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恪进了坞堡,赶到花厅,与李乾、李整、李典三人以及几位族老分宾主坐定。
百名亲兵则在曹大福的带领下,站在花厅外面守卫。
曹恪坐在席上和众人说了会儿闲话,忽听见李乾问李整:“李叔节现在在何处?”
昨天晚上拿下乘氏之后不久,李整就奉曹恪之命领本部人马返回李家坞堡,捉拿李封。
李整听见老爹询问李封的去向, 答道:“末将已命人将李叔节关押在坞堡地牢内,严加看管。”
“去将他带来,交曹校尉处置。”
李整应了一声,起身离去,不多时便返回花厅。
两名李家家兵押着李封,进了花厅, 来到李乾的面前, 并强迫他跪下。
李乾见了李封, 脸上顿时青筋直冒,“哼”了一声,喝道:“你这个败类,无耻之徒,勾结外人袭击自己的族人,还做出背主求荣的勾当,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封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李元明,你也是个豪族子弟,怎么甘心给曹家当狗?曹家人都是寒门贱人,怎值得我李家投效?”
曹恪闻言,眉头紧皱,面露不悦之色。
李封背叛曹操不说,他还公然勾结外人袭击本家族长,杀死了自家的数百名家兵。
李家人尤其是身为族长的李乾不会放过他的,必会对他予以惩戒。
自己不必出手,坐着看戏就好了。
曹恪打定主意, 忍住怒气,没有发作。
那边,李乾勐拍面前桉桌, 冲李封喝道:“所以,这就是你勾结左家袭击我李氏部曲的理由?你也是李家人!”
李封轻哼一声,没有答话。
李乾又道:“还有,你可别说什么寒门贱人了,我看在当今世上,我们李家的地位还不如曹家呢。再说,曹使君是个豪杰一般的人物,颇有枭雄之姿,我们李家与他合作怎么了?在他手下效力怎么了?”
李封冷冷一笑,白了李乾一眼,仍然一言不发。
曹恪听了李乾的言语,心说想不到李元明对曹操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难怪愿意死心塌地地替曹家卖命了。
看来自己这次救他,还是挺值的,毕竟他忠于曹氏。
像他这样的曹家忠臣,自然应该越多越好。
曹恪正暗自感叹,忽听见李乾对自己说道:“我李家家门不幸,出了这等无耻之徒,让校尉见笑了。”
俄顷, 李乾又道:“此人如何处置, 还请校尉定夺。”
曹恪想了想,说道:“李叔节是李家叛徒,自然应当交由李校尉以家法处置。”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给李家一个面子,让李乾自己处死李封。
将自己的族人交给外人杀,终究有损颜面。
李封想想也对,随即转过头来,询问坐在旁边的一位族老:“李叔节该如何处置?”
族老冷冷地瞥了李封一眼,说道:“此人勾结外人袭击族长,杀害本家子弟,罪当处死,以儆效尤。”
李封闻言,脸色忽变。
李乾这时将手一挥,喝令那两个站在李封身后的家兵:“将这个败类押往宗祠,就在祖宗灵位前处死。”
两个家兵轰然应命,押着李封就要往花厅大门外拖。
这时,花厅中传来李典的声音:“等一下!”
两个家兵听到呼喊,都住了手。
李乾见李典出言阻挡,不由得问道:“曼成,你这是?”
李封似乎有些怕死,见李乾命令家兵将自己处死,顿时瘫软在地。
他听见李典让家兵住手,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连忙说道:“曼成,快向族长和族老求情,免我一死!”
李典“哼”了一声,骂道:“你这个李家叛徒,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残害手足同胞,怎么会觉得我会愿意替你说情?你罪无可赦,合该处死。”
李封听了这话,顿时哑口无言。
李乾顿觉奇怪,又问李典:“既然贤侄觉得此人该死,那为什么又要阻止家兵行刑?”
李典站起身来,抱拳对李乾说道:“叔父容禀:李叔节罔顾人伦,残害手足,您以家法处置,看起来没有问题,可是您想过没有,您这样做,何尝不是在残害手足呢?”
李乾闻言,不由愣住。
李典继续说道:“李叔节还有妻儿,如果您杀了他,将来他的妻儿以及那些与他关系好的族人肯定会为他报仇。您要杜绝后患,必须斩草除根,可是这样做,必然引发家族动荡。不这样做的话,将来我们这些反对他的族人与支持他的族人之间肯定会爆发旷日持久的内斗,李家只怕会永无宁日。”
李乾似乎觉得有些道理,问道:“那以你之见?”
李典望了望曹恪,对李乾说道:“李叔节背叛家族,勾结外人残害同胞,这是犯了家法,除此之外,他还背叛了曹使君,举兵作乱,伙同张孟卓等人引狼入室,祸乱兖州,却是犯了国法。犯了家法和犯了国法,哪个轻,哪个重?”
李乾道:“自然是犯了国法重。”
“既然李叔节犯了国法,那就应当将他以及他的妻儿交给曹使君,明正典刑,这样我们家族中那些亲近他的族人自然就无话可说。如此一来,我们既维护了家族安定,又维护了国法,可谓一举两得。”
李乾听了李典的言语,手抚长须,颔首道:“贤侄此言有理。”
他随即对曹恪说道:“李叔节叛主求荣,罪莫大焉,请校尉令人将他和他的妻儿收押,待将来见了曹使君,再请他处置。”
曹恪不由得叹道:“你们李家人真是深明大义!”
俄顷,又道:“那就请李校尉派大队家兵将李叔令及其妻儿押往城外军营,严加看管。”
李乾同意了曹恪的提议,让李典带五百家兵将李封及其妻小押去乘氏城外的曹军大营。
李典应了一声,让两名家兵押着李封,跟随自己出门,前去捉拿叛贼的妻小。
李乾待李典等人走远,便让伙房备办酒宴,款待曹恪,以尽地主之谊。
到了午牌时分,有人来报说宴席已备。
李乾便请曹恪赴宴,李整和几位族老作陪。
曹恪推辞不过,和众人来到宴会厅,分宾主坐定。
李乾坐下后,对曹恪道:“这次李某遇逆贼袭击,身陷县城牢笼,如果不是曹校尉及时带兵赶到,夺了城子,我只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他又从面前食桉上端起一只酒杯,道:“这杯酒,是敬足下的,李某在此多谢校尉的救命之恩。”
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曹恪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端起盛满了黄酒的酒杯,说道:“这是曹某应该做的,应该做的,不管怎么说,李校尉都是我的同僚,是自己人。”
言讫,便喝下那杯黄酒。
李整和几位族老也向曹恪敬酒。
曹恪少不得回敬,和众人一起喝了几杯,仍无醉意。
李乾这时问道:“不知曹校尉可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