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汪世武惊怔地瞪起眼睛道，“那可是二十五条人命呀，江文汉你，你这狠？”

“局座，不，不能因小失大吧！”

汪世武坚决地摇手道：“不不，不行！我马上把他们全体送进监狱，关上一个月，行不？”

赵红愈听到这里轻吁了一口气，又在心中恨恨地骂了几句江文汉个狗儿的。

到此，以赵红愈的看法，汪世武的直接责任应该是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当是交由江文汉真正的全权负责了。可汪世武依然一脸沉重，似乎内心总有一种莫明的担心，显出了不安的情绪。大概盘踞在他脑海中的，江仕航那副莫测高深的形象总令他挥之不去吧。因此，他与江文汉又交谈了一些押运途中应该注意的事项。最后他说：

“从现在到明天午夜，时间不足二十四小时了，你除了安排车辆外，可要抓紧休息。有关牛皮羊皮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保证明天准时到位，不会误你的事。”

赵红愈不知道汪世武咋又扯上“牛皮羊皮”啥的，但听得出他是在帮江文汉减轻工作量。

等待汪世武走出银库时，在押的光屁股的工作人员也都穿好了衣服，江文汉便当众锁上了银库大门。

这时候，赵红愈早已爬上屋面跟到了前院，他前两次都是从后院进的马公馆，现在他要顺便观察一下前院的布防情况，以便掌握的更全面，更具体，做到心中有数。

赵红愈如今弄清楚了，这马公馆共有五重殿，殿与殿之间隔的是大天井，天井两边两侧是通前至后的厢房；而银库所在的位置，实际上是前院中的第二殿，银库前面还有个第一殿，一殿之前才是大门外。现在他看清楚了，前院的防卫与后院情况基本相同：固定岗，游动哨。不同的是密度似乎更大些。

江文汉锁上银库后，他穿过第一殿，目送汪世武押走那批年轻人，他自己却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几乎是逐一地，向岗哨们叮嘱着务必小心之类的话，其神情显得十分严肃，颇有大敌当前般的忧患意味。具有讽刺味道的是，这期间赵红愈早已跳下房来，一直闪游在江文汉的身后。

赵红愈之所以能够跟江文汉一道走出马公馆，得利于他跟江文汉穿的同为便装，岗哨们见他还认为是江文汉的跟班。而他不仅为能走出马公馆，还存心趁机熟悉情况。

江文汉察过岗哨之后，忽然转道向西，趁着月色，他步履匆匆地，绕道登上银库西侧的一处小山冈上，然后直奔一株空心大柏树旁，探头探脑地观察着什么，再后，他居然靠着大树坐了下去。

这情况让跟在后面的赵红愈深感意外，“这狗儿的鬼鬼祟祟干啥呢？”他一边嘟哝，一边小心着向对方靠近，心想看那狗儿的到底在干什么。

靠近一段，不能再近了，不过总算可以看清楚江文汉的坐姿了，却仍然看不清楚对方鼻子眼窝之类的东西。

江文汉还那么静静地坐着，脖子伸出老长地刁着个脑袋，大概正两眼圆睁，像只猫头鹰似的紧盯、俯瞰着冈下的马公馆，像是在细细观察、搜索着周边的动静。

噢，这狗儿的还真称得上尽职尽责呢。

夜深了，春末季节仍有些凉意，赵红愈兴趣不再，可正当他准备撤离时，没想到江文汉忽然怪异地咳嗽了两声。

赵红愈敏感到了什么似的，欲动又止。果然，江文汉的咳声刚落，不远处竟然平地平冒出来两条鬼祟的黑影。静心听去，来人步履沙沙有声，而且，直奔江文汉这个方向而来。

人影越来越近，近得赵红愈都能看清楚黑衣蒙面人中间的高矮个头时，江文汉才起身相迎。看来他们是熟人。

江文汉轻轻关上了手枪保险机，劈头问：“咋扛来两箱子？”

“换呀。”

“多了。”

“不多。一头羊是赶，一群牛也是放。”

“贪。货色怎么样？”

“没问题。黄灿灿的，足可乱真。”

……

赵红愈惊诧中，又骂了一句狗儿的。他基本弄清楚了，江文汉这是狸猫换太子，是监守自盗。也让他更进一步地认识了江文汉是个表里不一的东西。不过这等事情倒也寻常，实际上官场上的雁过拔毛，都是这德行。只是像江文汉这样的拔毛，方式不同而已。鉴于眼下情况，在对方三双眼睛的防范下，他不敢、也没必要再跟踪。

不就换个两箱子黄金吗，九牛一毛。

他撤了。

打包装箱的次日，赵红愈舒坦的休息了一天。但他知道江文汉这一天是很忙的，至少要组建武装押运队伍，要筹备车辆。八百多箱货物呀，毛重达十万余斤，净货四十多吨，每卡车按四吨计算，大概要十三辆以上吧，够他狗儿忙的。

到了晚上，挨过一更天气，赵红愈立刻收拾好备用之物，几乎准时准点来到马公馆前。嗬哟好家伙，一长串大卡车正鱼贯而入地，向马公馆门楼之内的前院场地上倒车，所有车都神秘得像做贼一样，不鸣号不开灯，全在江文汉等人的手势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运动着。

不过这场合多少还是有点乱。赵红愈很快看清了，随同江文汉指挥车辆的人，多一半都背有冲锋枪，穿着却是各种颜色都有的便衣。他知道，这些便装人物定是临时组建中抽调而来的押运人员。这种情况倒是让他赵红愈有机可乘了。果然，几乎没太为难的他便大大方方混入其中。不过他并没有过分张扬，待所有车按序排好方阵之后，他便选定一处理想的车位，冷不防的钻入一辆卡车之下，人即直条条地伏在正中位置。

赵红愈爬在这里，他既可静静的休息，又能观察装车过程中的所有动静。现在他数清了，卡车共是十五辆，比他估计的还多出二辆。但这是正确的，汽车山路行驰载重是越轻越好。眼前所有的车辆全带有帆布拱蓬，这是时下流行的式样，也是这趟秘密运输的需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