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巴掌大小的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一抹晶亮的光在已经黑了灯的深夜卧室中显得格外刺目。突然,我滑到了一条有趣的短文,也不顾已经凌晨快一点了,起身打开灯,坐在桌边认认真真地写下二十遍自己的名字。
看着那张纸,没多犹豫,就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说来也怪,平常入眠总是要翻来覆去的不下半个小时才能真正睡着,而这晚上,几乎脑袋刚一沾上枕头,汹涌的睡意就来临了。
重新有意识的时候眼前时灰蒙蒙的一片,我寻思着这天还没到寒冬雾霾压境的时节,怎么这可见度低的让人有点儿心碎呢?
看不见前方的路,我不敢乱走,傻愣着不知道站了多久,隐隐听到雾霾伸出传来一阵乐器吹吹打打的微弱声响。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我的脚也不由自主的往这乐声传来的方向挪动起来。
眼前的雾霾逐渐散去,脚下的路也清晰起来,微弱的乐声也逐渐连贯成了一曲戏,我不大喜欢听戏,可这场戏,我总觉得我以前好像听过。
抱着疑惑,我再次往前走去,很快就看到不远处的深坑上搭着一台摇摇欲坠的戏台子。
那戏台子的位置危险,就在一个足有十米深的深坑上边缘处搭建着面对深坑。
深坑中满是囤积的垃圾,奇臭无比。
我心下惊奇万分,面对一个深坑,观众可怎么进去观看?可是台上的戏班子依旧卖力,仿佛面前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满是垃圾的深坑,而是无数捧场的观众。
我不由自主地来到坑边往戏台子处张望,越看越觉得脑海中仿佛要跳出什么东西来,剧烈的头痛让我忍不住蹲下去,看着坑底的脏乱,我猛地回想起来。
对了!
我确实来过这里。
那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大概小学三年级,奶奶家的村子过庙会,除了会在村口搭戏台子,村子里更是会聚集兜售各样小商品的小贩。
往往这个时候是大人们除了比过年以外最大方的一天,我和小伙伴一人拿着五块钱在村子里一路瞎逛,然后不约而同的在一台具有赌博性质的弹弹珠桌子边停下脚步。
这种游戏就是在一个正方形的木盒子靠近顾客的一边边缘处安置一个弹簧,对面的底板上挖出几个小洞,一块钱五次机会,如果你能利用弹簧将弹珠从那些洞里弹出来,三个以上,那么五个弹珠就全部归你,如果你只弹出来一两个,那不好意思,你一个也带不走。
这种游戏在争强好胜的小孩子心中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很快我手中的五块钱就见了底,可却没换来一颗珠子。
再反观我的小伙伴,手中的珠子已经拿的放不下了。
我央求他分我几个,可是小伙伴根本却丝毫不理会我可怜巴巴的请求。
我不开心的跟着他来到村口,戏台子背靠着村中的垃圾坑,台上的演员正卖力的为观众表演,我知道他喜欢看戏,尤其喜欢那些唢呐之类的乐器,一场戏罢,演员们去后台换了衣服准备去庙里吃饭,人很快走光,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后台偷偷去玩儿一会儿唢呐。
我们俩一拍即合,沿着垃圾坑的边缘爬到了后台,他将弹珠放在地上,然后开心的去拿唢呐,我盯着地上弹珠,刚刚蹲下,就听到他喊我:“别碰我的弹珠!”
我瞬间火起,年少的意气再被屡次拒绝后全部转化为了可怕的无知,我一脚踹在那些弹珠上,冲他喊:“谁稀罕!”
然后我就丝毫没有顾及那些沿着地板稀里哗啦全部滚进垃圾坑的弹珠,扭头气呼呼地回了家。
事后很久我都没再去奶奶家,许是还生着那堆弹珠的气,直到一两个月后我再去,却听见了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
奶奶说过会那天,小伙伴不知道怎么掉进了垃圾坑,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上了,整张脸都埋在垃圾里,奄奄一息,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似乎有些气体中毒的迹象,总觉得他如今不如从前聪明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去捡我踢掉的垃圾才失足滑进那个十米多深的垃圾坑中的,只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去找他玩儿了。
记忆全部涌现,从那以后,我就很少愿意从村口的垃圾坑路过,宁愿选择一条小路绕远通往奶奶家,怎么时隔这么多年,我又站在这里了?
我蹲在坑边,突然眼前闪过一丝亮光,定睛一看,只见那堆垃圾的边缘好像有一颗晶晶亮的弹珠,我忍不住伸手去捡,距离有些远,无奈只能更加往前猫了身子。
雾霾不知不觉中重新聚集在一起,我的眼前似乎只剩下了那颗在灰蒙蒙的雾霾中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的弹珠。
就在我咬着牙费力地即将触摸到那颗弹珠的时候,一只冷白色的手突然从下方的雾霾中伸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巨大的力量凶猛而至,原本就蹲着身子重心不稳的我头朝下栽了下去。
惊恐中我忘记了尖叫,满眼都是琳琅的弹珠组成的人形模样……
“走了!你还发什么呆?”一道声音打破恐惧,眼前的场景犹如一张幕布一般瞬间四分五裂。
我感觉我的另一只手突然被抓住,等回过神,那股重力已经消失不见,我惊恐地喘着气,转过头,只见一位我已经忘了名字的高中同学站在我的面前。
“快点儿吧,一会儿老班就下班了,咱们可不能跟他碰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作熟练的从围墙栅栏上翻了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也跟着翻了出去。
“咱们先去把颜料买了,然后去网吧待着,等快到上课的时候再回来。”
我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跟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惹出什么麻烦。
轻车熟路的找到那家画具店,她一头钻进货架中开始寻找缺少的颜料色号,我只需要买两桶白就好,于是坐在沙发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