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吴道从床上坐起,因为白开穗的事,昨夜被安妮折腾了半宿,弄的脑子昏昏沉沉。摇摇脑袋清醒一二,正要反身下床,安妮睁眼握住了他手腕,睡眼惺忪的嘟着小嘴。
“姑奶奶,正事要紧。”吴道叹气。
“我有法子帮你引出古旭。”安妮开口,顺带打了个哈欠。
“啥法子?”吴道连忙问到。
安妮撑起身子,指了指自己吹弹可破的脸蛋,期待的闭上眼睛,可等到的却是吴道在她额头的一个弹指。
捂着额头,安妮幽怨的扫了一眼这个没有情趣的男人。
“古旭不是说有人会往白开穗户头里打三个亿,然后拿货吗。昨天你给白开穗转账,我想了想,白开穗户头十有八九是在古旭的监控下,我往里面打三个亿,铁定能引他出来。”
吴道皱眉:“白山藏了一批三亿的货留给白开穗这事,我总觉得不对劲。不是有人在骗古旭,就是古旭在骗我们。”
吴道对白山有一种来自同行的本能信任,他不相信一个卧底了近十年的警察,能干的出侵吞赃物这种事情。再说,在安妮口里,三亿可以是轻描淡写,可说到底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次性硬塞给白开穗,简直是像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安妮坐直身子,笑道:“如果有人在骗古旭,那骗人的又是谁,如果是真的,那拿货给钱的又是谁?三亿的黑月石,足有上吨,谁又能短时间消化。就算是古旭骗我们,他执意要拉白开穗入伙的原因多半也离不开一个钱字,眼睁睁看着白开穗户头凭空多出三个亿,怕是知道有诈,都坐不住了。”
吴道转头看向安妮,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显然对这事谈不上多么上心,要不是因为吴道,这点钱在她眼里甚至没有一个美容觉来的重要。
可其中之利害,三言两语被她刨析了个干净,从小在克莱宁家长大,绝不是只有吃喝玩乐。
“试试?”安妮又问。
吴道点头,安妮随即拿起手机拨通了凯芙林的电话。
“喂,亲爱的小姐,我可想死了你了,我这几天天天为你向神明祷告……”凯芙林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别假惺惺了,我亲爱的凯芙林阿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救了,明明我丈夫第一时间通知你了。”安妮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了凯芙林的邀功。
“麻烦你查下延治市一个叫白开穗高中生账户,想办法往里面转三个亿,记得,别走正常渠道。”
“明白。”凯芙林收起哭腔,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安妮再一次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成了。”
吴道看向窗外,天空泛起了白肚,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
来到学校,吴道没进教室,在校门口的小卖铺等着。
昨天他通知了蔡方云白开穗的事,警方晚上会派人在白开穗家楼下盯梢,也就不用吴道二十四小时守着。
三亿转到白开穗户头,眼下尽早看到她,吴道也能尽早多一分安心。
昨天在小满楼闹了那出事,吴道显然是两边没讨好。但昨夜吴道给白开穗转账,她没退还,就说明还没到闹僵的地步。
吴道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下意识想点上,迟疑了会,想起答应过白开穗戒烟,又收回兜里,免得等会又被抓个正着。
白开穗骑车赶来,见吴道在小卖铺站着,撇了一眼,慢悠悠的在他面前停下,瞪眼望去。
“那个,早。”吴道招手问好。
“昨天方少爷是不是你叫来的。”白开穗开门见山,没打算和吴道绕弯子,这丫头也明白了,自己就从来没和吴道绕清楚过。
吴点没有否认,顺口扯道: “我昨个蒙着脑袋被你拉到了小满楼,就算当挡箭牌,也得有心里准备啊。”
“你是不是个男人!”看着吴道敷衍的态度,白开穗有些急眼。
“处理这种事,方长初大概比我有经验?”
“吴道!”
白开穗突然大吼一声,瞬间四面八方的目光随之聚集而来。她死死的盯着吴道,眼神倔强,眼角多出了一滴晶莹。
吴道心头随之一怔,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没把这女孩的心意当回事了。
前世活了四十多年,对于高中生感情的事,在他眼里和小孩子过家家并无两样,一毕业,大多一拍两散,最多留个念想,还能不过日子不成。
可无奈白开穗是一个很犟的人,认定了一些事后,便很难再有回转的余地,就像认定了吴道。
“对不住……”吴道开口致歉,试着缓解尴尬。
“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给我个话,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开穗红着眼质问,有些话,她要个答案,本想毕业再提,可现在她有一种预感,若现在不问,日后怕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何况昨天吴道将她推给一个外人,已然触犯了她的底线。
吴道沉默着,越发不敢直视女孩眼睛里的渴求。
手机铃声响起,将二人从破裂的悬崖边拉回,白开穗接通电话,是医院打来。
“知道,我马上来!”电话挂断,白开穗反身骑车要走。
“什么事?”吴道警惕问到。
“医院说我妈病危要进手术室,让我赶过去签字。”
吴道皱眉,想到早上刚转到女孩账户的三亿,反身坐上自行车:“你坐后座,我陪你去。”
白开穗愣了愣,不知道吴道想法的她心头随之一暖,点头应下,上车抱住吴道后腰。
加速赶到医院,白开穗下车,留下一句谢谢后飞快上楼而去。
吴道摸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蔡方云和吴湘,跟上白开穗,直到在重症监护室前被护士拦下。
想来不是古旭使诈,吴道正松了口气,背后一阵阴风飘过,一个带着口罩的白大褂医生迈步向重症监护室内走去。
从警二十年的警觉让吴道上下打量了医生一眼,瞳孔随之放大。
吴道上前拉住医生肩膀:“等等?”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病人还等着我呢。”医生语气低沉。
吴道望向医生脚下,一双运动鞋上沾满了泥土,冷声道:“脚上沾着泥去给病人看病,不合适吧。”
医生袖口滑出一把手术刀,回身刺向吴道。吴道后撤躲开,扯下了医生的白大褂,露出了他一身的黑色紧身衣。
吴道反之上前,将白大褂拧成麻花,朝“医生”抽打而去,医生抬手握住,二人拉扯。
唤动丹田气息,吴道手掌间火光喷射而出,顺着白大褂向医生蔓延而去。医生松手,踉跄后撤,白大褂被火焰燃烧殆尽,化作碳灰从空中落下,挡住了二人视线。
吴道提掌带起一道火光,穿过碳灰而来,一掌打在还未站稳身形的医生肩部。
医生口吐鲜血,反身撞破一旁窗户,一跃而下。
吴道探头看去,因为重症监护室只在二楼的缘故,那医生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一瘸一拐逃窜而去。
吴道翻窗追赶,刚落地,脑海再次浮出一丝警觉,后撤半步,一颗子弹落在他身前,轰出了一个小坑。
侧头回望,楼顶之上正是他那日被古旭胁迫放过的狙击手。
狙击手再是拉枪,吴道抢先一步射出一道火光,穿过狙击手的肩部。一声惨呼过后,狙击手从楼顶翻滚而下,摔成了一摊浆糊。
处理掉狙击手,吴道再是朝那“医生”的方向追去,开始争斗,他没从医生身上感受到修为,眼下他负伤在身,想来跑不了多远。
追赶了四五百米,吴道看到了医生正好上了路边一辆轿车。
汽车轰鸣响起,吴道加快脚步,眼见汽车已然发动,二者相距还有十来米,吴道一跃而起,如饿虎扑食一般跃上了汽车的顶部。
司机见状,一脚油门加到了上百迈,清晨路面车辆稀少,汽车更是肆无忌惮的左摇右晃,试着甩下车顶的吴道。
吴道整个人匍匐在车顶,刚想站直身子,汽车又是急转,一个不稳踉跄摔倒,双手扣紧天窗玻璃,指间划出一道道血丝。
感受着指间传来的钻心疼痛,吴道低吼一身,唤动丹田气息,让火焰包裹住手掌,一点一点直起身子。
狂风吹动着吴道衣物,呼呼作响,他抬手对着天窗砸下。玻璃破碎,吴道从天窗口一跃而入,副驾驶的医生回身掏枪射来,吴道一时间反应不及,还是被打中肩部。
咬牙前扑,吴道挥拳带起火光,砸在医生头上,转而伸手抢过司机的方向盘,猛然一打,汽车已近百迈的速度冲向一旁树干,眼看就要车毁人亡。
骤然间,成千上万只蚂蚁从泥土中涌出,挡在车头之前,组成一只巨手,硬生生将车头抬起,阻止了惨祸发生。
一条彩蛇穿透车窗,咬在司机颈部,发动机随之熄灭。
吴湘来车前,打开车门将吴道拽出,止住他肩头流血,担忧道:“阿哥……”
“你来了……”
吴道惨笑,自己发消息让吴相前去医院,眼下车开了近十公里,也不知道她怎么找来的。
吴湘招了招手,吴道颈后爬出一只翠玉蛛:“今早嫂子让我想办法能找到你,我偷偷放了这个,阿哥你莫怪。”
吴道摇摇头,转而去看还奄奄一息的假冒医生,正要逼问,还不等开口,只见他口吐鲜血,却依旧冷笑着,眼里写满了视死如归。
医生骤然咬舌自尽,吴道冷不丁的一顿,回头望向医院。
才知调虎离山。
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