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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蝶见倩娘年岁还小,身子还未长开,当然不能同自己相提并论。就想着凭自己的手段和姿色,还不把倩娘的夫婿牢牢地握在手里?
谁知这宋楼主的夫人,居然要将自己卖到青楼去。——那种地方,哪是正经女子去的地儿?若是在那地儿待了,她以后又怎么能再嫁人生儿子,母以子贵,出人头地?
想到此,彩蝶就哀求道:“求夫人发发慈悲,奴婢愿意回去伺候老爷。”又咬咬牙,道:“奴婢已是老爷的人……”
屋里的夫人们听了,都忍不住掩袖而笑。
杨知府夫人见彩蝶丢了她的脸,便沉下脸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当然是老爷的人,你是卖了死契的奴婢。不仅你的人,就连你的命,也是我们老爷的!”
彩蝶知道说错了话,只好嘤嘤哭泣,不敢抬头再看杨知府夫人一眼。
宋主薄夫人见闹到这般地步,就知道这彩蝶今儿不能送给自己家了,就笑嘻嘻地道:“既如此,杨夫人就做一次贤惠人,给知府老爷纳个妾吧。——免得知府老爷馋嘴猫儿似的,把家里的丫鬟都偷上了,却不给个名分,有伤天和啊!”
安解语听着这话有些糊涂,就偷偷凑到南宫雪衣耳旁,轻轻问道:“这杨夫人,不是很会做大妇的?怎么会家里一个妾都没有?”
南宫雪衣就转头掩袖在安解语耳旁轻声道:“这杨夫人,是有名的醋坛子。知府大人屋里,别说妾室姨娘,就连有名分的通房都没有。早些年,知府大人只好偷府里那些下人的媳妇,被上官知道了,还申斥过他‘内帷不修’。后来,杨夫人就在家里养了诸多美貌丫鬟,说是服侍自己,其实都是给知府大人慢慢来偷的。”
安解语听了,觉得这对夫妇真是一对活宝,便也跟着屋里的夫人们笑起来。
杨知府夫人见众人都笑起来,便起身打了彩蝶两个耳光,咬牙道:“我打死你这没脸的下作小娼妇,笑你娘啊笑!!”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家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杨知府夫人就“哼”了一声,带着丫鬟婆子自出去了,跟主人家连道别的话都未说一句。——众人也都知道这 杨夫人,一向大模大样惯了。在这辉城里,以前一直是杨知府一支独秀,大家伙儿都巴结着他们。她如此行事,倒也不算离谱。
只是这杨知府和杨夫人,都不是本地人,根基不如宋家人扎实。
如今宋家的宋远怀做了辉城的城主,辉城的人就都把杨知府放在城主之后了。杨知府是个识时务的,当然对此不敢异意。
可杨夫人的脑子却没那么容易转过来。
等杨夫人回到家里,将今日的事儿对杨知府学了一遍,杨知府就气得扇了她一个耳光,骂道:“无知妇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指着杨夫人的鼻子道:“我让了你这么多年,你却丝毫没有长进,还动辄就给我得罪人,妨碍我发财。——我今儿受够了!”
说完,杨知府就把杨夫人屋里的彩蝶、彩云、彩环和彩秀叫了出来,道:“老爷我今儿就给你们开脸做姨娘。以后这后院里,你们四个要辅佐夫人,好好管家。不得争风吃醋,胡乱争斗。若是让老爷我知道,将你们一个个都卖到窑子里去!”
彩蝶今儿才被惊吓过,就首先第一个出来行礼,又对杨知府垂泪道:“多谢老爷体恤。婢妾一定好好服侍老爷、夫人,绝不敢调三窝四,惹得老爷和夫人心烦。”
杨知府对彩蝶最为心爱,如今眼见爱妾哭得梨花带雨,便拉着她去屋里好生一顿抚慰。
杨夫人气得还要跳脚,杨知府却早有防备,就叫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进来看着杨夫人。
杨夫人厉害一世,却终于栽了个跟斗。眼见她握在手掌心的丫鬟翻身成了姨娘,还要同自己一起掌管后院,就气得瘫在了地上。
等杨知府从小妾屋里出来,回到正屋,才见到夫人已是瘫在床上。便赶紧让人去找大夫。
大夫来看过之后,说杨夫人这是小中风,只要好好保养,以后还是能起身理事的,只是脸歪嘴斜是免不了的。
杨知府叹息,也知道自己这个夫人跋扈了一辈子,临到这个年纪,却还是心高气傲。也都怪自己,想着她自贫贱之时就跟着自己,一直对她礼让三分。就算她不让自己纳妾收通房,自己也认了。后来也偷偷摸摸地要过不少女人,却尝到偷的甜头,也索性不纳妾室,还能得个好名声。
现在看来,与众不同是不行的,是要付出代价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收通房,纳姨娘。这杨夫人也不会被自己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为一点点小事就气得中风。更何况如今他们在辉城,也不能一手遮天了。
江南第一大帮派的帮主宋远怀做了辉城城主,且能拥兵五千。自己这个空头知府,拿什么跟人争?难道用知府衙门里那些个姓宋的衙役?
杨夫人认不清形势,要再让她闹下去,将宋家人得罪狠了,他们夫妇俩,还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谁都别想讨到好去。——如今还是乱世,手里有兵就是强者。他们这些文官,不过跟着武将们喝点儿残汤,吃点儿剩饭罢了。
想到此,杨知府就坐在杨夫人的床前,低声把如今的局势给她说了一遍。
屋里伺候的人都让杨知府撵出去了,就只有夫妻两个人在屋里。
杨夫人虽然口不能言,耳朵却还是听得见的。
听见杨知府给她说的话,杨夫人嘴里唔唔有声,眼睛怒瞪着杨知府,似乎很不同意他的说法。
杨知府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发现杨夫人还是怒目圆睁,便懒得再解释,就起身拂袖而去。
出了屋门,杨知府只让杨夫人的丫鬟好好伺候她,从此再也不进正房的门。
杨夫人的中风好些了,起来一看,发现后宅已成了姨娘们的天下。
而杨知府为了同官宦人家女眷来往好看些,又从外面抬了个良家子的贵妾童氏进门,专门为他打理人情往来。
这个童氏小户人家出身,却禀性聪慧,只点拨了她几句,就将内宅里的事料理得井井有条。且又性子柔顺,说话做事都极有章法,比杨夫人当家的时候,要少得罪些人。
杨知府就得了意,越发将这个贵妾放在心坎里。又将历年来的私房搬了来让童氏收着,只等杨夫人一死,就要扶了童氏为正。
杨夫人从病床上起来,看见满院子的妾室姨娘就眼晕。她一怒之下,命人去把老爷叫来问清楚。丫鬟却回报说,童二奶奶身子不爽快,老爷急着去童二奶奶那边去了。
杨夫人气得扇了那丫鬟一个耳刮子,道:“我还没死呢,她是你哪门子的二奶奶?!”
那丫鬟不敢声辩,只好改口道:“童姨娘身子不爽快,老爷刚带着大夫过去瞧了。”
杨夫人就让人扶着去了童姨娘的院子。
站在童姨娘的内室门口,杨夫人看见杨知府坐在童姨娘床边,背对着内室的门口,拉着她的手,在大夫面前都不避嫌隙,就气得浑身发起抖来。一时觉得天旋地转,便软软地顺着门楣倒在了地上。
躺在床上的童姨娘分明见到杨夫人倒在自己门口的样子,只低垂了眸子,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杨夫人带来的丫鬟守在童姨娘正屋的门口,并没有跟着进到内室里,因此也不知道杨夫人已是倒在了屋里的地上。
等大夫给童姨娘诊完脉,又被童姨娘拉着东扯西拉问了一堆不着边际的问题,杨夫人在门口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那大夫终于瞧完了童姨娘,起身收拾药箱的时候,才看见一个妇人倒在内室门口的地上,不由吓了一大跳。
杨知府这才瞧见是杨夫人,便赶紧招呼大夫过来瞧瞧。
大夫过来让杨知府将杨夫人扶到屋里的椅子上去,杨知府心里却有些发怵,便叫了外面的丫鬟婆子进来扶起杨夫人。
大夫摇摇头,就给杨夫人诊了诊脉,却发现哪里有脉息?又翻看眼睛看了看,便叹气道:“杨知府节哀顺便。——准备后事吧。”说完,便背着药箱出了知府大院。
杨知府跟杨夫人是结发夫妻,多年来相濡以沫,也是有真感情的。如今见老妻新丧,也是哭了一场。
而童姨娘却被吓得夜不能寐,哭着喊着不要住在她以前的院子里,只说夫人没有走,还一直在她屋里坐着呢。说得活灵活现,连杨府的下人都信了。
杨知府无法,只好给童姨娘换了个院子,又扶了她为正,才好些了。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那日南宫雪衣和安解语从宋主薄夫人家的添箱礼回去之后,就拉了安解语说话。两人说起仁兴堂的事儿,南宫雪衣只惨然一笑,道:“我是真觉得自己没用。——爹爹留下的仁兴堂,自我接手后,就一日不如一日。长大后嫁人,本以为自己得遇良配,却谁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