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王听说儿子樗栎觅了个神仙为妻，心里十分高兴，就以缘分树国上上礼仪迎接碧玉的到来。

听说王子娶了绝代佳人，满城百姓奔走相告，争相观瞻，艳慕不已。

不久以后，老国王就驾崩了。樗栎王子继承了王位，碧玉封为王后。

年轻的樗栎国王拥有真爱以后，便开始全身心地修治朝政，兴利除弊，立法革新。

缘分树国迅速强盛起来。

而碧玉王后因为善良仁爱，谦和礼让，深受全国臣民爱戴。

晚月流素，晓日吐红。冬去春来，说着十多年过去了。

尽管，已经做了国王的昔日风流王子整夜与碧玉耳鬓厮磨，却依然百品不厌、温存如初。

碧玉王后也非常珍视与夫君的深厚感情，因此，服侍起来就更加体贴。

卿卿吾吾，如胶似漆，按说二人本可恩爱一世，白头偕老，为后世立块真爱丰碑，流芳千古，可偏偏天掉一位绝代佳丽生出事端。

一日，樗栎微服出宫巡游，傍晚归来途中，路过年少时曾经风光过的春满楼时，一时心血来潮。

樗栎心想进去寻欢一番，转而又怕侍从以为笑柄，因此，趑趄不前。

侍从们看穿主人心思，这时，一人上前说道：“陛下，天色已晚，想必大伙儿俱已饥肠辘辘，不如进去小吃一顿，如何？”

樗栎微笑默许。

君臣一干人等上了春满楼，要了一处贵人包厢，然后便入乡随俗，畅言风花雪月。

众人正嘻间，忽听不知何处幽琴荡涤，歌声悠悠，婉转凄凉，十分可人。

侍从们叫来小二，问究起来，才知隔院人家藏一名伶，据说此女原先乃一落难名伎，不仅歌喉无人能比，而且容貌也是世上第一，当今王后与她比起来至少也要逊色三分。

小二自觉言过，咋舌而去。

这下可撞开樗栎猎艳心扉。一阵狂饮过后，众人醉色酡酡出了春满楼，然后借着月光逾墙潜院，便进了隔墙大院。

这个院落据说是一个没落商贾所有，只因家道中落，并无护院家丁。

樗栎一行摸到亮灯阁楼，舔破窗纸往里边看去，只见红烛花影里边，一位翠衫女子满目怨怼，正抚琴弹唱：

烛光沐浴衣冷身，是相思，偷伤心。君走难留，泪随时光飞。春宵难渡鸳鸯梦，人惘然，面若灰。

爱有多深恨多深，轻抚琴，音刺魂。吾辈下贱，何必曾知音？伤心一觉花影残，却便是，爱难回。

“啊呀呀，体婉情深，好一番春闺深怨。”听着，听着，樗栎怜爱不止，不禁唏嘘声起，闯进房间。

姑娘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樗栎早就等着觑其全貌，待姑娘抬头，但见美而不艳，娇而不媚，纯如朝露，秀色可餐，果然比碧玉更富韵味。

樗栎心花怒放，极想先食之而后快。

再说姑娘见门口涌进五六条大汉，疑是遭绑匪劫持。一时惊惶失措。

这时，一侍从上前说道：“小姐莫怕。闻听小姐色艺天下无双，陛下深夜登门拜访，还不快快过来面见陛下。”

不料，姑娘听了这话，“扑通”跪地，继而啜泣不止，“陛下，没想到小女的怨闺声音真的将陛下引来了，陛下，你可要为小女洗雪冤屈呀。”

众人见状皆感困惑。

樗栎更觉蹊跷，屏退众人，他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姑娘说道：“凭我的坚定信念，我相信陛下一定会来的，为了这一天，我已在这里等了十年。”

“十年？”樗栎更为不解，“十年前王都就出现你这位绝代佳人，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是王后封锁住消息。王后塞住了陛下的耳朵。”

“小女要告之人，就是碧玉王后。”

樗栎越发坠入五里云雾，“告王后！为何？王后母仪天下，一直为世人拥戴，如何与你结下冤仇呢？”

姑娘面色愀然，“陛下可否记得十年前王后回恨水省亲一事？”

“是的，百善孝为先。自古孝为众善之始、百行之冠，孝敬父母本是人之常情。”

“可是，王后做的并不都是善事，王后杀了人！”

樗栎一听，摇头连称不信。

又听姑娘问道：“陛下还记不记得认识王后之前，芙蓉池彩舟上的那位美艳的女子？”

樗栎说道：“那是碧玉王后，永生难忘。”

姑娘冷笑道：“看来陛下被骗不轻。那是我姐姐，断非王后。”

见国王不信，姑娘接着说：“我们祖上世代在恨水上游打鱼为生，爹娘生得我们姊妹二人，那时我年纪尚小，姐姐却已经二八青春，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当地有名的美女，陛下所见的芙蓉池那位女子就是我姐姐。

“姐姐不仅年轻貌美，心地也十分善良，一日，爹爹网中捕得一条黑鱼和一条红鲤，那时家里已多日无米，正好可以聊以充饥。可姐姐见那两条鱼儿象是一对情侣，非常同情它们，就偷偷将它们放了。

“两条鱼儿看上去很感动，像是流了眼泪，临落水之前，那黑鱼从嘴里吐出一颗透明的宝珠，吐到姐姐的手里。透过这颗宝珠，姐姐看见那黑鱼和红鲤变成人形游向恨水，并回首向她致谢。

“姐姐还看见恨水里所有的水族，原来，它们也象人类一样，会说会笑，六欲七情。那两条鱼儿果真是一对偷情的恋人，黑鱼是恨水的王子，红鲤是那里最美丽最风骚的歌伎——恨水之王黑鱼精的姘头。

“黑鱼王子丢了宝珠，被父王一顿斥骂禁闭起来，而红鲤偷情的事也没有瞒过黑鱼精，黑鱼精非常生气，就在红鲤的嘴上挂了一枚铁钩。

“这一切，都被姐姐看在眼里，姐姐嫌厌红鲤那种风流成性的女人，因此对那红鲤印象特别深刻。当然，她没将得到宝珠的事告诉爹爹，我们是渔民，打鱼为生，姐姐不愿让水底下可爱的水族暴露无遗。”

“那条红鲤，你姐姐认识？”

“当然。否则姐姐也不会丢掉性命。”姑娘说着满目怨怼，“那红鲤也认识姐姐，她知道姐姐对她从前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所以，省亲途中，在遇到姐姐的时候，就命人将姐姐杀了。

“你想说——”樗栎国王吃惊不小。

“对，就是碧玉王后。”姑娘面堆愠怒。

樗栎勃然大怒，“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也，我万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诋毁王后！”

姑娘听后淡然一笑，暗袭一层清冷，如秋水暗流，又似月华倾泻，“我早料到陛下一万个不相信。小女实在钦佩王后的手腕，遮天蔽日。”

又道，“陛下可先息怒，先别声张，回去待王后熟睡入梦的时候，将这宝珠放在眼前偷窥王后，便可回到往昔岁月，看到她从前的所作所为。”

姑娘说罢，从袖中取出一颗拇指头大小的透明宝珠，递给樗栎。

樗栎暂且压了压怒火，“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回宫，当面对质？”

姑娘说道：“小女乃一条贱命，登不得高堂大殿，陛下只可按小女所说去做，信也好，不信也罢，到时一定要将宝珠还我，那可是姐姐的遗物，倘若陛下主持正义替姐姐报了仇，小女情愿服侍陛下一辈子。”说罢嘤嘤啼哭起来。

这时樗栎才问明姑娘的名字，知道她叫小黛。

樗栎怜香惜玉换了一副面孔，“好吧，好吧，我会为你姐姐主持公道，我还盼着纳你入宫呢。”

樗栎说完就回宫了。

再说碧玉王后左等夫君不归，右盼夫君不至，一直等到了深夜，人也累了，托着香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樗栎回来以后，见此情形，正中下怀。

樗栎将宝珠取出放于眼前，借着烛火，不一会儿，果然面前出现**一片，就见碧玉慢慢恢复成鱼形，继而又由鱼变成歌伎，一面抱着琵琶弹唱，一面跳着***风骚至极，尽是些与水族王臣风流快活之事。

看着看着，樗栎险些气死，就差兜着心肺的那个皮囊没有绽开了。

一个打瞌，碧玉王后惊醒了。

看见夫君正站在跟前，碧玉连忙起身道：“吓了臣妾一跳，陛下何时才归，熬煞我了。侍女——”碧玉连忙召唤。

“不用叫了，全被我轰走了。”

“这是为何？”碧玉不知夫君为何气恼，“那好，就由我来侍侯陛下。”

“离我远些，你这肮脏不堪的贱货。”樗栎国王突然骂道，“伤风败俗的婊子，你可认识这颗宝珠？”樗栎国王说着将宝珠放在王后面前。

碧玉王后一惊，说道:“这是恨水镇水之宝，一共两颗，一颗在黑鱼王那里，一颗流落民间，陛下如何得到的？”

樗栎残然一笑，念道：“看来小黛所言果然不假。”

又道：“你这贱人，在我认识你之前，恨水世界，你是不是进过**？”

“那是生活所迫，臣妾卖艺，臣妾断没有卖过身。”

“还想狡辩，这宝珠已经告诉我一切真相，可恨呀，我被你这贱人蒙蔽这么多年。”

“不，陛下。”王后极力辩护，“这宝珠本是邪器，专供黑鱼王制造幻觉自寻欢乐之用的，陛下，你不要相信佞人诡器。”

樗栎哪还能听得进去？悲愤至极，叹道：“说什么海枯石烂，道什么天荒地老，旦旦信誓，都是骗人的鬼话，从现在起，谁还会相信爱情呢。”叹罢，他恸哭出声，伤心一夜，定要处死王后方解心头之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