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就这样留在了王大旺的城北饭店,本本分分成为了一名服务人员。
他告诉王大旺,自己还有两个朋友在对面的大保健借住,时不时需要过去探视,希望王大旺能理解。
王大旺对此表示了震惊。
“想不到大师的交际面还挺广,那里的女人都认识,不知能否给我一个友情价?”
南国哑然,本想解释,思来想去最终作罢。
他被王大旺安排在门口做侍应,顺便负责卫生工作,三千一个月,包吃管住,南国很满足。
第一个月的工资扣除掉当初“下凡捉妖”的经费和浪费的肘子以及那半根黄瓜,还剩下两千左右。
南国打算领到钱之后全部交给阿莲。
他先起身暂别王大旺,说自己要去和对面的朋友打声招呼,王大旺应允。
南国回到阿莲这里,告诉阿莲自己已经在王大旺那里暂时工作了,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他,两个女人有问题也要第一时间来通知他。
小黑屋里的李梦露还是没有出来,阿莲叼着烟卷告诉南国放心,南国叹了一口气又出来了。
茶茶站在窗前,像是祈福的瓷人,南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他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出路。
回到城北饭店,服务员已经把拖把和新衣服给南国准备好,南国走过来道谢,他想请教一下关于春天镇的事情。
以后要共同生活,王大旺还是很贴心的,把自己了解的情况都跟南国说明了。
春天镇原本是一座美丽富饶的小镇。
小镇很小,整个城池只有一个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四条大街。
人口估摸着也不多,只有几十万,街两旁门店的招牌是统一的颜色,上面写了英文和中文,还有一种南国不认识的语言。
请叫王大旺以后南国得知,这是当地镇长牵头的工程:
新上任的镇长打算把春天镇建设成边疆旅游重镇,协同京津冀一体化发展,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走向世界不太确定能不能做到,但起码要冲向边境,因为那里离世界近一点。
南国听完想了一下,春天镇就在内陆的腹地当中,和边境差了一个筋斗云的距离,他不太清楚这个镇长是怎么构思的。
王大旺语重心长地说:
“镇长的想法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揣摩的,比如镇长要吃麻辣烫,一旦运用排比句来形容,可能就会蕴含大道至简的道理,我们要努力跟上镇长的步伐,不要拖春天镇百姓的后腿。”
南国表示赞同。
春天镇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加上盐湖的景致和富饶的盐矿产业,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向往和美好。
用“富饶丰足”来形容春天镇原本是一个很不错的修饰,可是自八十年代末期工业开发以后就不能这样形容了。
工业开发最繁盛的那些年,有很多家化工厂入驻了春天镇,化工厂对环境造成了破坏,小镇外围数十平方公里的良田美景在数年间化作工业园区,围绕小镇为中心点展开,不断侵蚀压榨这里的富饶与平静。
后来的三合集团是这些工厂的领头羊,经过两年的改革重组之后变成了春天镇当地最大的产业园区。
这个集团挤走了其他工厂,一家独大,后来又涉足了房地产的行业,如火如荼,气势恢宏。
可是因为工业园区的扩张和房地产开发的炒作,导致春天镇的山清水秀化为乌有。
短短十年,春天镇周围环绕的绿树成荫便被夷为平地,全部转化成工业开发区,又因为化工厂的污染,这些土地变成了不可二次开发的荒地。
荒地进一步蜕化成了荒原,所以现在的春天镇周围已经彻底被荒漠所覆盖。
当地的百姓有苦难言,不少人都在和化工厂抗争,其中最大的反抗势力就是四爷和小芳,南国想也知道就凭他们不可能有所作为。
而当地的政府也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想要去和三合集团谈判,纠正他们的错误做法,但是很无奈,春天镇当地的GDP和经济都被这个集团所垄断,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后悔早已为时过晚。
所以后来南国想要涉足房地产的时候,春天镇的当地相关机构才会马上投怀送抱,主动找到疯人院谈判,南国时至今日才发现:原本自己以为的顺水推舟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的无奈。
并且三合集团的开发还带来了一个很严峻问题,那就是人口的爆发式增长:工厂的工人携家带口搬迁到春天镇,爆发式的人口增长瞬间又引爆了春天镇当地的房价。
因为生活理念还有宗教文化等各个方面的差异,当地原住民和后来的外乡人冲突不断,时常有流血事件发生。
为此,镇政府向外界特批了一座大型监狱,就在城北。
正是这座监狱,锁住了春天镇所有人的希望。
一座人口不到数十万的小镇,居然特地修建了如此规模的监狱,想也知道当地百姓有多抗拒了。
最主要的是监狱里关押的犯人不仅仅是当地百姓,还有外地的看押重犯,他们在被释放之后也都会来到春天镇当作过渡···
原本想要震慑的目的反倒成了桎梏,所有人都对此后悔莫及。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所以,冲突又一次被激化了,已经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唯独王大旺别出心裁:他觉得监狱里关押的犯人不一定穷凶极恶,所以他开了这么一家饭店,招牌上写的清清楚楚:
改造人员温暖之家。
南国看到过,他很佩服王大旺的胆识,就像当地的百姓一样。
这家饭店自打开业那天起,就注定与正常的客人无缘,实际上王大旺也没遇见过正常的客人,来这里的除了流氓就是地痞,现在还多了一尊活的佛···
王大旺坚定不移,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你怎么对犯人如此情有独钟呢?”
南国很好奇王大旺的过往,王大旺好像被勾起了伤心事,他怅然若失地说:
“我也曾经犯过错。”
嚯,还真看不出,难道王大旺曾经坐过牢?
“五年···”
王大旺惆怅地说,被铁窗关紧的岁月让人感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因为什么啊?”
南国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出动王大旺脆弱的神经,王大旺叹了一口气:
“打了别人一耳光。”
南国吓了一跳,打了一耳光就判五年?
过分了吧?
“在印度。”
“你是在印度犯过事?”
王大旺点点头,南国赶忙问怎么回事。
“很多年前我去印度旅游,外地人旅游嘛,最喜欢去酒吧那种地方,我也没例外,可我错就错在没有经验,那天我在酒吧喝酒,看到一个老外在调戏服务员,不停亲那个姑娘的手,我都看呆了,不过后来我知道了,人家那叫吻手礼,可我不懂啊,就以为他要糟蹋人家,不常有这样的新闻吗?我一时义愤填膺,上去就打了那老外一耳光,把他脸给打肿了。”
“那也不至于五年啊,资本主义的耳光都这么贵?”
南国还是很费解,王大旺又说:
“是不至于啊,可他是来参加运动会的,听说是苏门答腊的射击运动员,我那一巴掌正好把他的脸打肿了,影响了他的视力,视力进而影响了他的比赛成绩,而比赛成绩又影响了苏门答腊的选举承诺,选举又影响了苏门答腊的对外方针,对外方针又影响了地区和平与稳定···最终,我因为影响了世界和平,被判有期徒刑五年,出来以后,我发誓这辈子也不去酒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