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队长说完就陷入了静止的状态,老闷背着手,笑呵呵转身离开,一边走还在一边说:
“这个人呐,不怕没事儿干,就怕不干好事儿!闲时间长了,浑身都不舒服。”
老闷念念叨叨溜达着走远了,草坪上的寒风吹进了队长的眼里,让他惊醒。
像是被人兜头盖脸洒了一头冷水,老闷的话有些打击人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点醒。
疯队长呆呆地靠在椅子上,望着手中的剪刀,他在想与其让自己这样堕落下去,不如把一切都给搞清楚。
有些话不是空穴来风,那些谣言也未必就全都是假的。
如果院长真的苛扣了他们的工资,那这事就有意思了。
疯队长内心本来快要熄灭的正义感告诉他,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清楚!
要么还院长一个清白,要么就让院长拿出一个说法。
他的眼里容不下罪恶,就像疯人院里容不下正常人一样,今夜的风吹得格外凄冷,但是疯队长却觉得浑身燥热。
他又一次找回了自己的使命感,并且再次踏上与违法犯罪斗争的不归路上。
回到员工宿舍,疯队长左思右想,他觉得如果仅凭自己的力量,一定查不出院长是否克扣了员工工资,这倒不是说疯队长自谦,主要是他不怎么识数:
上次发工资的时候,疯队长看着工资单上那一串数字乐坏了,直接去了春天镇售楼处,豪迈地把工资卡扔在桌上说自己要买房子。
售楼处的人诚惶诚恐,可是再看看卡余额,转手就给扔垃圾桶里了。
疯队长大为恼火,可是人家解释说,卡里那点钱,可能连补卡都不够。
疯队长心想不应该啊,于是他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数了好几遍,这才发现原来只发了三千多块钱。
售楼处的人很客气地说:
“瞎啊?那是三个点!你一共发了三十多块钱!滚蛋!”
这让疯队长无法接受,他马上回到疯人院,让院长给自己一个说法,院长面对愤怒的疯队长也没多说什么,他从抽屉里拿出了被扣工资的说明。
“警卫队冯队长工资情况说明--岗位工资3200,综合补贴300,年终奖5000,迟到早退0,请假0,矿工0···
疯队长念着念着就把头抬起来了:
“没请假也没旷工,我的钱呢!怎么的就剩下三十多了!”
院长平静地喝了一口茶说:
“接着念。”
“堵住警卫队马桶-500,上班时期逛***网站-500,吸烟有害健康-2000,意图性侵警卫队员-3000,上班时期使用微波炉加热鲱鱼罐头-666,不信邪并且再次尝试加热榴莲后造成化学物质扩散-6666,实发工资为负···咳,因考虑到该员工有实际困难,补助钙片福利38.23···元。”
疯队长悻悻而归。
所以,涉及到数字的问题,为避免出现抓瞎的状况,疯队长必须借助外界的力量才能让真相浮出水面。
队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想了一下,又把手机揣回去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疯人院里所有的数据都有备份,而且会经过筛选才能对外发送,这些是临别前警卫队员告诉他的,队长知道之后很震惊,同时表示不理解。
但是把这件事情放在眼下的情景中去联想,那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疯队长念念有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掏出纸和笔,开始在纸上构思案情。
他决定通过信件邮寄的方式,把疯人院里的事情寄送给春天镇审计局,让他们派人下来核查工资的数额问题。
经过疯队长揣摩构思的检举信,内容肯定很精彩。
疯队长忙着慷慨陈词,而他的办公室门前闪过了很多人影,有人把这里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然后汇报给了马海。
原来马海一直都在观察疯队长,疯队长是他和南国商定好的行动中必不可少的一环,现在队长已经动了心思,那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了。
当天晚上,马海派发了一些拼图,他让人把院里的一些医生叫过来,这些医生有男有女,有的马海认识,有的只是似曾相识。
别的疯子只当他们是医生,但是马海知道,他们的背后隐藏着一条巨大的利益链,他们和院长以及门罗集团都有牵连。
他们是医院的高层,在院长之下,又在普通医生之上。相当于是当初的李柏日,但是由于每个人分工不同,所以他们的形象并没有像李柏日那么高调。
可是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叫过来呢?
这也是这些医生的困惑,有人皱着眉头问叫我们来干嘛?
马海笑着说:
“都坐下,今天晚上,我们来聊一聊这座疯人院。”
“什么意思?”
如果是普通的病人,他们肯定不会理睬,但如果是马海,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个人手上掌握着海量的拼图,就连院长和外界的高层都对马海很看重,所以他们不想驳了他的面子。
马海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医生,每个人的表情不尽相同,但都有疑惑的成分,他说:
“就快换届选举了,你们知道吗?”
医生们点点头,没人回答,他们自然知道要进行换届选举了,但是他们的院长这个位置没有任何的想法。
马海又问:
“拖欠的薪酬,还有停电事故后承诺给你们的抚恤金发放了吗?”
医生们又摇摇头,这时有人问:
“这两个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
马海打了个响指,他站起来说:
“院长承诺给你们的都没有做到,并且疯人院经历了这么多事故之后,我想集团应该也对院长产生了一些不满情绪,这些你们都知道吧?如果是这样的话···”
“怎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换届选举就有意思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马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口吻里能听出来南海是打算参与换届选举这件事情了。
于是有人站起来说:
“马老板,知道你财大气粗,手上有很多拼图,但是换届选举这样的事情,你作为一个患者来说,还是不要参与了吧?就此告辞。”
站起来要走,可是还没挪开步子,马海的话就到了:
“你可以走,但是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走出这间房门,你永远都不要进来,也永远不要后悔。”
这是一句威胁,那名医生站住了,表情有些难堪,被一个患者威胁,这对于哪个医生来说都不是很光彩的事情。
他皱着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马海继续说:
“就要换届选举了,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说原本新任的院长应该是李柏日,但是他失踪了,这个失踪你们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大家都很沉默。
“派系斗争的游戏我一直不太喜欢,也一直不想参与。但是如果牵扯到了我的利益,那么我不介意去尝试左右一下局面,这样对我来说有好处,对你们也一样。”
“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就算是换了院长,我们的薪酬不也一样会拖欠吗?”
“那就不一定了,当初那笔失踪的钱你们还记得吗?如果我可以把那笔钱找回来,那不就可以弥补你们的损失了吗?”
听到这话,所有的人的眼前都是一亮,他们觉得马海这话没有说清楚,但是有很多利益的色彩。
他们问到底怎么回事。
“别的不用你们多管,我的承诺有没有分量你们也都知道,我只想要你们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听我的话。”
有人马上站起来,他们的表情都很难看,并且有些嘲弄的意味,有人笑着说:
“马海你太自大了,你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不过是一个患者,你怎么能够左右咱们疯人院的换届选举呢?更何况如果我们都听你的,那成何体统?我们还能有好吗?”
这个人表达了自己的顾虑,同时也表达了大家的看法。
面对愤怒的质疑,马海并没有显得很生气,他只是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说:
“院长现在已经被人举报了,我已经得到风声,审计局的人就快要下来核查账目了,如果到时候院长被查,并且查出了资金问题,肯定会引来更多的部门造访检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还有瞒着的可能吗?”
马海终于说出了利害关系,这些人一听就都坐下了,仔细去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如果院长真的被查了,那肯定会引发更大的涟漪效应,也许他们也会被牵扯波及,有人说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有人来查院长呢?
马海说:“因为这个人是我安排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