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跟着附和。
这时在场中人决口不提前面所言。
他们可是心中明白的很,若是十公子真的上位成了储君,他们这些人的好处岂会少?
而且......
当初十公子可是明里暗里都意有言指。
今后会善待农墨两家。
他们作为农墨两家的元老,十公子又岂会吝啬小气?
只是他们直到现在依旧有些恍忽,为何时局变化如此之快,前面他们才听闻,十公子已是自身难保,结果短短数日之间,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公子不仅无事,而且还更进一步。
一跃成了大秦储君。
这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到这。
他们也是心神澎湃。
许辛冷哼道:
“我可担不起这名。”
“前面我可是听得分明,有人还指责我刻意瞒报农墨弟子死伤情况,想让我上书澄清事实,好给十公子定罪,怎么,现在就记不起这出了?”
“还有你们当初不是想跟儒家一同离开吗?若非是受我蛊惑,早就离开了,又何以会牵扯到储君之争?”
“再则。”
“你们是被尚书司威胁的,跟十公子没有任何交集,眼下十公子上位,难道就跟你们有半分关系了?”
许辛讥笑连连。
他心中也是憋着一股火。
这几天,他可是受够了讥讽和奚落。
若非他平素养神功夫了得,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能忍到现在,已经十分不易了。
现在十公子成为储君已板上钉钉。
他自也要扬眉吐气。
闻言。
众人面露尴尬之色。
这些话,的确是他们近来所说。
但当时谁能想到十公子会逆天翻盘呢?
不过这话,他们自不敢再说。
只能含湖其辞道:
“都是些气愤之言,当不得真。”
“我们若是真的对十公子不满,当初便离去了,岂会一直待在十公子身边?”
“许兄,你莫要动怒,前面的确有些过失之言,希望许兄不要放在心上。”
“......”
其他人也跟着解释了。
许辛冷笑一声,但也没有再说。
人都是势利的。
而且他也只是嘴上那么一说,并不会真把这些人赶走。
一旁。
徐升道:“信中十公子已说明,让我们尽快赶到咸阳,而且不日就会开始处理当初泄密之事,此事事关我们农家墨家的声望,却是不能不察,尔等下去后,当整理好相关证据,以期尽快结桉。”
“还我农墨两家公正。”
“让不法分子全部绳之以法。”
“秦法昭昭。”
“我们农墨两家拼死拼活的成果,岂能让外人堂而皇之的占有?”
其他人纷纷点头。
说道:
“没错。”
“这大半年,我农墨两家死伤上百,这么惨痛的伤亡,在我们两家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人实在可恶,若非十公子明察秋毫,知道我们农墨两家的情况,不然我们恐会承受这不白之冤了。”
“世人还不知会如何嗤笑我等。”
“此事务必要上心。”
“而且。”
“这同样是我们的证明之战!”
“我农墨两家,脱离大众视野太久了,以至外界对我们已有些陌生,甚至对我们有些疏远以及猜疑,怀疑我等的能力,正好通过这事让外界知晓,我农墨两家绝没有原地踏步,而是一直在砥砺前行。”
“我农墨始终在进步!”
众人纷纷点头。
前面十公子遇事,他们自然不敢多嘴,但现在十公子得势,他们自然要乘胜追击,而且本就是他们的成绩,岂能白白让他人得利?
而且他们心中跟明镜一样。
说是彻查,其实未尝不是在排斥异己。
十公子未尝不是想借此事,将原本投靠长公子的人给清理掉,他们自然欣然愿意加入,毕竟本就是稳操胜券之事,一来可以巩固他们跟十公子的关系,二来也是彰显农墨两家的情况。
百利而无一害。
大堂内,农墨两家众士人商议了一阵,也是陆续离开了,脸上更是洋溢着兴奋之色,他们已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大干一场。
另一边。
许辛跟徐升也是神色放松。
他们身前摆放着两个茶碗,里面正冒着热腾腾的水气,两人相向而坐,眼中难掩激动和兴奋。
许辛抿了一口清茶。
忍不住赞叹道:“好茶。”
徐升也喝了一口,笑着道:“而今十公子储君身份已定,我们心中的不安总算放下了,不过,许兄可还记得当初十公子离去时,是如何说的?”
许辛目光微动。
低声道:
“我自然知晓。”
“十公子称要将我等推为新任‘神农’‘墨子’。”
徐升点点头道:
“现在十公子为储君,我等即日也要赶赴咸阳,这事或许也该提上日程了,今日,农家墨家不少士人对我们颇有微词,但好在我们并未露出破绽,十公子获胜的消息传来,还让我们扬眉吐气。”
“眼下正是时候了。”
许辛心念一动,他自然清楚徐升说的是什么。
笑着道:
“徐兄此话怎讲?”
徐升喝了一口清茶,只感觉唇齿留香,澹澹道:“而今农家墨家弟子自认理亏,应当不会再多口舌,十公子当初提议让我们编着一份记录手册,用以登记当初我农墨两家创新过程。”
“我认为该提上日程了。”
许辛眉头一皱,低声道:“徐兄,就不觉得十公子的建议,有些唐突,也有些意外吗?”
徐升凝声道:
“我自然察觉到了。”
“十公子为我们立名是不假,但更大的心思,恐是想将我农墨两家的学识给彻底拿去,不过,对我等而言,已无关紧要了,十公子眼下身份高贵,若是想要,有很多方法可以拿到手。”
“甚至。”
“只要十公子想,我们两家门下不知多少人会主动送上去,而今这份天大的功劳已然是落到了我们头上,十公子既然赐予了我等,若是我们不取,必受其害。”
许辛沉默了。
他其实并不想把东西全部交出。
毕竟,那是他农家数百年的积累,但徐升说的也没错,现在十公子已今非昔比,若是执意想要,又岂能要不到,就算有些东西,的确为他独有,但跟农家学识相比,终究是算不得什么。
良久。
许辛轻叹道:
“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这么做之后,我农家恐会再无优势,日后想再出头,便只能行走于天下,再也不能凭经验立足了。”
“唉。”
徐升摇头道:
“许兄,你还没看出来吗?”
“十公子是故意为之。”
“十公子就是想打破这些隔阂。”
“从最开始的纸张,到后面推出笔墨纸砚,再到现在让我等将农墨的学识尽数写出,就是想让我等的知识,一步步为大秦所有,然后再广而告之。”
“十公子所图甚大。”
“他并不甘于受到百家钳制。”
“他想让我等垄断的知识不断下沉,不断的打压我等士人地位,进而让士人只能为朝廷所用,才能有一个出路。”
“这恐怕才是十公子的真正野心。”
“眼下才刚刚开始。”
“等到十公子上位,将造纸技术的开销再次压下去,学室恐会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建立,这次在楚地建立的学室,绝非是偶然,而是一种试推行。”
“用不了多久,百家就将彻底成为过去。”
“只留名于竹帛了。”
“既如此,为何你还甘于去做?”许辛面露不解。
徐升笑道:
“我不去做,就能阻止吗?”
“大秦的君主,那一人是泛泛之辈?”
“他们一旦下定决定,定会咬死不放,直到达成目的。”
“而且我有种预感,十公子并不会真的摒弃百家,而是会让百家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不再以私学授学的方式,更多的是让百家的知识归于书本,以书本流传下去。”
“这也是我为何热衷此事的缘由。”
“我等或真能借此名垂青史。”
“而且十公子当初也说了,农家墨家的路走错了,而新路必然还是要农家墨家的士人去走的,只是老路,大秦恐不会再让我们走了,如你所说,仅凭一些经验之谈,就想在大秦混迹的时光,恐是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但这与我等已无关了。”
“我们都上了岁数,这次又过于操劳,能活多久尚且不清楚,身后之事只能让后人自己去做了,我们也只能替他们做这些了,若是农墨两家的士人不能继往开来,推层出新,恐注定会被淘汰。”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闻言。
许辛深深的看了徐升一眼,最终也是点了点头。
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
“只希望十公子念在我农墨两家的恩情上,不要过于为难,不然农墨两家恐是招架不住。”
两人又聊了一会,也是各自离去了。
回到自己居所。
两人不约而同的从一偏僻暗处取出一份竹简,并没有打开,而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快速将这份竹简扔到了火炉之上,炉火中的火势一下旺盛不少。
等到这份竹简燃尽,两人这才暗松口气。
确定四周无人察觉,两人才开始洗漱,在上床之前,还小心的又去检查了一遍火炉,确定再无残余,这才安心躺到床上。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