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于晨连道三个好，愤怒里夹杂着失望：“师兄，那我问你，你修仙是为了什么?”

于寅一怔，喉头滚动了一下，什么都说不出。

这还用问吗，修仙自是为了斩妖除邪。忽回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年少肆意，以一把仙剑打败了多少同门师兄弟，天之骄子是何等的风光。那时候总想着长大后出了山门仗剑行义，斩妖除邪，哪成想……

他思绪突然变的复杂起来，脑中像是有俩团东西在拉扯着，双拳紧握，眼底染上了一丝红色。

于晨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愤怒也散了大半，他伸手放在于寅肩上，和声道：“师兄，这次助我可好?”

于寅抬头看他，眼底皆是动容，二人十八年未见，如今相见竟是这样一番景象。他道：“师弟，我们都老了。”忽的笑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于晨的手一空，不解看着他。

于寅从窗户望了一眼升起的太阳，四四方方一个口子，初阳被拢在中间，给那块天空镀上了金色，让他在移不开目光。

喃喃道：“师弟，对不住了。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他再没有看于晨，隔了好一会儿，听到于晨往门口走的脚步声，还有一句：“保重。”

于寅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初阳慢慢升高，从那个四四方方的口子里逃了出去，镀下的金色也变淡消失，他才抬步上楼。

走到拐角处遇到了鸾泊，鸾泊一直看着他，目光复杂。

于寅冷哼一声：“没听够?要不要把我那师弟追回来在和我聊聊?”

鸾泊连忙低头：“弟子知错!”

隔了一会儿只听于寅无奈的唉了一声，“你们几个，越发没规矩了，现在你也和幻儿学坏了。”

鸾泊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他方才一直在这里听，这二人说的不多，但里面的信息不少，逐苍宫掌门，屠仙令，林归涯的后人，随便哪一个都让他震惊，他很想将心中的疑虑问个清楚，试探叫了一声：“师父……”

于寅见他一副沉重的样子，其实很想在逗一下鸾泊，可是今天实在提不起劲，叹口气转身往房间里走，“进来说吧。”

…

霖幻醒来的时候小楚已经不在她怀里了，她坐起查看，发现小楚站在太阳下捧着她斗篷晒，她揉揉眼睛起身走过去。

“小楚，你在干嘛?”

小楚转头支支吾吾不说话。

霖幻一惊，连忙揪过斗篷，发现是湿的，差点晕过去：“你尿床了?”

小楚脸一红，赶紧摇头解释：“没有，斗篷脏了，我帮姐姐洗过了，在晒。”

霖幻捋捋胸口安慰自己，又觉得错怪了小楚，一脸羞愧的说：“抱歉啊，我着急了，说话没注意，别怪我。”

小楚笑笑，露出俩个梨涡，说：“没事。”

霖幻看了看旁边这些大树，心道这丫头是不是傻，自己陪着斗篷晒太阳，不能挂树上晒吗。

又怕打击小楚，可能傀儡不怕晒吧，看她多白。想了想还是觉得小楚既然像人，而且出围猎场以后她也得生活啊，还是应该像正常人一样才对。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树杈子，说：“搭那边晒吧，你不怕晒黑吗，你看，晒的像我一样黑。”还撸起袖子举出自己白白的胳膊，放到脸边比了比。

小楚看着她亮亮的眼睛，目光有些躲闪，还是点点头走了过去。

霖幻知道她是想隐瞒自己是傀儡的事，也不急着戳破，又转头搜寻起了钟九榆。

此刻三名穿着青衣的少年往她这边御剑而来，心道不知又是哪个仙门的，不会像纵横宫的人一样来抓散修去打妖兽吧。

三名少年到她身边停下，其中一名看见她后咦了一声，她奇怪的看他，也是唉?一声。

这不是入山时逐苍宫解说的如旭吗，她还给人家递水囊来着，如旭却有些尴尬问：“大自在宫……”

想来他只当时看到竹牌，并不知道她是盏盈还是霖幻或者是千歌。还是惊叹他记性真好，那么多散修里还能记得她的大自在宫，霖幻笑笑，施个礼道：“如旭公子好记性，是了，大自在宫的霖幻。”

如旭慌忙还一个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霖幻姑娘谬赞了。”

旁边一名逐苍宫弟子就没什么好脸色了，看着互相施礼的俩人道：“行了，别拜了，说正事。”

如旭立马恭敬道是，对霖幻说：“霖幻姑娘，今年围猎场要提前结束了，劳烦姑娘这就准备准备，出山吧。”他看了看周围，只看到那边晾着斗篷的树杈下，躲着个小姑娘，并没有看见与霖幻一同入山的那二位。

又问：“霖幻姑娘的同门不在吗？”

霖幻摸了一下耳垂，面不改色：“她俩打水去了，我转告她们。能否告知今年为何提前闭山吗?”

如旭面露难色，那名逐苍宫弟子及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说书呢，让你们出就出，我们忙着呢，你当就通知你一个吗。”如旭赶紧拉着他说师兄这就走吧，又愧疚的朝脸黑的像炭一样的霖幻摆摆手。

霖幻被气的不轻，还是不能发作，目送他们三人御剑离去，哼了一声：“得意什么，要是钟九榆在，我肯定让他教你做人!”

“让我做什么？”

背后想起了钟九榆的声音，霖幻转头，见他手里拿了一堆果子，走过来递给她一把，霖幻双手聚在一起去接，满满一捧。

她满意的笑笑，刚才的不开心也都忘了，只道：“没什么，刚才逐苍宫的弟子说要闭山了，让我们赶紧出去。”然后叫小楚过来吃果子。

钟九榆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不说话，霖幻小楚分了一半果子，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我刚才问了原因，但是他们不说。”

钟九榆道：“无事，想来你师兄师姐也应该被告知了。”

霖幻咬了一口果子点点头。

“你打算直接出山，还是继续找?”

霖幻想想说：“边走边找吧，遇上了最好，遇不上就到山门口等。”咔嚓咔嚓把一个果子啃没了。

钟九榆见状又把自己手里的果子都塞给了她，“吃吧，吃饱上路。”

这话换了盏盈说，霖幻肯定会跳起来说不吉利。可钟九榆说出来，就显得那么顺耳，她笑笑，又递过去一个，钟九榆也笑了，伸手接过来。

旁边的小楚看看霖幻，又看看钟九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姐姐，我知道了!”

霖幻转头：“知道什么了?”

小楚冲她眨眨眼，胸有成竹的道：“钟公子是姐夫!”

……

霖幻立马呆住了，钟九榆也一副被雷击的表情，二人对视一眼，脸腾的都红了。

钟九榆三五下跃上了树杈，霖幻则上来就把一个果子塞到小楚嘴里。

“多吃，少说话!”

小楚差点压差点被霖幻磕掉，委屈巴巴含泪点点头，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