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柴来维持生计，就像她记忆里那一本童话故事里的内容，可那个童话的结局却是不让她觉得尽人意。

两个孤苦的小女孩相互慰藉，在生活上面临的困难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得多的。

更大的卖火柴的孩子会强行截断她们的货源，自己家附近的邻居会抢走她们那个烂窝棚上的木块木板，冬天越来越冷，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被冻死，所以在能抢到过冬的资源面前，大人没有对小孩子的谦让。

妹妹每次也只能和她躲在自己的窝棚里，看着那些人恶狠狠地把自己用来遮风避雨的东西抢走，小家伙有些喜欢哭，却不敢闹，那些粗暴的大人绝对不会介意在一个没法反击的闹腾小孩子身上发泄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满的。她应该是吃过亏，不然不太懂事的她也不会在这方面这么乖巧。

而听不懂妹妹说话的她，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中也明白了一些基本的东西。

自己的名字叫艾尼维娅，而妹妹的名字则是莫琳。

但她了解语言的匮乏程度让她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两个名字的意思，不过知道了自己和妹妹的名字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种进步。

生活压迫着她前进，每天要去为自己和妹妹的温饱拼命努力，卖火材，偷偷观察和学习语言，努力辨识大街小巷里各种铺子的具体经营，保护妹妹不被欺负，以及观察整个社会所呈现的状态。

没学会语言之前，她只能继续装一个哑巴。

这个世界，这种生活，便是她哪天碎尸荒野也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变成了一个哑巴，根本没有丝毫稀奇。

每天的忙碌伴随着饥饿与寒冷，就像生活在噩梦之中，这样的生活让她甚至闲不下来感慨自己这个穿越者居然是如此的苦逼。

并不是每一天都有老鼠可以捉的，被人抢走了木板木料的破屋子遇到下雨和下雪都是难以忍受的事。

莫琳跟着她也哭了不少次数，害怕也好，委屈也好，别欺负受伤也好，她的姐姐没办法帮她出头，能做的也不过是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让她在自己怀里入睡。

寒冷的冬季，雪是妆点圣诞的上帝送来的礼物，背着包裹，穿着红色棉袄的白胡子老爷爷坐在驯鹿拉着的雪橇上，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为最听话最乖的孩子送去他们想要的圣诞礼物。

届时他们那用来装礼物的袜子一定会变得鼓鼓囊囊的。

然而他们的欢乐还并不止这些，圣诞的到来，妆点着的圣诞树和爸爸妈妈的笑脸能让他们比平时更加活跃，而那餐桌上的布丁，火腿，烤鸡等散发着热气的食物能温暖冬天的心灵。

很多孩子是喜欢冬天的，因为冬天能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白雪皑皑的，然后他们却在家享受着温暖与食物，欣赏着雪景和圣诞树，甚至和小伙伴们一起打雪仗。

而更上层的家庭，那些在学院里的学生也已经放了假，一个个小小的魔法师和骑士们都能精神抖擞地在爸爸妈妈面前炫耀自己这个学期的收获，以及比起袜子里更让人兴奋的圣诞礼物。

无论是魔法师还是骑士，都是艾尼维娅在这个冬天的见闻通过和自己脑子里的常识比对出来的，城市里虽然很少，但也是有人交手过的，所以在不理解区别的情况下她只能按自己的想法来命名了。

可就在这个圣诞来临，大家都团聚在一起享受过节，甚至连贫民窟里那些人都能拿出一两根火腿来犒劳自己和家人又活了一年时，艾尼维娅她却一个人落魄地在街头游荡着。

莫琳也想要过圣诞节，也想要看到圣诞老人，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莫琳是姐姐最乖最乖的妹妹了，莫琳也知道姐姐在摸她的头时露出的样子是很舒服温暖的。

她是乖孩子，可她也想过圣诞节。

所以圣诞节的前几天她就在艾尼维娅身边吵着要礼物了，小女孩的心愿真的不高，她想要的仅仅只是想有一顿吃饱，她和她姐姐都没有吃饱过，就像这个冬天她们没有足够御寒的衣服，姐姐的双脚都冻的开裂了。

结果辛辛苦苦两个小女孩攒的钱却被一个大叔抢走了，那个大叔也算邻居，也当着艾尼维娅和莫琳的面拆过她们的破屋子。

艾尼维娅气的打哆嗦，却被那个大叔扇了一巴掌，她反抗不了，而更加幼小的莫琳却在大哭之后病了。

在这样的冬天病了，对她而言无异于死神送来了舞会的请帖。

不忍看到妹妹那发烫的小脸，艾尼维娅在莫琳睡着了之后偷偷出了自家门，这个日子，是不会有人会专程去找一个生病得无法起床的小女孩的麻烦的。

用雪把脸和头发洗干净一点，她们的火材卖的比其他同龄人快，毕竟很少人会喜欢在一身邋遢的人手中买东西，甚至说靠近了点都会远远避开。艾尼维娅差不多了解这一点，所以她能通过卖火柴来满足自己和妹妹一天的面包。

但除此之外，她却也做不到其他了。

“如果没有医生，莫琳能活过这个平安夜吗？”

雪花悄悄地融化在艾尼维娅冻的通红的小脸上，眼睛红红的，不难看出她有哭过的痕迹，这个陌生的，举目无亲的，却又力量至上，制服吃人的地方，莫琳是她心中真正维系着希望的纽带。

失去莫琳，也差不多意味着她也将步入绝望，然后等待着在饥饿中被老鼠啃食掉自己吧！

“呵呵～这个日子，老鼠怕是都没兴趣吃尸体吧！”圣诞节的食物渣就足以让老鼠也享受到人类的狂欢。

艾尼维娅也只敢在没人认得出她的场合才敢开口说着家乡的语言。

痛心之余，她打算去找医生。

莫琳不能再出来淋雪了，所以她想试试能不能请得动医生，只要能把莫琳的命救回她手中，让她磕头也无所谓，毕竟在她来说，节操与尊严没莫琳的命重要。

圣诞节到访的幼女如果放在艾尼维娅原本所处的时间，那毫无疑问是大受欢迎的，且不说那些名为萝莉控的诡异生物，就算是普通家庭，也不会忍心看着在雪地中走着的小女孩连鞋子都没有一双。

不过在这里，似乎一切并不一样。

那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并不欢迎艾尼维娅的到访，一个金币的收益都没有的工作他不愿意接受，更别说他的女儿还很讨厌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对于邋遢的乞丐，他们家的传统就是憎恶。

每年都有些不识好歹的穷人妄图获得医生的救助，而医生的回答却往往是‘我不是慈善家，帮你们看病我拿什么来养家糊口？’。

所以哪怕艾尼维娅说无论让她做什么也无所谓，医生也不愿意多瞧她一眼，所以医生的女孩把这个小乞丐样的女孩粗鲁地用指甲和巴掌送出了家门。

被丢在医生家门口的艾尼维娅露出一丝惨笑，小小的脸上有着一个耳光的印记，在圣诞节这天来说，这个礼物真够讽刺。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可怜的莫琳已经醒过来了，小脸和耳朵都是病态的通红，眼神也带着涣散，艾尼维娅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额头烫的可怕。

“呜～姐姐，我难受！”

发高烧是症状，是怎么导致发高烧，又该具体怎么应对，不懂医学的艾尼维娅没办法，也没有材料让莫琳好起来。

这座城郊，有一座教堂型的建筑，里面的或者叫神父，又或者叫牧师的人们都比较和善，哪怕是艾尼维娅和莫琳这样的穷人他们也不会吝惜自己的善意

可这两天那位会用魔法帮人们治疗的先生却回家了，他毕竟不是本地人，因此艾尼维娅心里痛苦与烦闷交织着。

看着姐姐那无能为力的心痛，莫琳并不是很能明白，昏昏沉沉又难受的她在向着姐姐说难受后又睡了过去。

艾尼维娅能确定的情感就是她想要不惜一切地让莫琳好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圣诞老人的！她还渴望那拉着驯鹿的慈祥老人能让她和莫琳能有个温暖的家呢。

如果能回去……也割舍不下莫琳吧！

从那一个饿梦醒来，艾尼维娅到现在已经在这里过了一个多月了，小小的她与莫琳每天都忍饥受冻，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为了能活下来，她比什么时候都努力。

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也已经学到了很多，明白了很多。

莫琳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却成了艾尼维娅的羁绊，也许是可怜，也许是血缘，又或者是她为了守护自己良知人性的救命稻草。但那份衍生出来的情感却是做不了假的。

“也不知道教堂的人会不会暂时收留莫琳？到了晚上老鼠又会出来，这里对莫琳也不安全。”艾尼维娅自言自语着，朝着那座教堂一瘸一拐地过去了。

教堂的人说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懂，但基本的意思艾尼维娅还是能弄明白了，果然是一群不错的人，在这个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这种跟乞丐无异幼女日子里，他们依旧没有一丝为难地同意了把莫琳带过来照顾。

教堂的人带走了莫琳，但这个可怜的女孩依旧需要医生，擅长治病的那位再圣诞这种日子回了自己的家乡，其他人就算会治伤但也不会治病，而且教堂给她们提供的帮助基本也只能达到这种程度，在这个穷人乞丐遍布的城市，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底线，更多的事还是得靠自己。

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艾尼维娅有了一个有些狠心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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