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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里～寒风呜呜地嚎叫着，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都在太阳落山后陷入了黑暗，听着呜呜的风声，艾尼维娅知道，沉重的云层又已经把整个天空淹没，纷纷扬扬的雪又来了。

难得有了一个放晴的白天，结果到了晚上，太阳的光辉下去之后，该有的雪也依旧还是来了。

让莫琳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在床上的艾尼维娅有些感慨。

她的一生中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雪把世界妆点地银装素裹，窗外的呜呜声在以前的她而言都是一种情调。

那时的冬天如果下雪，那绝对是值得兴奋的，故乡南方的孩子，往往很难见到能把世界都淹没的银白，纤尘不染的雪把整个世界都妆点出了意境，那是何等的美丽。

冰凉的空气让人呼出的每一口气都会化作一层白雾，就算成年了，如果真的有积雪，她也不会介意捏几个雪球砸在朋友的脸上，或者把扫把插在雪人身上当手。

然而成为小女孩后，白雪皑皑的世界却更像是死神的舞会的妆点，饥饿与寒冷无时无刻不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一般威胁着她。

心中的尊严和人性让她做不到抛弃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人往往会忽视对自己一直付出的人，却更在意自己为之付出的存在，艾尼维娅也难以避免地掉入了这个魔咒。

然而在温饱中挣扎看不到希望的她却又再度遇到了生命中的转机，教堂收留了她和莫琳，吃饱穿暖已经不再是问题，终于又可以真正静下心来欣赏雪那残酷的美丽了。

可明天，莫琳就要离开了，把自己灵魂抓住，成为自己灵魂的这孩子，有着常人永远无法触碰的天赋，艾尼维娅问过爱德华神父莫琳的天赋到底达到了哪种程度，得到的答案是确实爱德华神父自豪地笑着说，莫琳如果不会夭折，那她的未来就是这个世界圣光的顶峰！

同样的问题艾尼维娅也问过那个叫修德兰的骑士，那个平时一脸淡然的骑士也只回答了她一个词。

太阳！

而她自己，天赋上只交了个白卷。

爱德华神父的失望惋惜还依旧历历在目，她不太听得懂爱德华神父那次和修德兰骑士交流的具体内容，涉及到抽象些的词汇艾尼维娅都很难理解。

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是秋天要入冬了，而到现在，春天的影子都还没来，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磕磕碰碰说出一些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莫琳～”

“嗯～”脑袋枕在她腿上的小女孩有些疑惑地侧过头看着艾尼维娅，她们之间已经沉默了很久，莫琳像只小猫一样享受着姐姐在她头上轻柔的抚摸。

“愿望……什么？”艾尼维娅用她怪异的腔调掩饰着某些东西，期盼着，却又抗拒着的某些东西。

“唔～莫琳要和姐姐一起吃好吃的，睡舒服的床。”小女孩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还小，小到看起来完全没有八岁。

“乖，孩子……记住了，姐姐……说的，吗？”艾尼维娅得到了答案，她期盼的答案在莫琳眼中似乎就是那么理所应当。

“嗯嗯～不可以哭！”莫琳随口就答上来了。

艾尼维娅想教她坚强，可艾尼维娅自己都不会，留不住那就放手让她去飞，无能的自己也只不过是天赋上的无能，灵魂都飞远了的话，就算只剩下一具躯壳，也要努力了呢！

“睡吧……起来，开始，努力哦！”

“哦！”乖乖地从姐姐腿上下来，莫琳只好去找枕头了，不过看到艾尼维娅起身要离开时，她缺拉住了姐姐的衣角：“姐姐～莫琳要和姐姐一起睡！”

“……”

艾尼维娅沉默着，半晌她也开始脱衣服，抱着这孩子睡，说不定没以前那么硌人。

看到姐姐的动作，莫琳这个小家伙很高兴地笑了，单纯的笑容就像外面铺满世界的雪一样，联系着她的过去，她的笑看起来有着让人想要抱在怀里的怜悯和残忍。

在被子里换上睡衣，艾尼维娅把莫琳抱在怀里，隔着衣服她也能感觉到这孩子不光是小脸，就算身体也胖了不少了。

现在的莫琳抱着有些像个舒服的抱枕了，而不是以前硌人地让她鼻子酸酸的那样。

艾尼维娅觉得自己像一个唠叨的妈妈，如果是她被这么唠叨，以前的她大概会觉得很烦然后一直嗯嗯地回答来敷衍了事吧！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像一个笨拙的爸爸，什么都做不好，让孩子跟着自己受苦，却又对孩子抱着期望，她期望着莫琳能真的有所成就，她期待莫琳真的能主导未来……

自己一个姐姐已经是爸爸妈妈一体的角色了吗？

而自己的爸爸妈妈……自己的爸爸妈妈……

唠叨暴躁的妈妈……恶趣味就喜欢恶搞儿子的爸爸……在家永远比谁都先起床做好早餐的妈妈……在电话里永远把功课与未来放在首位的爸爸……每个季节都要叫自己注意流感的妈妈……偷偷给自己说妈妈坏话的爸爸……告诉自己别宅着去多买几身衣服的妈妈……偷偷告诉自己要找个女朋友的爸爸……

“姐姐……姐姐哭了，是饿了吗？”

莫琳的声音有些怯弱，姐姐会在生气的时候皱着眉头，也会在委屈的时候咬着嘴唇，被那些老爷打的时候姐姐也没有哭。

姐姐说她哭是拿来骗人的，是哪来骗可以骗的人的，姐姐很早就会说骗人了，可姐姐为什么哭了呢？

是饿了吗？是要骗莫琳吗？

而艾尼维娅抽了抽鼻子，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回答莫琳：“没有！”

小莫琳伸出手抱着艾尼维娅的头，然后轻柔地抚摸着，就像艾尼维娅平时对她做的那样。

而艾尼维娅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回忆，不许去回想！

这不是她第一次想起爸妈，可之前无论哪一次都不是这样的感觉，照顾着莫琳的她是自豪的，她是有成就感的，她总幻想着有一天在爸妈面前骄傲地说就算是不成器的她，也可以在艰苦的环境中照顾好另一个孩子。

可这一次不一样，那种从心底深处渗出来的悲伤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一样，明明之前就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和爸妈生活在一起，可这一次，仅仅只是回忆起他们的样子，艾尼维娅就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了。

那道拦截记忆的大坝在她打算放开莫琳时就决堤了，而当思绪流淌到关于父母时，那一波又一波的回忆就像刀子割着她的心脏。

艾尼维娅的坚强让她能忍受着赤脚走在雪地之中，能让她承受身体的伤痛，能让她敢满眼赤红地盯着发怒的医生，也能让她装哭从那个醉酒男人那里跑掉。

可她的坚强似乎还不够，她掐伤过玛琳修女的手，也当着莫琳留着泪。

静悄悄的夜似乎一开始就不存在，慢慢地，艾尼维娅在温暖的被窝和妹妹的怀抱里开始陷入梦乡。

而窗外，那呜呜的声音，似乎就像任性的女孩在思念着无法再相见的亲人一样。

悲鸣在雪夜的风，一定也在为自己的无力而悲伤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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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恩，一首南山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