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结束第一学期实习的韦宁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回到老家跟着父母参加婚礼,还能碰见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于凤飞。
谁也没想到,林春眠的父母跟韦宁的父母也是老相识。韦宁的父亲又跟安庆军熟识,两边一聊天,韦宁的父亲知道了于凤飞的身份,立马拉着韦宁的母亲一起去跟于凤飞说话。
原本她们这些实习老师这学期就可以结束实习,没想到政策有了修改,她们的实习期就延长了半年。等到再回师范学校,就该准备着毕业了。
“韦宁是我们家的小女儿,一向是让我和家里人惯坏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老师你尽管说,这孩子就是需要敲打!”
于凤飞笑吟吟的样子让韦宁心里发麻,她这半年跟于凤飞接触下来也算是对她有了些了解。这女人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温柔和蔼的,心里绝对是个有成算的。
要不然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师怎么就能让校长那么重视,教出一个班的好学生呢!自家父亲还让她多多照顾,她别吃了自己就不错了。
其实韦宁父亲的话让于凤飞差点笑出来,这样的话她当老师以来听得多了。以前也听自己的老师提起过,这种话纯属放屁,听听就好了。
一方面跟你说着孩子要严管,孩子要是做得不好一定是你管的还不够严。另一方面你要是真管了,孩子回去告状了,人家又会跑过来指责你欺负了自家孩子。
“有时候教学生和带实习生都看缘分。”于凤飞曾经跟刘碧兰说过这话。
林春眠的婚礼亦是在研究院食堂办的,规模上来说跟于凤飞结婚时差不太多,至多是宋静媞多招呼了亲朋好友。
林春眠的上一次婚姻,林家的许多旧友也只是耳闻。林春眠又未在燕北办过婚礼,所以宋静媞有心通过这一次婚礼好好地热闹一番,让所有人都看看她宋静媞的儿子自海外回国有多优秀,也让那些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好好后悔一次。
原本他们家在研究院还有些名声,但是因为早前提前跑路的事情还有于家后来过得日子,让他们回来之后并不太招人待见。
所以宋静媞十分渴望通过这一场婚姻来恢复过去的声名,加上她丈夫也快要退休了,急需于村这样一个有资历有地位的人来帮忙运作一些事情,否则她绝对不会看上于凤雪的。
毕竟这场婚姻里是自家先伸出了橄榄枝,第一个女儿成不了婚事,我们第二个也可以。总之就是表现出一番诚意,如果你非不同意的话,那就只能是于家不识抬举了。
说实话那个于凤雪长的的确是漂亮,比起她那个性情大变的姐姐温柔了许多,加上工作又不怎么好,以后想来也不会在春眠跟前趾高气扬,一定能够伺候好自己的儿子。
其实要不是林春眠离了婚,还在海对岸丢下个孩子,宋静媞还有心让他攀个高枝儿。毕竟归国人才珍贵,有不少单位都想要他这样的。
不过反正都已经离过一次了,以后于凤雪要是不好完全可以再离婚。宋静媞想到这儿不免更加高兴,拉着徐陌归的手絮叨起了当年你的事情。
徐陌归心里格外不舒服,但到底是自己女儿的婚礼不要甩脸子,只能是拿出自己以前上课的笑容,跟来往的宾客拉起长短来。
论起和这些故交的亲热程度,徐陌归比宋静媞还要强一点。自然也有相对熟悉的朋友问起怎么新娘还换人了,当年不是你们家大女儿嘛。
徐陌归闻言也不气不恼的,有些为难又压低了声音,用宋静媞绝对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当年林家走了我们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春眠回国了还想着我们家,我们也是图个儿女高兴。”
她这话不算胡说八道,但是却点出当年是林家背信弃义在前,并且表明了于家并不高兴的态度,但是碍着女儿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林家当年由于跑得快是少有未必波及的人家,虽然为了自己是天经地义,但是却连带着坑了于家,有不少人还记得这事,当下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宋静媞在旁边气的双眼发绿,等宾客走了一阵子,她实在没忍住冲着徐陌归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看不上这桩婚事,当时干嘛要同意?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以后对你闺女不好?”
“父母只能生的儿身,孩子心里怎么想我们无权干涉。凤雪一心要嫁你们家春眠,你们家也同意,那就嫁了吧。”
“至于你对凤雪的态度....”徐陌归浮上一抹淡淡的微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玩婆婆苛待儿媳妇那一套?到时候你不怕丢人的话,咱们就都嚷嚷出来呗。”
宋静媞气的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女儿是被人拐走了,有没有男人生没生过孩子都不好说,到时候大不了咱们都嚷嚷出去。”
“不怕你儿子丢人你就尽管嚷嚷,我女儿被拐卖走了是别人的错,怎么还成了我女儿身上的污点了?你那天来我们家说什么了,说可喜欢凤雪了,原来都是假的?”
宋静媞恨不得收回那天胡诌说的话,可是当下又有不少宾客过来,她也只能是打起精神迎来送往了。
早上在家里打扮好被林春眠接走之后,于凤雪就走了几步到了自己未来的婆家。这会基本的认亲已经结束,敬酒的衣服也换好了,但是迟迟没等来林春眠。
于凤雪没什么关系好的小姐妹,能陪她的只有于凤文,但是于凤文跟她感情也算不上深,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坐了许久。
“我记得你小时候并不喜欢我,有时候看到我就会哭。”于凤雪仿佛是没话找话,于凤文百无聊赖的转过头去,“不光是以前,我现在也不喜欢你。”
于凤雪一愣,“因为我和林春眠的事情,我就知道......”
“你愿意嫁给谁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受不了你自怨自艾的态度。”于凤文看向于凤雪,眼里是说不清的感觉,“你不喜欢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悲惨过去,但是你自己始终都没走出来。”
“你一方面想跟过去彻底脱离,所以可以狠心不要自己的那三个孩子。但是另一方面,你又忍不住让自己变回那个悲惨的女人,觉得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年方十八的于凤文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幼年颠沛流离之时,父母始终告诉她,不论这世道多艰难,自己心里的那一团火不能熄灭,否认自己就是行尸走肉。
“如果你真的想让所有人看得起你,还想跟过去抽离,那你就再狠心一点,忘掉你曾经被拐走的经历,哪怕是装,你也要装出从来都没离开过我们的样子。”
“学不会的知识还可以再去学,过不习惯的日子也要去努力。你永远停留在原地,就是个废物。”
于凤雪闻言冷笑,“现在这个家里谁都可以抓着我说教一番,好像是我给你们丢人了一样。”
来不及说太多话,林春眠敲门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于凤雪从门里出来的那一刹那,林春眠愣了片刻,轻声道,“你今天这身打扮,真的很漂亮。”
漂亮到几乎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于凤雪还是于凤飞。
林春眠有些恍惚,在国外的日子里不是没怀念过那个脾气有点坏但是全身心依赖的自己的于凤飞。但是为了前途还有利益,他从来都不惧牺牲。
要娶于凤雪似乎是一个莽撞的决定,可是林春眠闲下来想想也觉得无所谓。于凤飞不想再见他,约莫是不想再见表现优异的自己,以免和现实生活产生对比。
可他的确是想多了,看见他和于凤雪在大厅里一桌一桌敬酒,于凤飞都懒得抬头看他。安庆军在旁边倒是念叨了好半天,中心思想就是这个婚礼没有他结婚的时候办得好。
在听了第不知道多少遍“今天这个婚礼办的不行”之后,于凤飞终于忍不住了,她伸手在安庆军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低声道,“是是是,就咱俩的婚礼最好了!因为新娘更好看,对不对!”
安庆军刚想说一句明明新郎也好看,却在于凤飞的目光下老老实实的选择了点头附和,顺便伸过手搂了于凤飞一把,“我说那几个小的,咱们俩今晚把他们撵出去?”
“只要然然不哭就行。”于凤飞当然知道安庆军的意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撵我,上次我让他小姨帮我抱一会,哭的跟要被卖了一样!”
说话的功夫,新郎新娘已经到这桌来敬酒,于凤飞也是一脸如常的说着什么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只不过新人转头走的时候,她又被安庆军捏了一下。
坐在另外一个位置的韦宁一直呆呆的望着他们那边,想起马英琴第二次对自己的警告,“于老师的丈夫看见于老师的时候,眼睛都笑没了。”
原来笑的眼睛咪咪,是这个样子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