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连手指也动弹不了,胸膛中的热血仿佛被什么死死的压制着,就算有迸发的想法也没有任何机会!整个周围空间便是一座永远也冲不开的坟墓,埋葬了身体的每一部分,禁锢着每一分求生的意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活埋,绝望的看着死神越走越近却没有任何办法。此时丁郁才真正明白强者的可怕之处,天刃在右臂中如被困的牢龙,就算此时想逃入刃间也没有任何可能!
一阵狂风刮过,灵月山上的树木被刮得咧咧作响,但是玉台却向被隔离了一般,两女身上的裙衫霎时停止了飘动,裙摆无力的荡在空中,时间似乎永远停止在这一刻。
丁郁越渐黯淡的眼神落入姐妹俩的眼中,两双秀目转而溢出无尽绝望与痛苦的颜色,明知道忘楼对丁郁出手,她们却连为他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空间的压力缓慢的增加,如几块巨石慢慢的向中挤压,丁郁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向内收缩,体内的血管不堪外界压力逐一爆裂开来,无尽的痛苦冲击着意识海中的神识,所有的在绝对力量面前内心的挣扎显得如此的无力。
忘楼并不打算一下子将丁郁置于死地,冷漠的目光从三人脸上逐一扫过,三人的痛苦便是他此举想要得到的效果。特别的梦珺眼中无尽的后悔与绝望,这让他冷寂了多年的神识得到了一种久违的快感,每个修炼者都是疯子,不过忘楼并不认为自己这样的作为有太多悖于人性的疯狂,他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快意的狰狞。
在丁郁瞳孔中的光芒变得涣散之时,梦珺的目光终于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她的性格虽然比梦瑜要倔强几分,但也脆弱了几分。可以说丁郁现在的处境就是她自己的任性造成的,她的意识经受不住自责与绝望的双重击打。
“喋喋。。。”梦珺的表现让忘楼扭曲的灵识更增几分快意,狰狞的笑声中他似乎忘了眼前这个昏死过去的女孩儿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在怒意逐渐发泄的同时他眼中只剩下自己与敌人!
还有一个。。。忘楼从梦瑜脸上扫过,他就像刑台上的刽子手,犯人的每一分绝望都是他足以享受与陶醉的收获。
可惜梦瑜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会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看待,她只知道丁郁身体被压缩的速度变慢了许多,而他眼中残余神采中的痛苦更加剧烈。
忘楼恣意的看着玉台上的一切,挺拔的身躯让他看到身边情况时有种凌然俯视的感觉。一种强势的支配,支配着身边所有的一切,而支配的一切基准则来自于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实力。追求强大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所附带的欲望,而与弱者相比,强者更沉溺于此。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绝对强势的地位,在地位受到挑战之时,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愤怒与仇恨不可用常理来度量。
“梦郎!”灵月夫人的身影出现在玉台可见的白玉小路上,她的声音带着有些复杂的惊喜与兴奋,虽然复杂莫名,但终究还是惊喜。
忘楼身形一颤,回过头去,玉台上的空气瞬间恢复了流动。梦瑜身体一宽,却见丁郁与梦珺站立的身体无力瘫倒而下。
“小郁!珺儿!”灵月夫人此时也注意到玉台上的情况,惊呼一声顾不得羸弱的身体提力向小台上赶了过来。
好不容易将珺儿抱到椅子上,灵月夫人对同样陷入昏死丁郁无能为力,转头又看到低头长跪在地上的梦瑜。抬头看了忘楼一眼,忘楼的脸撇在一旁不想与她对视。
“瑜儿,你站起来!梦广,这是怎么回事!”灵月夫人自然能够猜出三人如此模样的缘由,她脸上迫出一抹虚浮的血色,身体微微抖索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对忘楼说话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生硬。
“娘亲。。。”梦瑜从地上站了起来,近乎呜咽的呼唤一句,顾念到旁边的忘楼,她并没有在母亲面前哭诉自己遭受到的委屈,只是眼里的泪水掩不住的簌簌下掉。
“梦广!看看你做的好事!”灵月夫人气得胸空直焖,喝斥完毕,将梦瑜拉到自己怀中相拥而泣。一天连哭两场,本来就显病态的脸色此时更加憔悴,如果说前一场是喜极而泣,那这一场泪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流了。谁又想得到好不容易的相逢会变的如此悲哀心凉呢?
忘楼转头,冷漠的瞳孔里终于透露出一丝懊悔与不忍,毕竟这是自己身边最亲的人!他向前走了几步,丁郁的身体凭空站立起来。伸手在珺儿与丁郁后背轻拍两记便背手站在一旁。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出声,或许是因为他的内疚无颜回答灵月夫人的质问,也或许是因为他自持的身份觉得没必要回答。
“咳咳。。。”就在忘楼退到一旁之后,丁郁忽然睁开双眼,弯腰咳出几口带血的闷痰。忘楼的轻拍虽然将他的小命从死亡边际拉了回来但是身体所收到的极大创伤仍然撕裂着他的灵魂。胸口处的肋骨似是被压碎了一般,丁郁感觉自的胸口一阵莫名的窒息,急促的呼吸引发着一阵更剧一阵的疼痛,身前温润白玉铺成的地面上血痰显得异常猩红。
见到丁郁仍然活着,梦瑜心底的悲哀消逝了许多,泪水也收敛了一些。见到丁郁痛苦的神情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却不敢上前去仔细查问,伏在灵月夫人的怀中小声的低泣。
就在丁郁将翻腾的气血调节过来时,椅子上的珺儿也悠悠的转醒,绝望而悲哀的眼神似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当看到丁郁弯腰咳嗽时急切的从椅子上跳起,冲上前去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泪水亦是遮掩不住的庞然而下。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昏迷之前的一切此时历历在目。丁郁因她而伤,伤他的却是自己的父亲,除了哀婉凄绝的哭泣之外她还能做些什么?
“你难道要两个女儿哭死你才甘心吗!”灵月夫人泪涕其撒,连沙哑的嘶喊连喉咙都被撕破一般,一口气喘不过来,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看到现在的一幕,再想想千万年前的曾经,她忽然发现内心维系的一种东西砰然而碎,碎成满地残渣!
如果这是千万年前那又是怎样一番情景呢?试想灵月夫人的实力没有消退,试想自己还是她席下的弟子。。。忘楼眼中光芒一阵闪烁,他终究是个人,没有脱离道德与人性的底线。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忘楼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规则的颤抖,这张面孔,千万年间都不曾有过什么变化。
都是自己所做的?忘楼瞳孔中一阵迷茫,回想起来,那分狰狞的快意,那分邪恶的意念,恍若自己被魔鬼控制了!
心魔已经越来越强大了!忘楼眼中迷茫散去,尽管极力压制,滋生的心魔依然在不断增长,似乎已经形成了另外一层人格。只是分不清这具身体到底那层人格主导得多一些。
他重新审视一下自身,有些无奈,不管是哪层人格,那都是自己。心魔,只是为自己辩解脱罪的一个借口罢了。再一次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妻子,此时心魔已被他暂时剥离开来,僵直的脸部多了几条柔和的线条,眼神中也多了些歉意,这让灵月夫人心头一颤,他的眼眸还有几分熟悉的颜色。
“唉。。。”一声悠悠的叹息,伸手贴在丁郁的后心,一层柔和的光芒隐过,忘楼有些无措的收手站在一旁,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此时想想,他确实没有资格称她一声女儿。从她出生到现在,他与她说过的字都屈指可数。
丁郁只觉后心一暖,身体所有的疼痛全部消失。有些惊慌的抬头,忘楼有些缓和的面容与眉目被他记在心里,然后匆匆将目光移开,眼前的中年男子与前面的强者有这天大的差距。
“进屋再说吧!”忘楼低声一句,从玉台走下,远处的云团慢慢的舒展开来,青灰大殿变得有些虚幻。忘楼的变化很大,丁郁望着他的背影感到有些迷茫,而母女三人此时停止了哭泣,只是珺儿依然死死的贴在丁郁身边,不肯抬头。
“我们也会去吧!”灵月夫人轻拍着梦瑜的柔背,“你父亲的修炼有很大问题。。。”
“嗯!”梦瑜轻应一声,快步走到丁郁面前,红肿的眼眸中夹杂着浓浓的歉意。
灵月夫人抬步向忘楼追了过去,丁郁对梦瑜的歉意释然一笑,伸手也将她拉了过来,三人死死的拥在一起,经过了一场生离死别。
凉风继续吹过,夜晚的风要大上很多,感觉到两个女孩儿受冷的颤抖,丁郁双手紧了紧。撇头一看,忘楼走过的云桥已经被冷风撕扯成屡屡棉絮。天色变黑的速度很快,地面上散发出盈盈的光晕,这些玉石,在夜晚也能发光。凌乱的发丝被风吹在眼睛上,丁郁眨了眨眼,远处的大殿的轮廓已经彻底消失了。哪天又会显现出来,他没有把握。
灵月山就像一个漩涡,从玉台上跳下去就能站在没有任何束缚的空中,似乎也能离开这个漩涡。
“走吧!”灵月夫人和忘楼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树林的昏暗中,有些不想,但是丁郁仍然拉着两女走下小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