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说着抿起嘴唇抽了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眼见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在眼前哭丧着脸、意志悲恸,潘莹的眉头紧了紧,忙对王珊说:“当时大奎是跟着去了的,应该没错!珊姐你怎么看?”
王珊细下心来想了想,也确实发现不了问题,迟疑的点了点头说:“照这么说的话,这个假大奎就是钻了我们当时被水怪追赶被冲散的空子,混进我们中间的。”
王珊说着又往死在地上的大奎看去,那条红艳艳的毒蛇还咬在他的脖子上,毒液已经蔓延全身,大奎身上裸露的皮肤都变得乌黑,看起来就像一块黑木头雕刻成的人翁。
潘莹向大奎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默默观察良久的刘伯忽然“嗯?”了一声。
刘伯嘴唇一扯、嗞地吸着凉气说:“崖谷里的水怪数以万计,他有什么手段能够脱身而退?”
见刘伯这么一说,王珊也疑上心头,忙按住潘莹的胳膊摇了摇头说:“不对!你当时把我拉起来的时候,大奎就已经赶了过来。而当时我还在沟里,不管是真的大奎还是假的大奎都不可能绊倒在那条水沟里,这不符合顺序和逻辑。”
王珊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很小声了,但大奎却好像听到了一样,跺了跺脚瞪着王珊喊道:“你在胡说什么?……大小姐你听我跟你说~”
大奎说着就要往前来,王珊和潘莹都吓的花容失色,下意识往后蹭了蹭,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只瘦骨粼粼的手臂自大奎身后的黑暗中伸了过来,大奎还全然不觉,这只手就攥住了大奎的脚腕…。
只见大奎被绊住步伐重重的摔倒在地,脸面撞在了地面的岩石上,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满脸已是血肉模糊。
紧接着,有一只猫头出现在了手电的光束中。猫头水怪瞪着一双蓝幽幽的眼睛、缓缓从黑暗中爬了出来,不等大奎爬起来回头看一眼,猫头水怪就爬在了他的身上,钢钎一般的手臂往他肩膀一搭,就扣住了大奎的锁骨,疼的大奎昂首嘶吼,吼的血沫四溅。
这一幕潘莹看的揪心,空睁着一双美丽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大奎嘶鸣,忍不住想赴过去救他。但很快就有更多的猫头水怪从黑暗中爬了出来,一个个迈着幽长的臂膀、竖着耳朵朝他们扑来。
见状王珊急忙拽住潘莹,喊了声快跑,一转身领着潘莹和刘伯往崖台延伸的方向死命的跑,也顾不上这个大奎究竟是真是假了。
不过潘莹还是心有不舍,频繁的回头张望,捂着肚子一脸的苦痛。
手电的光束在黑暗的崖台上摇摇摆摆,领着三个人穿梭在无尽的黑暗和岩层中,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路标,好像置身宇宙的中央原地踏步,不管走多远驻足下来看一看,都是差不多的环境。除了一望无垠的黑暗、就是灰色的岩石…。
跑着跑着,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王珊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见猫头水怪没有跟过来,就向潘莹和刘伯摆了摆手说不行了,再跑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了。
这时潘莹也附在一块岩石上捂着肚子径自喘息,她受了内伤,喘气的幅度一大就会导致胸口剧痛。
潘莹没办法像王珊那样大口喘息着还能说话,拂了把下巴的汗珠,煞白的嘴唇颤的厉害。
刘伯虽然年迈,但比她们这些年轻人要显得有耐力些,尽管也喘的跟风箱似的,可也不至于一停下就跑不动。
这时候刘伯抱着背包往后眺望一眼,心有余悸的说:“真是活见鬼,同一个大奎在我们面前死两次?”
王珊咽了咽干竭的喉咙,充满惊惧的眼睛瞪着身后,径自摇了摇头说:“不是两次……是三次!也许,真的大奎掉下栈道就已经死了,崖谷那么深,就算真的落在水潭,也不见得有活命的可能。况且,我分明看到红蛇咬了他的脖子。”
潘莹的心情最复杂,最信任的伙计在眼前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现在心里乱成一团麻丝,恍恍惚惚的问王珊道:“珊姐,你真的看到大奎被蛇咬了吗?他真的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啦?”
王珊看向潘莹,有点心疼的说:“就算是我看差了,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是个变形金刚也得散架的啊!”
“可是……”
潘莹任然无法面对,还想说什么,但就在此时,忽然空旷的山谷间传来吭吭的敲砸声,好像有人在什么地方砸石头。
大家都被猫头水怪撵的神经失常了,一听到动静就以为是水怪来了,下意识的想要跑。
但细下心来一听,这个声音也并不远,王珊疑上心头,循着声响把手电的光束照射过去。
崖台再往前走几步,忽然开阔起来。这里乱石交磐,斗大的石头东一块西一块散落一地。
三人循声走来,就看到一块巨石后面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闪动,在漆黑的环境下显得异常古怪。
这时三人面面相觑,绕着巨石走过去,就看到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蹲在角落里、拿石头砸火花,地面上堆了一捧干草。他好像是在试图点燃这捧干草,但砸石头的火星微乎其微,想砸出火来显然不大实际。
王珊壮着胆子走在最前面,这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惊的眼睛瞪的老大,分忙转过脸来看向潘莹。
潘莹走在后面,只知道这里有个人,并不知道这个人竟然也是大奎。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谈论大奎是怎样死的的时候,道路的途中又出现了一个大奎。
而这里的大奎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脸上挂着水珠和湿漉的头发,嘴唇冻的打颤,身体也僵拢着瑟瑟发抖。他孤零零地缩卷着身子、蹲在地上,神情呆滞木讷。
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大奎的注意,再仔细一看,王珊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大奎的眼眶里面竟然没有眼珠子,血糊糊的,如一双慑人心魂的深渊,看到之后心里毛毛的,说不出来的骇人与恶心。
正机械地砸着石头的大奎,被王珊这么一叫也警觉起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侧着耳朵朝向他们问:“谁?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