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一面旗子突然飘扬起来,随即沙尘飞扬,一支人马自旷野中突然出现,埋伏在黄土中的这些人抖落身上的灰尘,在震天的额呐喊声中冲杀进了李家军队的防线。
厮杀中,李家军队节节败退,这处防线已经完全瓦解,战鼓擂擂,秦军更加精神抖擞,向前奋勇冲杀。
然而就在这时,翻滚的尘土中,又一杆旗飞扬而来,一骑冲进了秦军中,持旗的人扬声大喊:“王将军,大营受袭,大帅命你马上回军!”
秦军大营已经混乱,薛仁杲披甲上阵,在混乱中指挥兵马重新列队待阵,大营东边却已经被攻破,一匹马当先冲进了营中,招展的旌旗下,一个凛然的身影冲进秦军中,一把宝剑寒光闪闪,所向披靡。
薛仁杲定睛看去,那名虎虎生风的将领却是一员女将,这女将除却李秀宁还有谁?
薛仁杲不禁道:“李娘子?她不是在武庄中吗?”
秦军已成溃败之势,李秀宁带着一支军队出其不意的冲进大营中,锋锐势不可挡。厮杀声中,李秀宁策马大笑道:“薛仁杲,多谢你设计的这场戏,今日秀宁亲来道谢了!”
薛仁杲设计这场戏,本意就是为了扰乱李秀宁,就在武庄中的一众英雄豪杰为她争斗打拼之时,薛仁杲暗中派了军队暗中潜伏到武庄东边的那处防线乘机突袭,哪里想到李秀宁反将了他一军,让裳儿冒充自己留在武庄,自己却暗中安排布防,调动人马,乘着薛仁杲大营空虚之际,带兵马骑兵突袭秦军大营。
薛仁杲怒极反笑:“好,好,果然是李娘子,今日薛某就与你一决高下。”他正欲策马上前,他身边的副将急忙拦住,说道:“大帅,现在败局已定,这个时候不该再做意气之争,不如先撤退,待整顿兵马再来。”
李秀宁此时却又大笑着扬声道:“今日谁能生擒薛仁杲,加封三级,赏银万两!”
她的笑声此时听在薛仁杲耳中格外刺耳,薛仁杲只见她坐在马背上,一身戎装,依旧英姿飒爽,笑声中带着满满的自信和笃定,意气风发,只恨的薛仁杲眼中几乎喷出火来,难以咽下这口气,他的副将却已经喊道:“保护大帅撤退!”
这一战,李秀宁大获全胜,以武庄为中心点的防线向前推进百余里,占领了秦军原本驻扎的大营。
陈默看着裳儿不明所以,颉利也皱了一下眉头,道:“这李娘子招夫,当真是关卡重重,这又是哪一出?”
两人身后,庄门突然大开,两人齐齐回头看去,来的正是意气风发的李秀宁,李秀宁带着笑容,正在跟别人说话,她身边那人正是柴绍,柴绍说道:“这次聚来这里的那些英雄,你看中的那些人,我已经尽力劝说让他们留了下来,不愿留的那些人也送了盘缠,妥善送走了,留下来的照你的意思已经将他们安排到军中了。”
这些在招夫大会中被刷下来的,虽然不能力拔头筹,但也都是大有本事的人,这次李秀宁可以说是赢了个大满贯,借机不但清洗了异己,在战场上大胜而归,还收罗了许多人才,难怪陈默全不见柴绍,原来他早已与李秀宁商议好了。
李秀宁出面他出力,两个人把这件事妥妥帖帖的摆平了,一唱一随,相得益彰。陈默却还什么也不知道,眼看着李秀宁进来,急忙赶上去叫道:“秀宁………”
李秀宁却无视了她,下马走到协力身边,抱拳道:“王子借一步说话,秀宁该向王子殿下陪个礼。”
眼看李秀宁把颉利请到了大厅中,陈默急忙跟了进去,就听李秀宁说道:“也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没有向你转告,这出戏本是薛仁杲放出来的流言,秀宁只是将计就计,其中原委不好明言,前日去见殿下,本想如实以告,但是那日只见到了公主殿下,现在尘埃落定,这些事也该说清楚了,秀宁是有夫之妇,不过是有心人闹事而已,秀宁先赔礼了。”
颉利闻言,倒也不生气,只是看了一眼阿梅莎,有些责备,显然是阿梅莎并没有对他说实情,此时说道:“赔礼也就罢了,我倒是想闻其祥,李娘子用兵如神,这次交锋也必然精彩。”
李秀宁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陈默,完全无视了她这个人的存在,陈默傻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又傻又可笑,白痴一样跟人挣死挣活,结果却是子虚乌有的闹剧,此时再看李秀宁完全无视了她,心中又觉得自己天真,不但天真而且幼稚。
正想着,她忽听柴绍说道:“殿下这边请,我们到后堂祥叙。”陈默看去,李秀宁正欲离开,柴绍请颉利去后面说话,两个人互相之间话虽不对,那种默契却不言而喻,陈默一时又心酸难当,一时头脑混乱,看李秀宁要走,急忙跟上去,说道:“秀宁……秀宁,那我呢?”
李秀宁闻言,冷冷一笑,道:“你?你与我何干?“陈默愣了一下,看她继续往前走去,紧赶上两步,抓了她的袖子说道:“就算这是一场玩笑,可我拼死拼活只为见你一面,这心意,你还不信么?”
李秀宁微微一挑眉,冷然道:“松手。”
那边柴绍见陈默拦着李秀宁,急忙先把颉利兄妹两让走了,生怕被他们看出些什么。陈默情急下,几乎哭出来,哽咽道:“秀宁……”
李秀宁轻叹道:“你不松手我也与你没什么话可说,你走吧。”她说着用力一挣,想把袖子挣过来,陈默紧握了袖角,道:“可你叫我去哪里?我做这一切左右不过是为你。”
李秀宁冷笑道:“与别的女人亲呢也是为我?”她说着用力一挣袖子,随着一声裂锦之声,袖子因为陈默握得太紧,撕裂了,陈默一怔,看着手中的袖角,只觉得满心酸楚,眼角的热泪忍不住就要流下来,转眼看到李秀宁冷冷的神情,心中痛楚,又把泪水硬忍了回去,而在此时,李秀宁一拂袖子,转身走了。
陈默看她离开,顿时只觉得万念俱灰,一手握着李秀宁那角衣袖,只觉得自己真就是笑话而已,傻兮兮的奋勇直前,撞得头破血流,在别人眼里,其实不过就是个二愣子。
柴绍重又招待了颉利,酒酣耳热,攀谈到深夜才送走这兄妹两,想起白日里李秀宁对陈默的光景,心中庆幸,送走了人便去了李秀宁房中找李秀宁,谁知去时房中却不见人踪,问了左右的人,也不知道李秀宁去了那里。
深夜,柴绍离开后,阿梅莎不去睡,又去了颉利的房间里,颉利正要睡,见她进来,便道:“还不去睡?”阿梅莎嘟嘴到:”你的媳妇怎么办?”
“我的媳妇?”
“对啊,李三娘子。”
“她又不肯嫁我,你快去睡吧,还不困?”
阿梅莎却气鼓鼓的坐在了一边,说道:“不去睡,难道你不中意她,她不肯嫁,你就算了?”
“那还要怎地?我被你死拉活扯拽来,陪着你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现在该回去。”
阿梅莎却气得跺脚,说道:“咦,我就是看好她这个人中龙凤,才想着要你娶她,你若是中意她,就该想办法抢过来,有了她,对你诸多好处。”
颉利闻言,笑道:“见过她,确实中意她,只是我尚且不急,你急什么?既然她是人中龙凤,那就不是抢就能抢过来的,还得随缘。”
“不管,不管。”阿梅莎气冲冲说道:“你总要想办法,再者说我也可以帮你一起追她,多用点心,不信没办法了。”
“你快去睡吧,看你这样子,倒是像你自己想娶。”颉利不耐的懒懒回了一句,阿梅莎闻言,陡然脸红,嗔道:“看你说的混话!”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秀宁这时却在庄后的旷野中,策马而立遥看着远处的黑暗,裳儿随在她身边,说道:“小姐,你喝了那么多酒,也该回去了,太晚了。”
李秀宁却轻轻问道:“今日叫你去看她,她走了么?”
“走了,快到傍晚时候才走。”
“她走时,看着还好么?”
“这个……她一直呆呆的,我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只是走的时候一直捏着你那角衣袖。”
“嗯?”
“小姐,我真不明白了,她在的时候你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她不在的时候你的心思也都在她身上,现在你赶她走了,又落落寡欢的,就算好朋友,你在她身上永得心也太过了。”
李秀宁却没有再说什么,一手扬鞭,策马在黑暗中的旷野中迎风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