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幻足足睡了俩日,期间于寅过来看了好几回,盏盈说霖幻周身都是不同兵器造成的伤,到都不严重。
于寅听的又怒又气,找不到人着急,找到了以后更着急。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又为何会被人伤到?还有钟九榆那个混小子!这一身伤是不于与钟九榆有关?而这些问题怕是只能等霖幻醒了以后才能告诉他。
于寅只叮嘱鸾泊和盏盈好生照看着霖幻,自己则又去处理一件更为头疼的事。
他神色凝重的出了千机阁大门,与盏盈不同,千机阁上下对他的面孔都甚为熟悉,并且人人都知道这位的脾气大,要是生气了连阁主都敢骂。更何况不知这位最近与阁主有什么矛盾,阁主像是躲着他一般,好几人都不在。而这位已经扬言要把巽楼拆了,所以千机阁的弟子看见于寅都是绕道走的,更别说上去搭话了,那是自讨没趣儿。
罗敏然肃首笔直的站在太阳下,今日她没有穿宫服,身着一件浅粉色纱裙,多了一丝亲和之感。雨后泥泞的路面弄脏了她的裙摆,她只做不见,秀丽脱俗的气质丝毫不被那些污迹影响。
望见于寅自大门走出,朝她这边看来,她轻轻行了一个礼,看见于寅似犹豫了一瞬,才负手向她这边迈步而来。
罗敏然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块石头般难受,虽说她被鸾泊救治的那几日并没有同于寅见过几次,话也没有说过几句,但通过鸾泊的讲述,对此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而如今一边是大仇,一边是恩情,牵扯在了一起,俩难之下她还是选择告知了师父,再相见心里难免有些许愧疚之感。
眼见来者已经走至她面前五步之远停住,她垂眸行礼,道:“于前辈,家师在前面的客栈等候,您随我来。”
于寅看着眼前端庄的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有劳。”
罗敏然抿了一下唇,并未抬头,只旋身迈步,走在前面为于寅引路。
走了一段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像是从未见过一般。
于寅看着前面倩丽的身影,终是开了口:“鸾泊让我谢谢你给他带的针。”
罗敏然脚下的步伐停顿了一瞬,又恢复常态。
她依旧没有回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良久才道:“他的腿……”
问了三个字再也问不出了,还怎么问?她心里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可笑,自己说了俩不相欠,也没有再去询问关心他的道理,他是好是坏也和自己无关。
“正在治疗,不久便可正常行走。”于寅答。
罗敏然面色依旧如常,步履平缓,只答一句:“那便好。”
而心里还是忍不住真诚的替鸾泊开心,好像之前那些不悦全都不在意了。
话间,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口,罗敏然止步在门前,伸手做一个请的姿势,让于寅入内。
于寅没有犹豫,抬步跨过门槛。
罗敏然这下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街上叫卖的小贩,耳边又传入卖冰糖葫芦的声音,脑中又忆起那日在莲轩酒楼众人分食冰糖葫芦的情景,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于寅打量着空荡荡的客栈,只有一个在角落靠窗位置的桌边有一个女人斟茶的背影。
“这些年你在哪里。”
女人并未回头看他,只是平淡的问出这句话。
于寅跨步过去,落座在桌边的椅子上,似有些漫不经心道:“游历山水之间。”
罗水悠转眸看向于寅,双眼已然泛红。
于寅又笑笑道:“多年未见,罗掌门还是老样子。”
罗水悠抬手抚了下自己的面颊,转开了泛红的双眸,微叹一口气,道:“说什么胡话,我已经老了。”
想当年自己也曾有倾城之姿,本可以用仙术驻颜,没有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可她偏偏放弃了。任岁月在自己脸上画下痕迹,到像个常人一般。
于寅举起了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杯中的茶水微微泛起涟漪,他道:“老掌门走得早,你一人撑着玉婵宫,实属不易。”
罗水悠在不接话,良久,她才正色道:“此番找你,想必你已知道为何了。”
于寅心下自然明了,他微微抿了一口茶,道:“我救钟九榆是受人之托,起先并不知他是钟庆之子。”
听他此言,罗水悠像是松了一口气,换下了审视的目光。
于寅见她此状,反而轻笑一声,目光中带着些许戏谑:“怎么?莫不是你依然怀疑我与天宵宫有接触?”
罗水悠笑笑,没有一丝要掩饰的意思,只答:“是啊,敏然告诉我你救了钟九榆时,我真以为你这些年一直和天宵宫的残党在一起。”
于寅挑眉,倒嘶一口凉气,道:“你还真是没变,毫无理由的怀疑我就算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罗水悠眼膜明亮,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轻飘飘道:“怎么是毫无理由?与林归涯交好数年,又和钟九榆在一起,任谁都会怀疑你。”
此言一出让于寅愣了一瞬,他目光空洞直直盯着罗水悠,罗水悠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有一丝紧张。
正思索着要不要道歉或者把话圆回来,却见于寅突然笑了。不是冷笑,不是苦笑,像是真的被逗笑了一样。
罗水悠不解的看着于寅,后者已经笑的说不出话了,只朝她摆手示意她不要问,直到他笑够了,才解释到:“我与林归涯交好?世人是这么认为的吗?”
罗水悠闻言蹙眉:“当年你为此事被逐出山门,难道你现在要说与林归涯不熟吗?”
于寅见罗水悠似颇为认真,连忙先为罗水悠的茶杯添了茶水,又说让她先冷静冷静。
罗水悠是在没有喝下去的意思了,一手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转头不在看于寅。
于寅也不着急了,开始自斟自饮起来,似权当罗水悠不在一边。他慢悠悠靠向椅圈,漫不经心的目光开始变的深远起来,望着窗外已经泛黄的树叶,思绪也随之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