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屋外,母亲一改方才温柔多情的慈爱面容,玉脸凝霜,沉声问道:“儿,是谁这么大胆?”我冷冷一笑,周围草木尽皆枯折:“哼!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神之怒,祸延千里!”“其实你不说,我也可以猜到。这么大费周章,来傲月家害一个刚刚出生的庶出子嗣,若不是他是个疯子,就是一个能看穿你弟弟特殊身份的天才!普天之下,有此实力、智慧以及利害关系的人,我只想到……她!。”“嗯?母亲果然聪慧。”我赞叹道,“那么,请您教教我,我该怎样做呢?”“龙啸帝国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但是我希望这样残忍的一幕不要再度上演。”母亲走到我背后,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温暖的感觉,骨肉同源的温暖,让我内心杀意顿时一滞,“算是妈妈求你好吗?紫金帝国,毕竟是我们的祖国呀!”“好吧。”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人民无罪。但是资金王室,神魔俱灭矣!”“谢谢!”我缓缓转过身,一寸一寸,轻轻擦去母亲面容上的泪痕。眼前的女人,那样柔弱,那样玉质纤纤,却为什么强悍如我,会忍不住要在她怀中寻找安全的庇护呢?我轻轻摇了摇头。何必去想?理智的头脑,永远想不清感情的奥妙。只有这温暖的怀抱,包裹着我的瞬间,任由我法力通天,任由我纵横两界,此刻,也仅仅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团生命,归宿,消弭长久以来狂傲掩饰之下的惊惧、脆弱与迷茫。“娘!”我我缓缓屈膝让自己的面庞紧紧贴着曾经孕育我的小腹,“娘!孩儿累了。”“我知道。我知道。”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发,一点点拨弄亲吻着发丝。“无论他有过怎么样的过去,要前往怎样的未来,他终究是我的孩子呀!”母亲如是想着,幸福地流出了泪水,心中却更泛起一股酸涩,“前世,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心中虽然不解,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多问。从小到大,我都很忌讳说起前世的父母。关于圣童的一切,这是唯一的遗憾,更是彻骨的悲伤。然而我却不知,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却暗暗下了决定,要为我解开心结,解开这神人如我都勘不破的执念迷障。
良久之后,我擦了擦干涩的眼角,帮母亲整理好了玉容,幽幽道:“您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怎么?现在知道丢人了?”母亲玩味笑道,“你都多大了?还在娘怀里撒娇?我该说给你那一帮女人听才好呢!”“千万不要。我可求你了!”我苦笑道,“作为男人,我怎么着也该要点面子吧?”“切?男人?”母亲戏谑地捏着我的腮帮,开始左右蹂躏起我的脸庞,“你只是一个男孩!小子,别和我装了!嘻嘻,你还是个雏儿对不对?可怜的小家伙,看着一大帮美人儿吃不着的感觉酸不酸啊?晨曦她们几个可没有少向我私下抱怨呢!”“啐。”我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母亲一看,顿时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啊呀!脸红了呢!从小到大,我都没见你脸红过几次呢!来,让妈亲亲。好可爱!让我捏一下,啊呀,还害羞呢!哈哈,着俊脸儿真好玩儿。”“妈!”我乎要拔腿逃走,“不要随便拿别人身体来玩儿!”“有什么关系嘛!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耶!”母亲白了我一眼,竟然开始在我身上到处乱捏起来,“这里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还有这里,这里,这里,都是我的!哪怕是这儿,也是……嘻嘻!”看到她居然伸手弹我的两腿之间,我怪叫一声,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只听得背后一阵银铃一般的放肆笑声。
“呼呼,真是没想到,母亲还有这么魔女的一面啊!要是老爸知道……嘶!”我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被母亲调戏也不算是非礼吧。”就在此时,城市内外的灾变也被平息了。父亲赶往天成商会这个赛农的经济命门,与那三名剑皇级别的高手交锋片刻,得到我传讯的西蒙就加入了战场,反手之间就扭转了战局。而梦比赫的实力,要镇压一座喷发的火山,更是轻而易举。至于银翼军团,袭击者本也没有指望真的可以让这一支天下第一的军队发生大大乱,狂化药剂的作用,仅仅是使得他们暂时无法出击而已,现在也已经恢复了战斗力,并且迅速接管控制了整座城市的要害区域,还是大规模搜索刺客。父亲回到门前,便疯了一般冲了进来,一下子撞在了我的身上。“星芒?你在这里太好了!你二娘怎么样?”“没事,放心吧!”“那孩子呢?”“母子平安。”“呼——”老爹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个踉跄,被我一把扶住,才悠悠问道,“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是个大胖小子。”我笑道,“恭喜父亲了。快进去看看吧。”“嗯!”看着老爹冲入后院,西提缇娜忽然幽幽一叹,一双眼死死盯着梦比赫道:“我怎么没碰到这样的好男人啊!”水少闻言撇嘴道:“你说谁?天成叔叔吗?切!你才第一次见他,怎么知道他就是好男人呢?”话音刚落,背后封残轻轻推了推脸上的镜框,道:“水少我问你,作为一个父亲,妻子生产之后,你第一个问的问题是什么?”“当然是‘男孩还是女孩’了。”梦比赫随口答道。“那就是了。”封残笑道,“别忘了,刚才天成叔叔问的问题,先是关心大人,其次才是孩子,然后才是生男生女吧?嗨!这种好男人啊,真是世间少有哦!至少我自叹弗如呢!”众人细细咀嚼,无不心中暗暗赞叹。看着水少火少被自己的女人幽怨的眼神盯得浑身难受的模样,我暗暗庆幸:让兰儿带着众女去帮三叔,真是太明智了!嗯!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就在我以为事情平息准备进屋的时候,忽然,马蹄阵阵,车轮滚火,直冲城主府而来。“让开!让开!”三叔驾着马车夺路狂奔,笔直朝着我冲了过来,“星芒!星芒快来!”我心中猛然一惊,不祥预感袭上心头。却见车呢绿光一闪,塔瑞若拉已经抱着一身鲜血的兰儿站在了我的身边,面白如纸道:“兰妹妹被击中了心脏,灵魂重创,性命垂危!”“怎会?把她给我!”我一把抱起爱妻,身形一闪,消失了现场。
蚩天空间之内,轮回气息演化一派神仙境地,亦真亦幻,随我的思维随时变化。我心念一动,眼前立时绽开一朵巨大的睡莲,飘到岸边。将佳人轻轻放上,缓缓揭开沾血的衣衫,入目,却是触目惊心的残忍画面!兰儿的整个心脏部位洞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连带着整个左边的酥\胸完全被利刃割碎了,只剩一团血肉模糊!“兰儿挺住!我在这里!夫君在这里!喝!”心痛如绞,我立刻运动真元,至神之能磅礴降下,只为救护眼前娇躯。顿时她伤痕累累的心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随即,我立时着手,修补温养佳人受了重创的灵魂。“洪荒赦令,七道开明,地载万生,是造唯心。”一声令下,周围整个蚩天空间剧烈震颤,引动轮回第七道无边魂力,急速修补兰儿几近破碎的魂体。然而,随着意识渐渐复苏,从微张的檀口之中,断断续续说出了令我更加揪心的话语!“天阙……我……我对不起……你……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地狱……赎罪……天阙!天阙!傲月天阙!我……”声声句句,傲月天阙,昏迷中的兰儿,无意识叫着大伯的名字,却如同千刀万刃,一刀刀割碎我的心。“额……噗!”终于,我再也忍不住心口剧痛,一口逆血,金光璀璨,落在兰儿伤口之上,治愈了她,却将我送入无间!“啊!”散发冲冠,气血倒流,就在我放声悲号的刹那,蚩天之境顿时破碎。我和兰儿从异空间回到现实,重重摔在了地上。
“夫君!”“兰姐!”“夫君哥哥!”“星芒!”……众女和母亲大惊失色,赶忙围了上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夫君哥哥你不要吓我们啊!”晨曦的玉手拒接颤抖着,用她的秀帕擦着我嘴角的鲜血,“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咳咳咳……”我重重咳嗽了几声,才勉强恢复了几分,扶着晨曦回元纳气。“少爷。”雅丽扶着依然昏迷的兰儿走到我跟前道,“兰儿妹妹情况怎么样?”我实在无法介怀方才之事,语气中已然带着三分阴沉:“无事!”雅丽蹙眉道:“可是现在她还在昏迷,需不需要……”我心中一怒,厉声道:“我说无事!”众女猛然惊惧,各个被吓得愣在当场,不知所措。“额……”我捂着额头轻叹道,“晨曦,扶我去休息一下吧。”“是!”晨曦一个激灵,赶忙搀着我走向后面的房间。幸好我救下母亲与二娘之后用神力修复了整个府邸,才不至于一片狼藉。母亲看了看兰儿,又看了看我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蹙眉跟了上来。众女不明所以,正在面面相觑之际,雅丽怀中的兰儿再一次梦呓呢喃:“天阙!天阙!傲月天阙!……”此刻的院中,已然是落针可闻,这几声轻语落在中女儿中,无异于晴天霹雳,震得她们一阵晕眩。傲月天阙是谁,这可不是秘密。此刻失去了意识,兰儿口中念念不忘的是前夫,而不是我这个枕边人,怎还能让他们镇定下来?一张张俏脸顿时变得难看异常。“难怪夫君哥哥……”云梦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一手带大自己的姐姐,说不出是怜是怨。就在爱恨交杂之间,她猛然想到方才自己的丈夫嘴角溢血,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顿时怒火压过了一切,抬手打来:“兰姐你过分!”云梦一身修为早已化境,这一拳是何等力道,众女猛然回神,已然救之不及。雅丽一看不妙,顾不得许多,一把护住兰儿,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接下!“咔嚓”!刺耳的骨裂声,伴随着“噗”一口鲜血,吓得全场面如土色!云梦骤然惊骇,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娇躯一颤,霎时昏了过去。“云梦!”“雅丽!”众女乱作一团,院子里哭声尖叫声四起。
房内,晨曦小心翼翼将我放到了床上,坐在床沿上止不住地落泪。母亲随后走了进来,担忧焦急道:“星芒你没事吧?怎么会弄成这样?”“没事。只是气血倒冲,真元受了震颤罢了。”我缓缓道,“让你们担心了。我稍稍调息即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修为怎么会伤成这样?”“我没事。母亲不用担心。”母亲眉头一蹙,再三追问道:“和兰若丝有关?”晨曦也劝道:“夫君哥哥,有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一些。难道我们你还不能信任吗?是不是和大伯有关?”“大伯?”母亲闻言,素手猛然一紧,“晨曦你说什么?你见到了你大伯?这不可能!他不是……”“刚才攻击府邸,并且被父亲引开的紫衣蒙面人,就是大伯啊。”晨曦摇头道,“我和姐妹们得到夫君哥哥传讯,立刻赶过去救援父亲,将那人制服,却在撕开他面巾的瞬间,听到兰姐一声尖叫,昏死了过去。父亲叫了一声‘大哥’,我们全都一愣,那人却趁机发难,使出一道好可怕的魔法,生生打碎了兰姐姐的心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大哥怎么可能……”母亲喃喃自语片刻,随即饶有深意地看着我,“你怎么可能救不了兰若丝?还发生了什么事害你受伤?告诉我!告诉你娘!”我缓缓闭目,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滑落:“兰儿昏迷之中,口口声声叫的名字,是天阙,却不是星芒。呵呵,原来,我爱了她这么多年,最终却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哪怕是一个死人,等他回来,还是轻而易举把她的心从我的身边抢走了!哈哈哈哈……”不知为何,我此时只想放声而笑。笑自己的感情,竟是那样廉价,那样苍白。我不知此时的笑声是多么凄凉,只看见晨曦泪如雨下,一头扑在我胸口,整张小脸白的如纸,娇躯一阵阵战栗,浑身冰寒。然而就在此时,母亲反复咀嚼着我方才的话,竟猛然站起,一掌拍向了我的脑门,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真是浑的可以!这醋,吃得忒冤枉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