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陈默醒来了一次,清醒时,她看头顶上的木椽,看到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光,然后她又昏过去了。
再一次醒来,是被一阵阵争吵声吵醒的,醒来时腰部的伤口剧痛难当,口渴的嗓子冒火,她努力想听清楚吵架的声音,但是脑袋沉的像是被塞了一个秤砣。
时间还是在流逝,陈默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赵云柔这一刀正好捅在她脆弱的后腰上,她的剑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默昏迷,清醒,清醒,昏迷,这期间一直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她伤势好一些,人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的伤口止了血,也服过药了,手脚上带着锁链,被关在一间阴暗破败的屋子里,她始终没搞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又一天天黑,陈默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打开门,她该吃药了。”
随即一个人打开了门,门外,赵云柔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她看到陈默完全清醒了,此时明亮的眼神正盯着她,一言不发。赵云柔低下头,不敢看陈默,走到陈默身边说道:“你把药吃了吧。”陈默不语,赵云柔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把陈默手脚上的锁铐打开了,然后说:“你先等一下,等我回来。”
陈默始终一言不发,眼看着赵云柔的举动,就见赵云柔走了出去,然后门口传来一阵调笑声,赵云柔嗲声嗲气的娇呼声,随即是连着两声沉重的扑通声,那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然后赵云柔回来了,手里握着匕首,脸色有些发白,紧张的嘴唇都在颤抖,她强自按耐着自己的紧张,走过来,伸手把陈默扶了起来,说道:“走,我带你出去。”
赵云柔就这样带着陈默,又从哪个地方逃了出来,逃出来时,她给陈默换上了看守的衣服,她也换了衣服,陈默被她扶着,磕磕绊绊的走在黑夜中,她的伤势才有好转而以,实质上还是很严重,完全靠赵云柔扶着能走路,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陈默再也无法撑下去了,她在黑暗中冷笑道:“我走不动了,今天就死在这好了,你也不必管我,你当你把我再带出来,我就能信你了?”
赵云柔的目光还是忐忑,一句话也不敢说,扶着陈默找到了一处藏身的地方,然后升起了一堆篝火,陈默在篝火边靠着石头疲惫的坐了下,赵云柔忐忑的拿出一个水袋,送到她嘴边,说道:“你喝口水。”陈默却伸手一把把水袋打开了,目光直视着赵云柔,说道:“为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赵云柔低着头,静静的坐在那里,不敢说话,陈默厉声道:“别人给你许了多少好处叫你来害我?”一时激动下,陈默咳嗽起来,赵云柔急忙扶着她,帮她拍背,陈默却再一次推开了她,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赵云柔被陈默腿的一个踉跄,站在一边看着咳嗽的陈默,她踌躇着,说道:“我离开以后,本来是想回南方去,谁想后来路上遇上李建成的手下,那人抓了我,看我长得不错,就把我送给了李建成,其实本来就不过是这么会事,可是我鬼迷了心窍,我突然想也许可以利用他,把你找回来,然后我就跟他说了你,他果然也想抓你,是我出谋划策用苦肉计引你来救我,然后刺杀了你,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
赵云柔我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火光掩映下,只看到她眼角边两行泪水。陈默却冷笑起来,说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救我?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你跟着李建成也有个归宿了么。”
赵云柔垂首道:“他不仅仅是想抓住你,他要杀你,那日从船上回来,他就气急败坏了,只是我鬼迷心窍,没看出来他是一心想你死,听信他说的那些话以为他只是要抓住你,然后以此牵制你的军队,后来他要杀你,我才清醒过来,只能在他下手前,先把你救出来。”
陈默听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冷笑。赵云柔不敢看她的目光,她知道她犯了一个无可弥补的错误,这个错误将本来就距离遥远的陈默,推得更远了。
半夜时分,陈默却又发烧了,她本来就身受重伤,逃跑时走了很多路,身体不堪重负,已到崩溃的边缘。
李建成得知赵云柔又带走了陈默,立刻派人在这一片地方搜查,这里还在防区的后方,离安阳有百里之遥,赵云柔只能带着陈默先藏了起来。
赵云柔一直守在陈默身边,寸步不离,逃出来的时候,她也准备了药带在身上,然而办法用尽,陈默却还是没有退烧的迹象。
夜深人静时,赵云柔抱着烧得昏昏沉沉的陈默束手无策,耳边却听到陈默呓语道:“秀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赵云柔心头一痛,低头去看陈默,见她嘴唇干裂发青,脸色苍白,伸手摸摸,身上的烧的火热,她心里又懊悔起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赵云柔不得已乔装起来去寻来了一名赤脚代夫,给陈默重新看了一下,这个大夫也就是偶或治个伤风感冒罢了,见陈默伤成这样也束手无策,便教了个土法子,叫她找酒来给陈默擦身,给她退烧。
于是赵云柔又去弄来一坛酒,准备给陈默擦身,陈默烧的昏昏沉沉的,感觉她解开了自己衣服,不禁道:“你要做什么?”赵云柔柔声道:“你别动,我给拿酒你擦一下退烧。”陈默却没有听清楚,含糊说道:“你别动我,我不可能做对不起秀宁的事。”
赵云柔轻轻叹了一下,把陈默的衣服解开,用棉布沾了酒给她一点点擦着身子,陈默的身体细白如玉,凹凸有致,看着不胖,脱了衣服看还是颇有些珠圆玉润的感觉,肌肤丰润,赵云柔一点点给她擦着身体,看着她丰润的身体,一时感触有些复杂起来。
她爱陈默,但是这种爱她并不懂的,她不是生来就爱女人,她的爱也许只是在陈默身上找到了踏实可靠的感觉,所以看着陈默美丽的身体时,她并没有太多感受,只是心中暗自想着,为什么一样的女人,陈默就是比她强那么多呢,比她勇敢,也比她坚强。
陈默却在这时又喃喃道:“等我回去见你,你一定要跟我走。”赵云柔知道她是再说李秀宁,一时又心酸难言,抬头看看陈默,看她闭着眼睛,但是并没有完全睡去,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动,赵云柔看着看着,心酸之余,有些赌气,于是低了头,赌气的在陈默的唇上吻了一下,陈默并没有感觉,赵云柔有些不甘心,再次低下头去,噙住了陈默的唇,轻轻吮吸。
那薄薄的唇,虽然干裂破皮了,但是吻着依旧柔软,赵云柔觉得有些不对起来,她的心脏砰砰乱跳,春情萌动的慌乱让她呼吸急促起来。陈默这时却推了她一把,用力把她推开,说道:“你不要这样对我,你不可能跟我有什么结果。”
赵云柔一惊,慌乱中看去,看到陈默睁开了眼睛,虽然神志还不是十分清醒,但是显然她已经意识到赵云柔的举动了。赵云柔一瞬面红过耳,紧张的辩解道:“我…我只是再给你擦身。”陈默看着她,下意识的掩好了自己的衣服,两人默然相对无语。
清晨,第一缕阳光投进破窗中时,陈默早已经醒来了,看着外面的阳光,她吃力的翻身起来,伏在她身边还在睡着的赵云柔被惊醒了,急忙说道:“你起来做什么?你还很虚弱。”陈默却道:“我该回去了。”
赵云柔急忙试了试她的体温,烧的比昨夜好了一点,但还是烫手,于是说道:“在藏两天吧,我身边带了干粮,你再稍微好一点,我们在离开。”
陈默摇了摇头,说道:“离开也是我自己离开,不是我们。”
赵云柔惭愧下轻轻咬了咬唇,不知道说什么,然而就在此时,她们同时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赵云柔不禁道:“糟糕,肯定是李建成的追兵来了,我们先躲起来。”她伸手扶起了还很虚弱的陈默躲进了后面的房间里。
这里本是一个败落的酒坊,到处是残破的大酒缸,后面房间里堆放酒糟木箱,赵云柔扶着陈默,藏在了这些杂物之间。
外面有人闯了进来,有人厉喝道:“人呢?你不是说她们在这里吗?”随即有人说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昨日明明看到那女子昏在这里。”赵云柔一听声音,却是昨日叫来的那个赤脚大夫,不觉恨的咬牙,耳中又听到前面那人喊道:“分开来给我搜,细细的搜,一处地方都不能放过!”
赵云柔和陈默蜷缩在杂物后听着隔壁翻腾的声音,随即有脚步声向这边过来了,陈默听着脚步声,暗自咬牙,奋力要站起来,赵云柔急忙按住她说道:“你做什么?”陈默恨道:“现在也只有拼命了,你走开!”
赵云柔踌躇了一下,听到脚步声原来越近,心中越发慌张起来,这本是她自己闯的祸,她不陷害陈默,陈默就不会落到李建成手上,更不会身受重伤,现在要是被抓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陈默要是死了,也是她的错。
赵云柔想着,陈默已经挣开她,就要出去,赵云柔咬咬牙,突然把陈默按了回去,顺手扯过手边的草绳,一股脑的把她绑在了身后的木柱上。陈默大吃一惊,说道;“你做什么?”赵云柔却道:“陈姐姐,你别怪我。”
陈默意识到了她要干什么了,心中一紧,挣扎着悄声说道:“云柔,不能这样。”赵云柔却不看她,用力压制着挣扎的陈默.
陈默重伤在身,现在的体力根本抗不过赵云柔,她低声又一次说道:“云柔,你不能出去。”赵云柔却咬着唇什么也不说,绑好了陈默,又掏出一块帕子,然后用帕子堵住了陈默的嘴巴。
陈默只能眼睁睁看着赵云柔,眼睛里透着焦虑,赵云柔看着她乌黑的眼眸,轻轻叹了一下,然后随手拉过一些箩筐堆在了她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赵云柔悄悄从另一边,出去装做向外逃去的样子,果然很快就被追踪而来的那些人发现了,立刻有人喝道:“站住,给我抓住她!”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赵云柔一转身,伸脚把那人绊倒在了地上,随即拔出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看着那些人,赵云柔跟在陈默身边一些日子,也学了一些防身的本事,但是真打实拼起来,这点本事完全不够用,带队的那人轻轻使了个眼色,自己往赵云柔身前走去,赵云柔紧张的叫道:“你别过来!”
那人却冷笑不语,突然之间有两个人从赵云柔左右扑上,转眼变夺走了赵云柔手中的匕首,抓住了她。带队的那人冷笑道:“还有一个人,那个陈默呢?”赵云柔拼命挣了扎,但是挣不开,闻言说道:“她走了。”
“你以为我能信?她受了重伤,能走到哪里去?”赵云柔声音有些发颤,辩解道:“是我一刀捅伤了她,她怎么可能还跟我在一起?稍微清醒一点就自己挣扎着走了,我留也留不住。”那人皱眉道:“她往那边走了?”
“自然是往南去了。”
那人闻言,不由冷笑道:“她伤成那样,就算自己走了,她能走多远?何况你千方百计就她出来,她走了你怎么没跟上?说!她到底在哪里?”
赵云柔哽咽道:“她真的走了。”
那人笑着打量着赵云柔,说道:“我说小美人,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他的目光停在赵云柔丰满的突起上,缓缓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我来教教你,怎么学乖点。”.
那边屋子里,陈默拼命想挣开手上的绳子,耳中却听到赵云柔的惊呼声,:“你干什么?放手….”陈默心中一沉,已经想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又气又急,却又动弹不得,不由恨的握紧了拳头,耳中却不断传来男人的笑声,赵云柔在没有发出声音,只有一些悉悉索索的摩擦撕抓的声音。
赵云柔怕陈默听到声音,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恐惧,奋力挣扎,她的衣服早已经被撕扯开了,气急下脸色也憋得通红,那人却慢悠悠问道:“你还不说?”赵云柔带着气急的语气说道:“她真的走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赵云柔无力的挣扎带出的声音一直不断的传进陈默的耳中,陈默握紧了拳头,拼命挣扎着想要冲出去,但是却又无力挣开身上的束缚,她听着耳边的声音,心中犹如被狠狠扎了一刀,积压了满满的愤怒,却又无法发泄,还有不可言语的心疼,一起纠结着残忍的撕扯着她的心肺.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默听到外面有人说:“看来陈默时真走了,留下这妞一个人,要带她回去嘛?”另一个声音说道:“都这样样了,弄她回去不是自找麻烦?走吧走吧。”
男人们终于带着满意的笑声拖沓着脚步走了,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这一刻的安静,让陈默觉得可怕,静,静的要命。这时的陈默对赵云柔再也无法恼恨起来,心中迫切的想知道赵云柔现在怎么样,但是赵云柔没有声息,陈默的心紧紧抽搐在一起。
终于,耳边传来了沉重的却又似乎虚浮无力的脚步声,赵云柔,走了过来,她拉开陈默身上的箩筐,一言不发的拉下了陈默口中的帕子,然后解开了陈默,陈默看着她,她的衣服已经被撕扯的难以蔽体,一张面孔僵硬着没有一丝表情,,陈默轻声叫道:“云柔。”.
赵云柔低头说道:“他们都走了,我们也快走吧。”陈默心里忽然觉得刺痛起来,不知道是负疚还是痛惜,她一把将赵云柔揽入怀里,紧紧抱着,赵云柔怔了怔,任由她抱在怀里不知所措,陈默在她耳边喃喃道:“云柔,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赵云柔听着她的话语,感觉到她的怜惜,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在陈默怀里痛哭失声,哭的肝肠寸断。
许久后,赵云柔终于擦干了眼泪,不经意的说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我…..”她想安慰陈默,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沉默一阵,赵云柔拉开陈默揽着她的手臂说道:“我们快走,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陈默点了点头,说道:“回去,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