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过,让衣物单薄的猪头八打了个哆嗦,从早上不到六点开始,外地来的他只怕别人抢了摊位。
一个七八岁上下的小姑娘从角落跑来,搂着身子,用玉初语颤栗道:“爹,冷。”
猪头八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刚到手的两百递了过去:“楼下有卖衣服的,自己去买件厚实的,记得给你娘也买件。”
小姑娘接过钞票:“爹,你呢。”
猪头八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有这一身膘呢,冻不着。”
小姑娘被自己父亲逗得噗嗤一笑,有样学样的拍起了肚皮。
猪头八给了女儿一个板栗,板着脸道:“别,你要以后跟你爹一样长这一身肉,嫁都嫁不出去。”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俏皮可爱。
“去吧,穿好新衣服回来,爹给你讲天蓬的故事。”猪头八催促道。
小姑娘喜笑颜开的跑开,猪头八叹气一声,重新将摊位的玉石摆好。
一个月来,玉初失业率正飞速上升,货币越来越不值钱,不少地方开始以物易物,暴动也此起彼伏。
两天前华国的军队开始封锁南方边境,禁止别国流民入境。
这几天看新闻,猪头八只暗自庆幸跑得快,在玉初本是玉石工匠的他失业后跑来了华国,虽然背井离乡,但日子总要过,苦了点,就慢慢来吧。
又是一阵穿堂风穿过,猪头八打了个哆嗦,叹气道。
“冷啊!”
……
“热死了!”
阿扎国和华国隔着时差,华国早上六点,正值阿扎国下午四点。
被暖气热醒的安妮叫喊着从床上爬起,府内女管家在卧室外候着,闻声走入屋内,看着一脸起床气的安妮,低着头,不敢作声。
“谁把暖气开的这么高的!”
穿着粉红小猪睡衣的安妮跳下床头,湛蓝的眸子里满是怒气。
“我这就让人去调。”女管家连声道。
“得了,先让人给我去泡杯牛奶。”安妮没好气的开口,吹了吹头前杂乱的发丝,小声抱怨道:这几天累死累活的,在家还连个午觉都睡不安稳。”
女管家连忙退下,随后一只手臂大小,黑白相间的宠物猪从床下钻出,跑到安妮脚边,欢快的磨蹭着。
“嘟嘟。”
安妮转怒为喜,抱起小猪,用自己的鼻子轻贴它的猪鼻,欢快的摇着脑袋。
“哼……哼……”小猪轻哼两声。
“饿了?”安妮眉头轻蹙:“他们又忘记喂你了?”
“哼……哼……”
随着小猪再是轻哼两声,克莱宁府宅的下人,估计又要换几个了。
克莱宁府宅,其实说是城堡也不为过,从三千年起到现在不断扩充,足足占地六百多亩,多半都是用灰白的大理石修建,俯瞰而去,雄伟华丽,最高的塔楼之上飘扬着克莱宁鲜红的家族旗帜。
城堡庭院,一个模样三十出头的男子笔挺的立在积雪之中,身上灰黑的西装被白雪覆盖,身子不停的颤栗着,显然冻的不轻。
女管家路过庭院,往仆人所住的偏房走去,男子试图喊住她,可女管家脚步如风,丝毫不作停留。
男子叹气一声,继续等待,从一点开始,他已经在雪地里等了三个小时,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见到克莱宁的主人。
女管家来到女仆所住的偏房,一间一间的推开大门,大喊道:“都给我出来!”
女仆皆是两两走出房门,乖乖的立在门口,等待训话。
女管家叫亚娜,在克莱宁府工作已有三十余年,也是最懂克莱宁主人的脾气,方才见安妮模样,知道是她是真的动气了。
“今天小姐房里暖气谁调的!”虽然杰夫不在了,但府内人还是没有改口,依旧喊安妮小姐。
众女仆将目光看向左起第三位,亚娜严厉的扫视而去,冷声道:“收拾东西走吧。”
那位女仆上前,连忙解释:“亚娜女士,今天天冷,我才特意帮小姐调高了几度的,我……”
“小姐需要你一个女仆安排吗,在克莱宁府自作主张,滚吧。”亚娜开口,不带一丝情感。
女仆还想哀求,亚娜再是出声:“是要我喊护卫来吗?”
女仆缩着头退回房内,开始收拾东西。
谈不上会有多伤心,在克莱宁府里镀过金,出去找份差事并不难,不少人都会抢着要。
只是宰相门前三品官,在阿扎国,就是克莱宁家的女仆,别人见了都要客气三分,任谁都不想随随便便放弃这份虚荣,何况还有不少油水。
亚娜再是警告了其他人一番,随后安排一女仆给安妮去送牛奶。
那女仆当即面露难色,这天气,牛奶端到安妮卧室就凉的差不多了,铁定又会挨骂。
亚娜没管这么多,吩咐完后反身离去,再路过庭院时,见男子还在,也是暗自佩服,见他模样也算俊俏,不免起了照顾一二的心思:“小姐醒了,我去帮你问一声。”
男子顿时感激涕零:“多谢。”
亚娜走回安妮卧室,见安妮坐在书桌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翻阅着一天的邮件,那只叫“嘟嘟”的小猪趴在她的胸口,模样很是享受。
“小姐,有人从一点起就在庭院等着了,你看你是否见见他。”亚娜轻敲房门。
“谁啊?”安妮问。
“好像是古曼国的总理,叫莫参。”
安妮笑了笑,男子也不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了。
安妮上位,年纪小,又是女人,多多少少要做点什么立威,在华国,古旭正好撞在她枪口上,回来后就寻思拿玉初和其周边国家开刀。
安妮做的事也很简单,一个月前回来开始,就大量囤积玉初货币,逐渐将其做空,逼得玉初政府不得不加大发行量,和提高利率。
这几年玉初经济上升迅猛,自由化程度不断增高,资本大量进入,且玉初币一直同阿扎币挂钩,长气保持固定,加上背负不少的克莱宁贷款,对于安妮来说,这样的玉初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眼看时机成熟,这几天安妮再是在市场大量抛售玉初币,一时间玉初货币正疯狂贬值,玉初政府无奈,试图回购,可又怎么撑得住克莱宁这庞然大物的压力,国内企业破产,国外企业撤资,工人失业,经济下滑,银行关门,暴动四起,估摸着就这两天,就将彻底崩溃。
因为玉初是当地周边国家最主要的经济大国,一损俱损,许多国家的大使和总理都试图求见安妮,请她收手。
安妮懒得解释,基本都避而不见,只要克莱宁旗下的得利者跟着尝到甜头,短时间内保持安静,不会对她再有什么异议,她目的也就基本达到。
初步估计,直到明天,克莱宁在这次行动的收益大约两百亿上下,玉初等国人民数十年辛辛苦苦累积的财富转瞬化为乌有,被克莱宁洗劫一空。
而在安妮眼里,这些小国不过是克莱宁圈养的羔羊,惹的她不开心了,杀几只来泄愤再正常不过,吃不了完就做成腊肉,正好杀一儆百。
“今天苏珊阿姨是不是喊我过去?”安妮放下小猪,看来是不打算接见这古曼国的总理。
亚娜点点头:“早些苏珊女士又来了个电话,说衣服都准备好了,让小姐有空了过去拍照。”
苏珊是杰夫从小一齐长大的挚友,年轻时在时尚圈摸爬滚打二十几年,如今负责着克莱宁旗下奢侈品牌的运作。
自安妮八岁起,苏珊借着安妮克莱宁“公主”这股东风,选在她每年生日时召开克莱宁奢侈品的新品发布会,随着安妮出落的越来越漂亮,效果也一年比一年拔群,尤其这两年,苏珊提出了让安妮当模特的建议,更是把价格炒到了前所未有的高价。
今年安妮成年,在明晚的成人礼上,她将正式成为克莱宁的主人,相关话题的讨论已然达到了鼎沸。
苏珊打出了“女王登基”的主题,准备了十八套主打衣物,其余香味,首饰,包包等共三十二样,只等着借着这股热潮,赚个盆满锅满。
“让人给我换套衣服,准备车辆,去找苏珊阿姨。”安妮吩咐,虽然觉着当模特也不是啥轻松差事,总归比天天看着文件来的舒服。
亚娜点头退下,再次路过庭院,向莫参传达安妮送客的旨意。
莫参低着头的走出克莱宁的侧门,正要上车离去,瞟见正门换了一身鲜红长裙的安妮要上另一辆汽车,一咬牙,忙迈步跑去。
“克莱宁小姐,可以借用你几分钟吗?”莫参撑着膝盖,喘着大气,哪还有一国总理该有的模样。
安妮面无表情的坐上汽车,关上车门,置若罔闻,自顾自的逗弄着怀里的嘟嘟,猪头趴在车窗上,轻哼两声,像是在嘲笑莫参。
莫参敲打车窗,不停喊到:“克莱宁小姐,我们古曼愿意向克莱宁开放最优质的通商条件,开放沿海港口……”
车辆发动,留给他的只有尾气。
一国总理,在别人眼里还还不如一只猪来的金贵。
莫参的汽车驶来,车门打开,一个模样温婉的少妇扶着失魂落魄的男子走回车内,为他拭去身上的积雪。
“老公,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休息下吧……”女子安慰到。
莫参双拳紧握,仰起头,两眼通红,屈辱,无力而又绝望。
若他休息了,古曼七八十万的失业人员如今在冰天雪地,又该去哪休息。
在雪地里等了三个小时,可惜人家正眼都没有给你。
弱国,从来没有说话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