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梳着乌油油麻花辫的女孩子,身上的红棉袄很鲜艳,天气太冷脸也被冻红了,看见于凤飞,她兴奋的问道,“这是于和鸣家吗?”
“这是于和鸣家,我是他姐姐,请问你是哪位?”眼前这小姑娘可真漂亮,于凤飞瞬间清醒过来。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平常不爱多说话,也没听过跟女孩子关系好的。
“那我就找对了!”小姑娘一步迈过门槛,笑吟吟的对于凤飞道,“你好,我叫卢素珍,我是和鸣的女朋友,学校放寒假,我来看望一下叔叔阿姨。”
“那和鸣呢?”这小子也没说要放假啊,怎么突然连女朋友都跑出来了。而且这么急切的就单独上门,于凤飞立马就蒙了。
可是回应她的是小姑娘在院子里蹦蹦哒哒的,看起来好像对这里很熟悉。而且小姑娘一点都不见外,看见于村和徐陌归出来,立马熟练的上前寒暄。
整个过程让于凤飞目瞪口呆,于和鸣这是从那儿认识到这么一个女朋友的?
于村夫妇将小姑娘让到客厅,他们两个对突然出现的“儿媳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且不说于和鸣来信里从来没提过感情生活,这小姑娘是不是也过分热情了点。
于凤飞刚想张嘴,于凤文蹬蹬蹬跑下来说安煜图睡醒了找她。于凤飞只好先让爹妈跟人说话,自己上楼哄孩子去了。
安煜图起床气本来就重,睡觉又轻。卢素珍的声音太高,直接传到了二楼把她吵醒了,一睁眼看不到于凤飞就又闹了。
等到打半个小时过后,于凤飞才把人哄好了要放下,就见于凤文蹭蹭蹭跑上来,急切道,“完蛋了完蛋了,我哥要挨揍了!”
“为啥就要挨揍了?”
于凤文一脸的神秘,“刚来的那个女的跟爸妈聊着聊着就哭了,说她跟我哥是男女朋友,然后都怀孕了,我哥不要她了,我看爸气的已经要揍人了。”
“还有这事?”于凤飞的眼神倏然犀利起来,“图图,你跟小姨玩一会儿,妈妈先下楼跟姥姥说点事情。”
于凤飞匆匆下楼,见于村还在安慰哭哭啼啼的卢素珍,徐陌归已经开始张罗着要给卢素珍收拾个房间先住下,看起来已经忍下这个儿媳妇了。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得问和鸣那个臭小子了,他跟人家谈对象,还给人家...然后他又不要人家了,这...这都算什么事啊!”
于村一辈子正直,自问教子有方,怎么也想不到于和鸣这小王八蛋会干出这种事,整个人都要气到发蒙。
“爸,您消消气,这事交给我来吧。”于凤飞劝了一句,转头看向卢素珍,温言道,“小姑娘,你是和鸣的大学同学是吗?你既然来了,就在我们家住下也可以,但是你家是哪里的,我们总得知道。万一以后攀亲家,总不能门都找不到吧。”
卢素珍听见于凤飞问家在何方,又说了攀亲家,心知于凤飞也有了一半相信。自己想在于家立足决不能操之过急,于是说话愈发低眉顺眼。
于凤飞也没多问什么,问清楚的来自何方就笑着让她先下去休息。好歹家里还有间空屋子,徐陌归收拾收拾就能先将就住人了。
卢素珍心知于家人不可能一次就相信自己,不过她当然还有别的方法让于家人认下自己这个儿媳妇。于和鸣本来就孝顺,爹妈都认下了,他不可能不认。
等她在徐陌归铺好的床上躺下,才猛然想起,从头至尾,那个看起来很聪明的大姑姐,一直都没有怀疑自己怀孕这件事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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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只有父女两人相对而坐,于村小口喝着茶水顺气。于凤飞坐在他对面,轻声道,“爸,这事您先别着急,我刚才去给庆军打电话了,让他给和鸣学校的老师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情况来。”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和鸣的错,那和鸣和家里就必须承担起责任来。但如果这件事和鸣是被冤枉的,我们也不能背这个锅!”
于村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可是这件事也没道理啊,如果闹出去这个姑娘家也跟着一起丢人,怎么会拿自己的名声来干玩笑呢?”
“可正因为名声这么重要,她越胆大我就越害怕。”以前她在王家坝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大着个肚子堵在人家门口要别人负责的事情,还不止一次。
这些故事往往都是以悲剧做结尾,要么是男方坚决不认,女人或偃旗息鼓或上吊跳河,要么就是男方为了自证清白寻死觅活。
“我一会儿先带着图图回家,然后庆军要是有消息我再过来。爸,您一定要记得,这两天让我妈尽量把她留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待着,别让她跟邻居有接触。”
窥见了于村眼里的疑惑,于凤飞压低了声音,“这姑娘来的莫名又敢说敢做,这要不是和鸣的孩子还吵嚷出来了,和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于村深谙一口唾沫淹死人的道理,听见女儿这么说也就颔首答应了。他们夫妻俩虽然性子柔和,但却也不傻,于凤飞的话也真的听进去了。
听见于凤飞刚走,卢素珍从自己呆的小房间出来了,见徐陌归系上围裙要做饭,连忙上前应和道,“阿姨,您别折腾了,您想吃什么您说,我上街给您买去!我厨艺可好了,别人都喜欢吃我做的饭。”
“不用不用,你不是有了身子嘛,外面天这么冷可不能冻着。来来来,回屋歇着吧。小文,小文,你过来,你陪着你卢姐去屋里坐着。她跟你哥一样都是大学生,你问问大学生活都是怎么样的。”
于凤文傻乎乎的不知道爹妈的想法,颠颠的真的跟人去聊天了,她还是个话篓子,啥事情都好奇,卢素珍不好多说,只能是跟她聊了起来。
等着安庆军一下了班,进屋就跟于凤飞说道,“那个人真说是和鸣的同班同学?他们辅导员倒是说,整个系部就没有叫卢素珍的学生。而且和鸣最近两个月跟着教授做项目,几乎每天都吃住在实验室,也没听说过他谈恋爱了。”
于凤飞这么一听,先放下了一半的心,又问道,“那和鸣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回来这事就说不清楚。也不是,就算回来了,这话也说不清楚。”
人们往往将女子视为弱者,在面对弱者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带上同情。与此同时,和弱者对立的那一方便处于天然的劣势。
街坊邻居往往会认为,一个女孩子宁愿丢了名声也要过来寻找这个人,你怎么可能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就算最后能够证明弟弟是清白的,人们也会对真相置若罔闻。许多年后他们还会说起,老于家的那个儿子是个负心汉。
于和鸣没理由,也不能够背上这样一个名声。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验血型,看看能不能跟和鸣对上。可是人的血型就那四种,万一5%的概率就让和鸣碰上了,咱们有嘴也说不清了。”
安庆军揉着眉头轻声道,“要不明天你先带她去我们医院检查检查身子,要是真怀孕了先留着补补身子,她老家那个地方远不远,我要不请假去一趟?”
于凤飞在那儿眉头紧皱,忽然把安庆军拉过来,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图图她亲妈,怀孕的时候开心吗?”
安庆军一愣,皱皱眉头,“我记得是挺开心的,好像还挺担心坐不稳胎,走路都不敢快走。以前还爱蹦跶两下,后面完全不敢的。”
“那就对了!”于凤飞暂时把安庆军对前妻的在意给放下,脑海里忽的蹦出了好多想法,“今天我分明记得,她进院的时候还蹦跶来着,我当时还想着穿的这么红艳跟花蝴蝶一样。”
“理论上,怀孕头三个月是不敢蹦的。但也不排除有人身体好没关系,保险起见你还是带她去检查一下。”
于凤飞点点头,“我明天就去,你记得帮我跟你同事打个招呼别声张。”她说着说着又想起来安庆军刚说的话,“原来你还记着图图她妈怀孕时候的样子呢~!”
安庆军背后一阵冷汗,“对图图的事情我还是很上心的,毕竟是我闺女啊。”就知道说图图妈没好事,可是自己老婆问话,他也不敢不回答啊。
总之第二天安庆军上班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有点萎靡。单位里结过婚的男同事一眼就看出了不对,还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以后注意点。
等于凤飞骑车子回了娘家,说要带卢素珍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时候,卢素珍虽然答应的好好的,但总感觉还有些不对劲。
以防万一,于凤飞还把于凤文给拉上一起去医院,理由是一个人陪着卢素珍怕她无聊。为了稳妥,于凤飞干脆推着车子走路去医院。
“平常你们学习忙不忙,和鸣写信回家还说整天跟同学出去写生画画都要忙死了,你们是不是也一样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