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正月,河内郡。
“二狗子,把后边的队伍催一催!”
“得嘞!”
下命令的人身高九尺,一脸络腮的胡上却是布满了尘土,就好似很多天没有打理一般,脸上也尽是灰尘。头上扎着一条黄色束带,一头黑发未成髻,而是散乱的披在肩上,这头发已经拧成一团。
仔细看去,这人不是马元义又是何人。
马元义拧开挂在马背上的水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继续催马前进。
马元义身边如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在这山涧小路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细数起来人数却是不多约莫一两千人,只因这山路狭小,才显得队伍略长。这是这些人,却分不清到底是兵还是民。一个个穿着粗布的衣裳,也是一身的泥泞,身上连一片甲胄却是都看不见。
马元义坐在马上远远的向前眺望着,脸上的表情也是分外的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缰绳轻轻的抽在马的脖颈上,这马儿才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仔细看的话,这马儿的后退似乎并不健康,走的稍微快那么一点就显得有些颠簸。
“前边是何处?”马元义唤来一名队伍中的民夫开口问道。
这民夫也不知是何许人氏,听到马元义传唤赶忙跑了过来。现充马元义一抱拳而后开口说道:“渠帅,前方再行三十里便是山阳。”
山阳属兖州。兖州包含若干小国和郡,很大,下辖陈留、东郡、任城、泰山、济北、山阳、济阳、东平八个郡国。
这马元义似乎是要顺着这边向冀州行进,却不知为何走的如此狼狈。
“哦。”马元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唤道:“李铁柱,你带着人在前边二里地埋锅,准备造饭。”
“好嘞。”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厨子的人应了一声,再叫了十来号人,从别人手中接过马匹就扬长而去。
看着李铁柱走远,马元义的心中却是越发的不安起来。
“周围的弟兄都机警点,行路小心着。”马元义骑在马上大喊了一句。
几个应该是传令兵角色的百姓顺着马元义的话向前后队伍传去:“周围的弟兄都机警点,行路小心着。”
又走了半个时辰,这山阳郡山中的植被也确实茂密的很。马元义骑在马上远远看去,出来树木就是树木。
忽然,树林中一阵响动,惊了马元义一跳大声喊了句:“谁!?”而后手臂一举叫停了正在行进的众人。
马元义队伍中的这些村名,手中大多持着木棒,战斗用的铁器大概就是犁耙和锄头了。
那树林间的动静这时却是没了,马元义摘下挂在马上的铁弓先是冲着树林射了一箭。眼看着还是没有动静,马元义翻身下马,摘下马上挂着的环口达到,一步一步的慢慢向树林间走去。
周围的人群紧张的看着马元义,空气中的气氛冰到了极点。待马元义走过去,那树林中却是窜出一条野狗。这野狗看着马元义气势汹汹的走来,夹起尾巴逃也似的向着别的方向奔去。
马元义心里松了口气,举着的环扣刀也缓缓的放了下来,转身就要走回队伍。
结果,马元义转过身去,却看到在小路上等着自己的弟兄们一脸惊悚的表情。他们口齿大张却是没有没有声音,马元义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就地就是一滚。
也亏的马元义滚的及时,不然那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一支羽箭带着破空的声音穿过马元义刚刚站立的位置死死的钉在一个大树上,这是那些民夫打扮的黄巾兵才叫出声音。
“渠帅小心!”
“有埋伏!”
“快救渠帅!”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才卖命的冲进树林,想要把马元义接出来。
“快退!莫要管我!”马元义站起身来大喊一声,挥起拿环口刀对空一斩,一支羽箭就被马元义斩落。
马元义这声叫喊刚刚发出,那树林间却是热闹了起来。
无数的破空之声,和铁刀砸击盾牌的声音就呼啸而出。向两侧的山上望去,一排排的人影在山头站的笔笔直直。无数的旗帜在山头挥扬着。
这旗帜上用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卢”字。
一边舞着环口刀护住自己,一边慢慢的向小路上移动而去,马元义还顺手在拉回冲进树林救援自己的弟兄。
只是这羽箭太多,而自己这边会武艺的人却太少,这羽箭入肉的声音却是此起彼伏。
马元义拉着一个兄弟好不容易跑回了小路,但是那冲进树林的十几号兄弟却是再也不能出来了。
这小路上也是在那羽箭的覆盖范围内,马元义这时才有时间去组织防御,一个个民夫手里举着竹藤编制的盾牌卖力的抵御着那铺天盖地的箭矢,周围的兄弟们也是一个个的中箭倒地。
这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这里能站直身子的黄巾军却是不足百人。
“啊啊啊!设计埋伏算得什么英雄,有本事来和马某战上三百合!”马元义的声音很是洪亮,这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了片刻,竟然压过了那铁器交鸣之声和羽箭破空之音。
待马元义这声吼过,那山上也是传来一阵叫喊,不是对面的主帅,而是对面的传令兵。
“我们大帅说了,尔等叛逆,人人得而诛之,无须与尔等讲究仁义道德。”
这些个传令兵,气势汹汹底气十足。十几人的声音汇成一句,在这山谷中回荡着。
“气煞我也!全军听令!随我突围!杀!”马元义一举手中大刀,翻身就上了马匹,那马却是一瘸一拐的向前冲去。
山林中的汉兵看着马元义要逃,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一阵叫喊就从山上冲了下来。
这山顶到这小道,不过就二百步的距离,不一会这两只队伍就战在了一起。
马元义骑着自己的那匹跛马,在人群中杀了个三进三出,对战之人却是没有马元义一合之敌。
这树林瞬间烽火四起,喊杀震天。那铁器入肉之音简直从未间断过,不过大部分却是这汉军砍杀黄巾的声音。
这场战斗没有持续多少时间,那喊杀的声音和兵器碰撞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役,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黄巾近乎没有还手之力。
马元义一刀斩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兵士的头颅,再看四周却是一层又一层的汉军将自己围地是严严实实。
在那些兵士的后方,一杆大旗迎风飘荡。大旗之下一名将军安逸的坐在自己的坐骑之上看着那披头散发的马元义。
马元义大刀一指:“可是卢植、卢子干?”
“正是。”围着马元义的人群给卢植让出一条道,卢植骑着马慢慢的走到战阵中。
卢植和马元义遥遥的望着对方,突然马元义仰天大笑:“马某败在你手也不算辱没身份,出招吧。”
说完这话马元义一夹马腹,手里大大刀也是紧了紧,冲着卢植就奔袭而去。
卢植却未大话,只是将手中长枪平举,策马奔向了马元义。
长枪风卷云,战刀力劈山。
这两柄武器就这样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