的摊主,就能查出事情的原委。就是他们撞了关大爷,然后几人因为一些小口角吵起来,关大爷还有一点隐疾,所以三言两语之后就被他们气死了。”段景怡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出。
一道小小的粉色身影撞了过来,小手一抓,夺走何锦昊手中的画像。杏目圆睁,捏住棉布边沿的手指关节泛白,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关念景那小小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着,泪水从她强咬住的小嘴划过,滴落在棉布上。
“念儿。”段品怡担忧地跟过来,看着不知所措的段景怡与何锦昊二人,她自己同样也慌了。让一个孩子面对这种残忍的事情,段品怡也怪自己照顾不周。
“景姨,品姨,念儿想要报仇,念儿想要为爹娘,还有爷爷报仇。”关念景夹着抽泣声道。
但段景怡却一字一句地听得非常清楚,“念儿,跟景姨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钱家的人害死的娘亲,他们知道娘亲是纯阴之体。听爷爷说,他们想抓娘亲回去当鼎炉。如果不是他们,娘亲就不会死了。”关念景努力使自己的语气能平稳,可她的情绪实在太激动了,难免有些不稳的高低起伏抖音。
“纯阴之体?小景,你是不是还有事没有跟我说?”这次不满的人是段品怡了。她抓住段景怡的肩膀,极力地想知道些什么。
“梦儿是纯阴之体,还有我娘亲也是纯阴之体。念儿,你是不是也是纯阴之体?”段景怡异常沉重地看向关念景。
关念景含泪地点头,“念儿跟爷爷东躲西藏,也是因为钱家的人在寻找念儿。”
“那你呢?小景。”段品怡看向段景怡。
“我不是。就因为我不是纯阴之体,段九才把我流放乡下。”提起这些陈年往事段景怡还是很痛。她的母亲因为是纯阴之体才受到那么多的修士觑觎,连梦儿也一样。她这短暂的一生到底过得有多苦,是段景怡无法想象的。
她的心疼死了,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悔恨,更是恨死自己的没用。
看出段景怡的异样,何锦昊扶住她的双肩,“小景不要这样,想哭就哭出来,不必要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段景怡摇头,“念儿,景姨会帮你复仇的。”她蹲在关念景的面前,伸手抚摸着她那柔顺的发丝。
雨渐渐停歇,小江沅抱着一沓书册,踢踏着脚步回来,看到回廊上的众人面色不好,歪着好看的小脸走过来,“师傅,徒儿回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奇介理庆也走过来,定睛一看,吁语道,“哟,小念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念儿姐姐,你哭了?”小江沅凑到关念景的身边,奶里奶气地问道。
关念景连忙擦干眼角边的泪水,矢口否认,“才没有呢,我才没有哭。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哦。不过念儿姐姐不用怕,沅儿会武功的。在我们班上,没有人能打得过沅儿,全是师傅教的武功好。以后谁敢欺负你,告诉我,沅儿定会替姐姐出头的。”小江沅神气活现地拍着自己的胸膛。
奇介理庆扑哧一笑,轻揉着小江沅的一头短发,“好样的,臭小子年纪小小就懂得把妞了,有出息。”
一道水柱冲过来,直接把奇介理庆与小江沅冲飞出去。
两人飞出回廊,翻倒在青板石地面。
小江沅吐出一口水,哀怨地问道,“师傅干嘛打徒儿啊?”
淡蓝色的裙带飘飘,段景怡莲步上前,来到小江沅的身边蹲下,一伸手就拽住小江沅的耳朵。
“哎呀,师傅好疼啊!”小江沅继续奶里奶气地哀嚎着。
“你还知道疼啊?”段景怡轻言慢语地开口,同时也松开手了。
“当然很痛,师傅,徒儿到底做错什么了,请您明说。”小江沅捂着自己被拧红的耳朵,嘟囔着小嘴。
“为师教你武功,不是让你用来打架的,而是用来自保的。”突然,段景怡无奈地摇头,“练武先修德,果真不假。照你这个状态,不如先不要习武了。”
“段小友,沅儿不过是个孩子,你何必对他如此严苛。”奇介理庆真的看不下去了,站起来与段景怡理论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