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是太没安全感了。”“但现在眩者有了啊。”
永夜也抱住了他,笑如三岁孩童般的天真。
夜空如棋盘,星辰若棋子,黑夜里,仿若有仙人对弈。浩瀚的星河两畔,织女与牛郎在今夜相会。
月光轻柔银汉迢,如梦佳期邀对影;
鹊桥相会复年年,归路去时长久情。
巍巍葬天关,高高君王殿;
皇衣与金影,携手踏风来。
多年后的黑海森狱已是四皇兄玄同所掌权。
而自己再归来时,已是光影白魂一抹。玄嚣不免叹息这是莫大的讽刺。
去往黄泉路时,他与天谕团聚,约定在今年来人间,无论能不能看望随遇,他们都要一起去往来世。
来此之前,他们晓得玄同梦境,知晓今日随遇回来葬天关,于是他们循着生前的记忆,很早的就来到了葬天关。
葬天关外,野风吹华盖,阳光洒红毯。远远的,就看见来路上迎面一个白衣公子走来,银发高冠,走路时衣袂上带有王者之风。
果然不愧是十八弟的孩子。玄同心想。
“四伯父。”
随遇礼貌的上前问好。
多年未见,他竟与自己一般高了。
玄同心想。对他说:
“难得回来,快入大殿吧。”
听着这声音,玄嚣是比天谕还急的往外看了看。天谕看他这样子,悄悄的抿嘴笑。
笑的时候,就看见大殿来路上,玄同身后跟着一个白衣高冠的公子,看他眉目如天谕,发色随玄嚣,二人便知这是随遇没错了。
“随遇。”
天谕要上前与他相认,却是被玄嚣拉住,和她说:
“你忘了吗?我们现在是魂体,生者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那我们该怎么办?”
“就这样看着吧,这比一切都好。”
玄同与随遇喝着茶,聊着往事,说着今时。
随遇礼貌得体的样子让玄同很是赞赏。由于此时已晚,随遇打算明日就去祭拜父亲。
那一晚,随遇做了一个梦,梦里,父亲与母亲都在。
“随遇,看你安然,我们也就放心了。”
天谕说。
“父亲,母亲,你们不留下来吗?”
“随遇,在时间城要好好学习,好好听话,知道吗?”
“那你们……”
“你放心吧,我与你父亲一切安好。”
说完,天谕就与玄嚣消失了。随遇要去追,却是被门槛绊倒而惊醒。
醒时,人在床上,泪在枕边。
梦里,是真的吗?
随遇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月亮,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渐渐远去的父母双亲。他激动的跑过去,可到窗边时才发现,那不过是幻觉。
“随遇,你怎么了?”
闻声进来的玄同看他站在窗边,望着月亮发痴。
“四伯父,我刚刚梦见双亲了。”
玄同闻言,久久不语。
“四伯父?”
“啊?”其实失神的该是自己吧,“随遇,明天你要早起拜祭十八弟,早些睡吧。”
“嗯。”
庭外,是谁伫立望云霄,看云纱遮月;
月下,是谁在模糊落泪,借整衣拭泪;
窗前,是谁还留在梦中,相思寄月光;
云上,是谁还遥望人间,携手归来世。
翌日,葬天关外二十里处之丘陵上,有一孤冢,墓碑以麒麟为志,碑上无署名。
玄同与随遇站于前,众人列于后,纷纷俯首,行所行之礼拜祭。
无论昨夜梦为真或假,往后时间还长,他一定会记住双亲的话。
离开葬天关的路上,玄同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斯人若烟,随风而逝。生者哀恸,唯愿梦中能再相逢。
奈何桥上——
——你害怕么?
——只要来世我们还能在一起,我就不怕。
——那我们走吧。
——嗯。
夏夜万物归静,蝉鸣趁风凉;
灯火星光相映,云开银汉出。
九曜居前,荧祸与问奈何坐在桌前,屋檐上挂着两盏灯,时而有流萤飞过,但其光,终难比过灯火。
“荧祸,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七夕节。”
“嗯。”问奈何笑,然后又问他,“腿上的伤好了吗?”
“好点了。”
事情回到前一晚——
七夕节前三天,荧祸想着要给问奈何一个从没见过的惊喜。九曜居周围有个地方,夏时一到晚上,萤火虫就会出来,远看就像是有人在此挂了几盏灯,照亮了这片树林的每个角落。
他好容易才找到一个透明瓶子,在这里抓了三个晚上的流萤。有那么几次,夜晚漆黑,他看不清脚下,直接被杂草给绊倒了,不过还好都没什么大碍。
问奈何是渐渐的发现他不对劲的。
因为这几天他难得空闲,与荧祸吃饭时候,无意间瞥见了他衣袖下遮住的伤痕,便问他是怎么弄的。虽然荧祸当时笑答与元佛子切磋时不小心伤的,但问奈何心里多少明白几分,元佛子早就回去断罪岩了,哪里会与他见着。
直到昨天晚上,问奈何假装睡着了,近半夜时分,就看见荧祸小心翼翼的起来了,然后蹑手蹑脚的爬到床下,之后又关了门,整个过程,小心翼翼的。
问奈何想,大概他之前就是这么做的吧,难怪自己没发现。
好奇心让问奈何跟了上去。
小心的越过杂草荆棘丛,一刻钟后,就看见前面荧光点点,闪烁如天上繁星。问奈何惊叹不已的时候,荧祸已经一蹦一蹦的抓流萤了。
看他很是仔细的把抓到的流萤放进透明瓶子里,问奈何不由得一笑。
“哎呀!”
听这声音,问奈何往那边一看,早没了荧祸的影子,他心下一急,也不顾躲藏隐蔽了,起了身就找他。
“荧祸!”问奈何大喊。
没有回答。忽然有人闯入,惊飞了流萤,乱了一片宁静。四周漆黑的不见五指,何况现在流萤已然飞散,搞不好脚下就是一个坑。
“荧祸!”他又喊。
“嗯?你怎么来了,问奈何?”
这次终于是有了回声,就在问奈何的前面,只是这漆黑的,也不知具体在哪里。荧祸怕他找不到,就勉强站起来。
这不站倒好,一站起来把问奈何吓到差点跳起来,他就在自己面前,这自己还继续往前走呢。
“你没事吧?”问奈何看他有些站不稳。
“我好像扭到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