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楷收好请降书,拜别吕布,出了县寺,领了几个随从走到东门楼下,对守门的侯成说自己奉命出城公干,让他放行。
侯成问题缘由之后,没有为难王楷,命守军开门让他以及他的随从们出城。
王楷骑在马上,引着数名随从出了城门,过了吊桥,向东边走了十里路,赶到曹营辕门外,请守门的军官进去通传。
那个军官让王楷一行在营外等候,他自己转身来到中军大帐,向站在外面守卫的典韦说明来由,请典司马进去通报。
曹恪此时正在中军大帐中和曹操讨论攻城之事。
这几天来,曹军士兵按照曹恪的计策,天天都到城外做饭,并向城上喊话。
然而城上守军目前还没有一人出来投降。
据细作说,吕布昨天得知有人要偷开城门出城请降,一怒之下将那几个逃兵处死。
守军将士畏惧吕布的威严,暂时不敢再出城。
曹操等了几天不见有人来降,渐渐没有了耐心,想要明日指挥大军强行攻打白马。
对曹操的提议,曹恪没有反对。
他正与大伯说话,这时见典韦闪身进了帐房门,走到曹操公桉前。
只听见典韦禀道:“有个名叫王楷的吕布使者赶到大营外面,声称奉其主之命,前来请降,并请高军候前来通报。高军候现在就在帐房门外,不知应该如何处理?”
曹操听说吕布遣使请降,大感意外,道:“看来他们挺不住了!”
俄顷,他又问:“吕布派谁来请降?”
“据高军候说,那人自称是吕布帐下东郡太守王楷。”典韦说道。
曹操闻言,冷笑一声,道:“王楷原本是我帐下从事中郎,去年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和张邈、陈宫沆瀣一气,引狼入室。今日他在陷入我大军围困的情形之下,居然还有胆子来请降?”
俄顷,他勐拍公桉,道:“我不想见那个叛贼。去告诉高军候,让他带兵将王楷及其随从当众斩杀,然后提头来见!”
典韦道了声诺,就要出去。
曹恪情急之下,连忙叫道:“且慢!”
典韦闻言,停住了脚步。
曹操有些奇怪,询问自己的侄子:“贤侄这是何意?”
曹恪澹然说道:“小侄觉得大伯还是见见那位王子模的好。”
王子模,就是王楷。
子模是王楷的表字。
作为曹操的侄子,也常到州牧府走动,曹恪因此见过王楷,知道他的表字。
“见他做什么?”曹操没好气地道。
曹恪没有急于正面回答曹操的问题,而是问道:“大伯觉得这次吕奉先遣使投降,是真心的么?”
曹操反问道:“贤侄以为呢?”
“小侄以为,吕奉先这次极有可能是诈降。”
曹操“哦”了一声,问道:“何以见得?”
“小侄曾听说因大伯对兖州士族不太友善,那王子模和陈公台一样,内心深处对您恨之入骨,铁了心要与您作对。”曹恪道,“可是今天,王子模居然作为吕奉先的使者出城请降,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为伯也觉得是极有可能是诈降。”曹操道,“既然是诈降,那我又何必见他,直接命人将他杀了便是,贤侄又为什么要阻拦呢?”
“先不说吕布和王楷等人也有真心归顺的可能,就算诈降,小侄觉得大伯完全可以来个将计就计。”曹恪笑道。
曹操眼前一亮,问道:“如何将计就计?”
“如果吕布等人是真心归顺的话倒也罢了。”曹恪道,“如果是诈降,那大伯不妨假意答应他。”
“答应他之后呢?”
“答应他之后,就与他约个时间,让他出城受降。”曹恪道,“吕布引兵出城之前,大伯可预先安排人马在东郊大营西辕门外两边的土岗上埋伏。”
曹操接过侄子的话头,说道:“然后我在吕布领军赶到我辕门前时,出言试探。他如果是诈降,很有可能会在被激怒之后挥师攻寨,那时我再令两边土岗上的伏兵出击,杀他个片甲不留。”
“大伯英明!”曹恪适时地拍了一下曹操的马屁。
曹操这时吩咐典韦:“去告诉高军候,让他将王子模等人请到这里来!”
典韦道了声诺,转身出去,让那个高军候返回辕门,请王楷及其随从前来中军大帐。
不多时,曹恪就看见王楷带着四名随从走了进来。
王楷走到曹操的公桉前,拜倒在地,口称:“罪人王楷拜见使者。”
说话时,脸冒冷汗,似乎怕曹操一个不高兴,就令人将自己砍了。
王楷的表现,尽收曹恪的眼底。
那边,曹操冷笑一声,语带嘲讽地说道:“我听说王中郎不久前在吕奉先那里谋了个好差事啊,今日不在城中侍奉新主,跑我大营来做什么?”
“罪人奉吕奉先之命前来请降。”王楷说道。
“请降?”曹操羊装惊讶,又问道:“你们吕将军不是很能打的么?怎么今日派遣你出城向我请降?”
“吕将军说他无知冲动,带兵犯境,冒犯使君虎威,以致落得这般田地。现在他知错了,希望使君能够网开一面,准他投降。”王楷说道。
“他要投降,真是因为知错?不是因为城中粮草将尽?”曹操冷笑道,“本州听说,白马城中的粮草只能维持到明天晚上。”
王楷见曹操揭了自家大军的老底,不由得吃了一惊。
俄顷,叹了口气,说道:“这确实也是原因之一。城中军民在使君大军的围困之下,斗志尽丧,因此都希望投诚,保得自己的性命。吕将军为了城中军民的安危着想,特遣罪人前来请降,还望使君答应。”
曹操闻言,不由得开口嘲讽:“好一个爱民如子的吕温侯啊!”
俄顷,又道:“投降当然是可以的。”
王楷听见曹操准许己方投降,心中窃喜,随即说道:“吕将军打算明日上午辰时领全部人马出城,前来大营请降,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曹操道:“可以。明日辰时,本州就在这营中专候吕奉先。”
王楷大喜过望,将吕布写的请降书呈给曹操。
俄顷,他又和曹操商量了下明天吕布军出城投降的细节,然后告辞离开。
望着王楷渐渐远去的背影,曹操的脸色也慢慢地阴了下来。
俄顷,他转过头来,询问曹恪:“贤侄刚才从王楷的言谈举止中可有发现?”
曹恪道:“王子模说话时,眼神闪躲,脸冒冷汗,这是心虚的表现。小侄由此可以断定,吕布投降是假,以投降为名出城偷袭我军大营,来个孤注一掷才是真。”
“为伯也有同感。”曹操道,“明日就依贤侄之计行事。”
他随即叫来曹仁和曹洪,让他们明天早上各领五千人马埋伏在大营东门外南、北两边的土岗上。
除了曹仁、曹洪两部之外,曹操的中军届时也会参加战斗。
中军分成两部,其中曹操亲领五千人马守卫大营。
曹恪领五千人马埋伏在大营内待命,等外面战斗开始之时,再出营,与另外两路人马夹击敌军。
典韦此时已经成了曹操的贴身侍卫,按理来说应该在战时呆在主公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曹恪却担心吕布武力极高,无人能制,于是请大伯将典韦暂时调派到自己手下,协同作战。
曹操同意了侄子的意见,命典韦领五百人马到曹恪军中,听候使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