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默重伤,体内出现分化现象,即便如此,他还是撑着伤去了碧落暗渊十里外的山洞。这个地方,只有他和冷旭祭知道,可怜他到死都不敢和父亲坦明冷无歌的存在。山洞空无一人,封印也已破坏掉。想是冷无歌醒来自己走了吧。但她又会去什么地方呢?山洞外,山脚下,是人族的村庄。在他们脸上,冷雨默看见了令人生厌的笑意。不禁想到了往日,怒火中烧时,忽然体内起了巨变。
原始兽形脱体而出,体内焱力剧烈窜动,使得他猛地吐血,随即晕了过去。
冷无歌一回到毓秀山,便命人就是翻遍书阁也要找出关于魔祖三珠化体的信息。
钟灵大殿上,高座前,有红衣女子徘徊,月眉微蹙,发上步摇珠串随着走动而晃动。思索了一夜,不免有些倦怠了。
“脉主。”
冷无歌徘徊时,仆从拿着一本书前来禀报。
“嗯?”冷无歌停了脚步,月眉舒展,两瞳异色,如剑一般看着来人,“找到三珠化体的信息了吗?”
“找到了。”
仆人将手中书很是恭敬呈上去。
冷无歌拿过来书,玉指翻到了已经翻好的一页上。这一页写的是关于魔祖的事,虽然寥寥数语,却也在轻描淡写中提到了魔祖的原始兽形傀音。
“千年前,有巨兽莫名飞来,仙尊缥缈聚力封印,却致仙力大损而闭关百年。后查明,此兽自暗渊来,名傀音,乃魔祖兽形,降临仙族时,九重玄神正好封印了魔祖。”
再翻一页,除了傀音的几笔下落,再无其他。
“族外密林。”
冷无歌暗语,随即收好了书,让仆从下去了。待仆从下去时,冷无歌转身换了轻装,足踏虚步,飞出了钟灵大殿,往仙族外密林而去。
冷无歌站在密林上的云端,待踏上密林时,周遭皆被震慑,连无形中的仙气和灵气也隐约现了行。
然而即便是闭锁了焱魔气息的冷无歌,在这仙气灵气汇聚之地,也感到了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她重整了气息,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
砰的一声,竟撞上了一个封印,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有藤蔓相互缠绕而成的囚笼,看封印形状,想必是仙尊设下的了。
“可恶。”冷无歌暗骂。
随即又一转身,回了钟灵大殿。
灯火通明的大殿上,旁侧有书桌,笔墨纸砚。一经回来,红衣长袍再现,那只玉手,执笔在纸上写下了方才所见。观封印,有仙灵两气加持,非她一人可解,反倒还会折损了自己。
思绪随笔走,翩若游龙间,已将所有写下。
“风漪。”
“脉主。”侍女向冷无歌鞠礼。
“把这封信,”冷无歌将信拿到她面前,声音柔婉却是玫瑰枝上刺,“带去仙族外东面竹林,泠溪川岸边的逆寒无心冷雨默。”
“是。”
侍女接过了信。迈出大殿的转瞬,化作飞鸟而去。冷无歌目送着她,嘴角的笑,愈加凌厉。
风漪一路向南御风而飞。她是冷无歌专为自己所造的侍女,好比是自己的另一半,但却又不是。冷无歌深谙高高在上的危险,或者说,这是她从慕少枫那里学来的。
一泓清溪如飘带,淙淙溪水竹林过,竹海吐翠若碧玉,岸上人家似玉绳。近观佳人水为镜,梳妆淡抹总相宜,素衣子衿身后立,胖兽飞伴其左右。
竹林来路上,有飞鸟轻落,五彩异光中,有女子着羽衣,羽簪头花戴,恰若春鸟修成仙。
“嗯?谁啊这是?”司辰先是察觉了来人。
风漪走上前,看了看三人,又问司辰:“在下蝶魅一脉脉主之信使风漪,敢问哪位是逆寒无心冷雨默?我家脉主有信给他。”
司辰闻言,立马后退,摇头道:“我不是。”然后又飞到冷雨默身边,“你找的人是他。”
“看你这模样,也配不起这人模人样的名字。”风漪斜了他一眼,又将信拿出来,上前递到了冷雨默眼前。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你家脉主没教你怎么夸人吗?”司辰怒火中烧,一下跳到了她面前。
“哼!你是人吗?我还不知道怎么夸一个兽呢?”风漪抱胸,笑意轻蔑。
“你!”司辰不想多说什么,扑腾俩爪子,要一巴掌把她扇飞了,一解心头之忿。
“司辰!”冷雨默喊住了他,“来者是客,莫要冲动。”冷雨默读罢信,扬手就将信扔进了旁边烤着鱼的火堆里,眨眼间,信纸化灰烬,做了鱼下烈焰。
“回传你家脉主,今夜子时,西方密林处,我会等她。”
“告辞。”
风漪又化飞鸟,羽翼扇动时,尽纳天地风,转眼越九霄,即刻便无踪。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司辰仍是愤愤不平,还要打算追上去去揍她,可是人已飞远,他又只好委屈巴巴的回来找冷雨默,求一点安慰。心里想的是如果方才冷雨默没阻止他,她想走出泠溪川那都要问他同意不同意。
风漪回了钟灵大殿,冷无歌还在因等她而徘徊,一见她回来,便上前询问如何了。
“脉主,冷雨默要我转达,今夜子时,仙族外密林,他会在那里等你。”
“嗯,你办的很好。下去休息吧。”
“是。”
夜幕下的泠溪川,像一条银帛,粼粼波光,将月光串成了琉璃珠串。竹林悄然,飒飒夜风,也吹不断此刻溪边人凝神的沉思。
冷雨默撇着额前长发,眼神如溪水般冷冽。此时正子时,万籁俱寂,龙婉尘也已沉浸在了梦乡之中。
“你真觉得白天那气息是魔祖的兽形啊?”
“我的感应,何时出错?”
随即冷雨默跳上云端,气沉丹田,催动了焱魔气息,霎时间,气息如浪潮般向着竹林西方的密林扩散。片刻之后,冷雨默才感应到了一点点微弱的气息。
“在密林深处!”
“哎~等等我。”
夜幕里的密林,白天的树枝,如同怪兽的爪子,准备随时扑向来人,又像是食人的兽,张着血盆大口,在黑暗中蛰伏。
冷雨默站在云端,冷眸扫过密林,焱魔气息还在感应着,然而回应的似断似续,像是微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