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蓝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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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凌晨,皇宫依旧灯火通明。

李制的御书房外,一排宫女太监静若寒蝉,丝毫不敢出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穿着龙袍的李制大吼着,圆润的啤酒肚随着他的怒吼上下抖动,跪在他身前的是如今的侍卫头领狄寒。

当年还是侍卫首领的方扈护着李制杀出一条血路,或多或少都让这个位置多出了一丝特别的含义。

从二十四起,狄寒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年了,享受了无数好处,而今天,将是他最难熬的一天。

灯会总计四百七十个安保人员中,从宫内抽调的侍卫有两百余人,而从调出的监控可以看出,对方仅仅三十人不到。

李制指着狄寒的鼻子,咬牙切齿:“对面三十人,三十人不到,就能把朕的两个女儿从你两百侍卫的眼皮下抓走,要是来个三百人,是不是朕坐在御书房等死算了!”

狄寒抱拳:“狄寒无能,请皇上降罪!”

“凡今日参与灯会侍卫,一律革职!”

李制一没革他狄寒的职,二没动怒见血,已是天大的恩情。

刚回华国还不到一天的吴楚也在御书房内,监控最后的画面里,可以看到吴道拉住李嫣洋后,独自冲向花车。此后监控被人切断,彻底变成了一片雪花。

吴楚作为吴道父亲,自然被传召进宫。

“吴楚。”

李制缓和了神色,转头看向吴楚。

吴楚弯腰作揖:“臣在。”

“吴道是为救朕女儿犯险,若他有半点差池,朕向你保证,不惜一切代价血偿。”

“臣替犬子谢皇上恩典。”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许诗衣直接昏倒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自己两个儿媳,白开穗在医院守着许诗衣,强行保持着镇定。而爱哭的花琪儿在家里就没歇停过,两眼红肿不堪。

若人真死了,一切又能有什么意义。

皇帝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他要天下人知道,他李制重情。一来念吴家情分,二来像吴道这般,敢为李家拼命的人,他更是不会亏待。

吴楚低着头,除了能感谢皇恩浩荡,再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皇上,六公主回来了!”

门外传来太监的喊话,不一会,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李长雪哭哭啼啼的跑进了御书房。

“父皇,你快让人救五姐和吴道啊!”

李制上前搂过自己女儿,擦了擦她眼角泪痕:“老六不哭,父皇在,和父皇说说,你怎么回来的。”

李长雪抽泣着,从李嫣洋打电话给她开始讲起,断断续续的将事情全盘托出。

“那个崔斯特说三天后会放了五姐,但吴道还是跟着去了,我怕……”

李制听完李长雪的叙述,叹气一声,安慰道:“父皇知道了,老六你回去好好歇着,压压惊,或许明天一睁眼,就又能看到你五姐了。”

李长雪依旧不放心:“父皇你真能救他们二人回来吗?”

“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听话,好好回去歇着。”

“还有吴道和五姐的事,他们是真心的,父皇你……”

这小姑娘还在操心自己姐姐终身大事,只怕李制也来一出棒打鸳鸯。

李制先望了一眼吴楚,随后淡然一笑。

“他们能不能成,自有他们的缘分,你们几个的终身大事,朕又何时勉强过。你看你四姐,三姐,还不是想嫁谁就嫁谁。”

从一百多年前开始,所谓的政治联姻越来越少。试图用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维系庞大利益,显得太过理想化,一旦撕破脸后,夫妻二人都只会是陪葬。

李制在这方面显得尤其开明,他稍微年长的两个女儿嫁的都不是什么豪门贵族。

三公主有过两次婚姻,先嫁了一个不入流的画家,后二人离婚,不到一年,再是改嫁给了一位声名狼藉,还小她三岁的花花公子。

四公主稍好,嫁给了延治大学的一个年轻教授,也是她的大学的老师,二人平平淡淡过着日子,到现在也有了七年。

李长雪被宫女领了下去,李制再是看向吴楚。

“你儿子能耐啊,算上我家老五,第几个了?”

李制神情复杂,也不知是讽是夸。

“皇上……”

吴楚试着做点解释,李制挥手打断了他。

“你二人都下去吧,朕一个人静静。”

“臣告退。”

狄寒和吴楚一起退出了御书房,李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没有半个皇帝形象,长吁短叹。

朱安的身影在他身后浮现:“皇上,既然六公主说吴道给我留了记号,我这就过去看看。”

李制神色缓和了许多,叹气问:“你说吴道会给你留些什么记号。”

“多半是永禅教过他影沙门的暗号。”

李制摇摇头:“这小子机灵过头了……”

“皇上意思?”

李制做了个摸脖子的手势。

朱安愣了半会,不可思议的问。

“皇上,非得要杀?”

“这种事要闹大了,总不好听。”

说完,李制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垂头丧气的闭眼,盖上了眸子里的不忍。

“臣,领命。”

朱安抱拳,神色冷漠。

杀人,对影沙来说,从来都是小事一件。

……

在崔斯特的带领下,吴道压着李嫣洋上了一辆小货车,车门一关,整个车厢彻底陷入了黑暗。

车厢的材质似乎是用的是极好的隔音材料,感受到车辆平稳向前,却听不到半分声响,整个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车灯打开,刺眼的光亮驱散走黑暗,吴道这才发现车厢内还坐了十三人,其中十一人皆是穿着相同的黑衣,各式人种皆有。

在车厢的角落,坐有一男一女,抗着两把他从未见过型号的狙击枪,多半就是方才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

男人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发白的头发又油又长,披着一件褪色的风衣,布满污垢,邋遢不堪。女人却是个模样只有十二三岁少女,像套麻袋一样套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整张脸隐藏才兜帽之下,抱着的狙击枪比她人还高上不少,显得格外滑稽。

少女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柔顺的蓝发,李嫣洋打量而去,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蓝发,蓝海国人?”吴道疑惑的嘟囔一声。

蓝海国在华国东侧遥远的大洋彼岸,是一个面积不足华国二十分之一的小国,国土更是在海面上分散成多块,现代化进程缓慢,多半还是靠着鱼业为生,整个国家更是闭关锁国,未经允许,外人不可踏足。

对于华国人来说,海蓝算不上过于陌生。在李家太祖立国之初,海蓝国就是华国的附属国,两国交流虽说少之又少,但三千年来,这层关系从未改变。只有在李家皇位更替时,海蓝国才会有大使前来,也是两国明面上唯一的交流。

海蓝国的人民更是简单辨认,无论男女,皆是长有一头湛蓝的秀发,宛若浑然天成的蓝宝石,闪耀夺目。

全世界正式废除奴隶制前,海蓝国的人民一直都是人口市场的宠儿,模样较好的,更是能被卖到天价,直到现在,在黑市的人口贸易里,他们都是有市无价。

李嫣洋一直盯着少女,少女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看来,望着李嫣洋如海洋般深邃的眸子,脸上骤然闪过一丝惊喜。

仿佛是寻找到了自己的至亲,少女起身,欢快的扑到李嫣洋的怀里,像只小猫一般,亲密的磨蹭着。

瞬间其余十一人警惕的抬枪,将枪口纷纷对准了李嫣洋。

“咳。”

老人咳嗽一声,众人才又缓缓把枪放下,重新一言不发的坐好。

“姐姐,你头发?”

少女摸着李嫣洋柔顺的黑发,一脸疑思,用的是吴道从未听过的语言。

李嫣洋听着奇怪的语言,也是一头雾水,她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少女,心头莫名的亲切,下意识的用手拂过她湛蓝的长发,神情无比慈爱。

“珊瑚,回来。”

老人唤了一声,用的却是阿扎语。

被唤做珊瑚的少女恋恋不舍的离开,回到老人身边,重新扛起那杆比自己还要高的狙击枪,蜷缩在角落之内。

“你们谁会华国语。”老人大喊。

吴道见无人应答,缓缓举手

“替我和她说声谢谢,珊瑚很开心。”

老人出声,起身朝李嫣洋鞠躬。

吴道将他的话翻译了一遍,趁机问:“怎么回事 ?”

“我也不知道。”

李嫣洋捂着胸口,再次看向珊瑚,心跳缓缓加速。

忽感受到车辆一个踉跄,李嫣洋一个不稳向前栽倒,吴道连忙拉住了她,她瞳孔骤然放大,惊讶的开口。

“我们……好,好像下水了……”

车厢隔音,吴道除了能感受车辆依旧在平稳运行外,再无任何感受。

“你怎么知道?”

“我能听见……”

李嫣洋捂着脑袋,一时不知怎么形容。

“鱼儿在向你问好,姐姐你听,它们在说……”

珊瑚重新起身,惊喜的看向李嫣洋,用的依旧是那晦涩难懂的语言。

“欢迎公主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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