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带着疼痛与焦灼伴雁高飞,绿蔓开始在每天的清晨里攀上窗台,像褐色的病毒盘根错节,每一根触须都带着凌云壮志和蓬勃野心。
据说在原始的森林里越是剧毒的东西越显艳丽。烁丽的花朵、五彩的蛾蝶、油亮的蜘蛛……
你不曾听到花硕吞噬蜜蜂时那绝望无力的蜂吟,也不曾看到蜘蛛毒杀树懒时那锋芒毕露的阴狠。岁月静好,花好月圆,我们都在服用慢性毒药,抔起土壤,将自己埋葬!
离开黄山这一天,小雪的妈妈杀鸡宰鹅,把车后箱塞得满满当当。
“阿姨,太多,我们吃不完的!”看着老两口像是码年货一样往车里塞东西,我和小雪一筹莫展,却又有种浓浓的幸福感!
“都是些农村的土味,你们平时也难得来一趟!”
小雪妈妈放下最后一箱鸡蛋,拍拍手,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哟……!”又急忙往家里跑,边跑还边回头朝我们甩着胳膊喊:“别走哈,我还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要拿……”
夏小雪朝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她就是这样的!”
夏叔叔就显得沉稳厚实得多,趴在车窗嘱咐小雪要好好工作,生活方面多给我一些照应,不要耍小脾气,不要给我为难……
“爸!”小雪气急败坏的娇睼一眼:“我什么时候耍过脾气嘛!”
我发动车子朝他们笑了笑说:“对呀!小雪很乖的,夏叔叔您也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小雪爸爸欣慰地笑着,笑着笑着眼睛有点红,避开目光朝我们挥挥手:“走吧走吧,待会你妈一来,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
夏小雪的大眼睛里闪过晶莹的光,抿了抿唇握住我的手:“吕夏,我们走吧!”
“不等一下你妈妈吗?她不是……”我迟疑地问。生怕做错什么,惹人家不高兴。
“没事,你们先走吧!待会儿我跟她说。”小雪爸爸拍拍车门,示意我开车:“她恨不得把房子拆了给你带上呢。”
罗倩和周浩然昨晚赶夜回家了,小雪妈妈非得留我再住一宿,但没想到是为了给我们准备带走的东西。
车后座也堆满了各种蔬菜,车厢里充宿着清脆的莴笋香味。
我不经意的向后排看一眼,对小雪笑了笑:“没想到哈!来的时候一整车,回去还是一整车。”
夏小雪舒展着秀眉道:“父母都是这样吧!以前我每次出门我妈都让带着个带那个,但我能带多少?这次你开车过来,肯定死命的往里塞。”
我有点感怀,心里荡漾着层层温热的浪:“还是他们疼你。我每次回家,我妈恨不得拿榔头哄我走,半颗大白菜都没给过。”
“你家庭背景不一样!”小雪说到这里转脸看向我,脸上含起一抹红晕:“对了吕夏,我……是不是要再去一下你家里呀?”
“干嘛?”我不解地看一眼小雪,疑着神问:“有这个必要吗?”
小雪凝眉想了想,又说:“吕夏,我们真的……是男女朋友了?”
问这话的时候,小雪脸颊排红,抿着薄唇,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我看。好像我变成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静静观赏,美的不可方物!
一时间空气里弥漫开一种春阳三月特有的花香,夹杂在莴笋的清脆中,显得梦幻而又真实。
“哦!我要和你解释一下。求爱那个事呢,别当真。”
“啊?”小雪惊愕一声,但很快就发现我忍俊不禁,意识到被耍了,就崛起小嘴捶我一拳。
“我爸还担心我欺负你呢,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夏小雪比较单纯,分不清开玩笑,每次想逗她两句,她都会当真。
其实这样的女孩子也很容易相处,一言一行都显的很透明,一目了然。
车子一路疾驶,三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有时候说说笑笑,神游九天。有时候谈论各自的家庭,无形中磨合感情。有时候甚至商量起了婚事,但每每提起,小雪的脸颊就会泛起红晕,思路跟不上语言的节拍。
“吕夏,你真的不回家一下吗?”小雪还是如鯾在喉的问。
“要是宣布咱俩的事情,电话里说一声就好了呀!”
“哦”小雪瘪了瘪嘴,没有再问。
回到合肥的家,满车的蔬菜着实让人费脑筋。宰杀好的鸡鸭就把冰箱塞得门都关不紧,最后见实在放不,就给罗倩打电话。
罗倩风风火火的赶来,拖了一个买菜用的框。
“吕夏,亏你没有忘本,这次为你的终身大事,我和大周差点没被折腾死。”
“辛苦了辛苦了”我连忙道谢,揽了揽小雪的肩膀:“明天请你们吃大餐,…海鲜自助!”
“这还像个人话。”罗倩辛辛笑着。转即看一眼小雪,对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才转身离开。
但刚走到门口,还是操心般转回头来对夏小雪说:“小雪,你过来,我有个话想跟你说。”
我看到罗倩在小雪耳边说了句什么,小雪脖子都红了,直直的点了点头。
待罗倩走后,我忍不住好奇问:“罗姐跟你说了什么?搞得这么神秘”
“没什么”小雪面含羞涩地避开这个话题,开始收拾屋子。她忙活起来滴溜转,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小媳妇。
夜色渐渐下沉,窗外的夜景明媚撩人。春暖花开的季节,到处都弥漫着一种类似于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特有的芳香。
洗澡的时候我特地拿搓巾搓了半个钟头,喷了发蜡、涂爽肤水、甚至修剪指甲……
铺好床铺,把灯光调成粉红色,拉上窗帘。
这时小雪也洗漱完,托着哒哒的凉拖鞋走到床边,怀里抱着枕头,手指似乎要嵌进了枕头里。
“吕夏……”小雪咽了咽喉咙,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我,娇怯怯地说:“刚才……罗姐问我……”
“什么?”
我正心跳加速,感觉指尖都有点发颤了。但理性告诉我,我要保持镇静。
夏小雪羞红的脸颊垂的很低,似乎要从她脚背的位置才能看到她的脸。
“罗姐问我……现在想不想要孩子”
“啊?”
我惊诧一声,心想这老罗果然是为我操碎了心呀!这都要过问,就差明天来问我们和不和谐了。
夏小雪低吟片刻才缓缓抬头:“对不起吕夏,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如果……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明天买……那个……”
小雪的声音低的自己都听不清,我听力不好,连蒙带猜才明白她的意思。
尴尬的抓了抓头:“哦,没事。……不早了,你回房间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公司。”
“嗯……”小雪咬了咬薄唇,缓慢地转身离开。走到门前的时候,顿了顿,背对着我说了句:“对不起!吕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