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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带着那种阳光的笑容，兰斯这一刻给艾尼维娅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原本他在艾尼维娅心中的形象是个阳光的大男孩，就像曾经她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有些家伙一样，这个话唠似乎有着一颗不设防的心和乐观的灵魂。
可现在，她能感到的只有背心发麻，一种恐惧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
拿着一颗人头还是那种神色，那怎么可能叫乐观，那是绝绝对对的扭曲啊！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艾尼维娅，就连那一群白天打算打劫他们的大汉们都围在一起睡着了，更何况两个小女孩。
大汉们放心去睡是因为修德兰骑士还醒着，所以他们就算想要半夜偷袭也没机会，没办法的他们只能先睡着了，毕竟毫无逃脱的机会。
然而，还不仅仅是这样，艾尼维娅还发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兰斯不远处，面色淡然的修德兰骑士依旧还在烧着一堆篝火。
“修德兰前辈，您能不能帮我下啊？”带着欢脱笑容的兰斯看着修德兰。
“嗯？”
“那个……我的功课就是破解老师布置在这些人头里的东西～哪个方面都有。您也知道，我这次把自己弄出了问题，肯定是完不成了！可如果完不成，我大概会让老师失望的。”
修德兰骑士脸色淡然地回到：“告诉他实话就好了。”
“诶～可要是老师知道的他会担心的！我这个没出息的学生要是差点自己把自己弄死了，那他老人家知道了还会有心思去追那群人吗？嘻嘻～所以修德兰前辈，帮帮我吧！”
“自己动手。”
“可……这么多脑袋！”说着兰斯还把那个大包打开了，一大堆的人头印入眼帘，不管是修德兰骑士的眼帘，还有艾尼维娅的眼帘。
说着的兰斯手中的脑袋突然融化了，变成了一滩透明的液体从他手上淌在了地上。
呜呜的风雪之中，那滩透明的液体很快就再也找不出来了，留下的却是一股奇怪的味道，艾尼维娅清楚这个味道，那是兰斯包的味道！
……
偷偷把脑袋缩了回去，艾尼维娅坐在了睡熟的莫琳身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脑袋。
瞳孔无意识地收缩着，冷汗不住地从额头上冒出来，然后顺着脸颊开始往下流着，她全身上下忍不住地颤抖着。
被注意到了吗？我被注意到了吗？
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我会不会被杀掉？莫琳是光之子，这就是所谓‘圣光’的秘密吗？
艾尼维娅努力地让自己不因为恐惧而发出声音。
可……可为什么心跳的声音那么大？为什么心跳那么快？他们会不会突然进来杀掉自己？
车外的任何一丝声音都在牵动着艾尼维娅的神经，晚饭的时候她才差点丢掉生命，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修德兰骑士的依赖已经很重了，才意识到她要谨慎……
可现在！那一剑宛如划破午夜的烈日的修德兰骑士……却对兰斯的行为视而不见！
不，那不是视而不见！而且接受和认可！
艾尼维娅满是恐惧的心中，修德兰骑士和兰斯已经算作了一伙的！
不对！万一修德兰是叛徒呢？
艾尼维娅的这个想法让她把惊恐的目光放在了莫琳身上，如果修德兰是圣光的叛徒，那他能接受兰斯随手玩人头不就合理了吗？
可他是叛徒，是奸细的话，那莫琳岂不是很危险？
剧烈喘着气的艾尼维娅把视线放在了睡熟的莫琳脸上。
小家伙并没有不适应的样子，马车里的温暖让她睡的很舒服，就算没有姐姐抱着，暖暖的被子也能让她在梦乡里甜蜜安心。
艾尼维娅脸上的表情因为难受而显得扭曲，不是狰狞，而是恐惧到想要哭出来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可她也承认自己胆小，发现了自己掉入了虎穴龙潭，找不到方法的她能想到办法就是自杀！
就像当初很多次看了恐怖片之后，做噩梦时她如果意识到了自己在梦里，如果不是选择反抗，想象自己无所不能地强大，就是选择自杀！意识接受不了时就会醒来！
可这次！比梦里更恐怖的现实出现了，她自杀？她怎么自杀？她自杀了……莫琳怎么办？
放弃莫琳？反正不是自己真正的亲妹妹！反正自己当初就是独生子女，哪来什么无聊的妹妹？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难不成还要自己陪着她受罪？够了！够了！
放弃她吧！她一定察觉不到的，就算地狱一样的生活她也感觉不出来的，没有见过天堂的家伙都不会明白什么是地狱！
莫琳一定能习惯的！就算扭曲了她也是幸福的，她绝对比自己更能承受一些东西！
可是……
为什么自己的汗流到眼睛来了？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争气地想哭啊？为什么自己要把手放在莫琳头上？为什么看着她自己就没有了勇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脑袋里天翻地覆着，艾尼维娅那张小脸的痛苦，恐慌与难受越发的明显！
办不到！
脑子乱糟糟的艾尼维娅这一刻最明确的一点就是，放弃莫琳，她不争气地办不到！窝囊的艾尼维娅没办法放下名叫莫琳的女孩！
她是她的姐姐！她更是她的父母！
独自逃避，让自己的妹妹，让自己的孩子去承受痛苦，她办不到！
时间的流淌变得缓慢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过了几个小时，马车外的每一声响动都牵扯着女孩的神经，她已经不觉得这次的终点站是教廷了！
五脏六腑在翻腾着，艾尼维娅忍不住趴在马车里做出了呕吐的样子，虽然只吐出来一些酸水，但她的神色已经憔悴地就像那个圣诞夜之后了。
她面前摆着的现实，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艾尼维娅听不懂很多东西，可眼睛看到了，头颅就是头颅，她没办法压下自己心里的恐慌。
她也想着也许修德兰骑士只是和一个玩弄人头的家伙有交情，其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她成年人的思维告诉她，那种可怜的臆想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呜呜～痛，姐姐，天亮了吗？”
听到莫琳的声音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地抓着莫琳的手臂，因为过于用力都僵硬了。
急忙把手拿开，艾尼维娅扯着难看的敷衍笑容摸了摸莫琳的头，她感觉手指都僵硬地伸不开了
“呜～对……对不起，莫琳，睡觉，没，没，没有……天亮！”
“哦～”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家伙似乎想继续睡，可手臂上的疼痛感觉让她意识渐渐清晰。
“姐姐看起来好难受。”莫琳看着艾尼维娅，嘀咕了一句就大喊了起来：“修德兰叔叔，姐姐看起来好难受……呜呜～”
艾尼维娅想要把莫琳最捂住，可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听到莫琳的声音，最先钻进马车的是兰斯，他的脸上带着紧张，然后盯着艾尼维娅。
不过仅仅只是一眼之后，他的眼神就变得深邃阴沉起来。
“是这样啊！”
这是艾尼维娅昏迷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她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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