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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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莫旺被害后,一直找不到线索,只好拍摄现场,留取有关证据,把他的尸体火化了。县委在一个小范围给他搞了一个遗体告别仪式,以安抚其亲属。

谁当人社局局长成为举县关注的热点,有人已经在下面活动,想坐那把交椅。县委没有作大的人事调整,只是在高大华的事情有了结论后,恢复了他的副局长职务,通知由他主持人社局的工作。这种安排大大出乎许多人的预料。

高大华搬进了宽敞的局长办公室,靠在转椅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他被双规期间那些躲避他、咀咒他、讽刺他的人,见了他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高大华心里有气,狠狠地骂那些势利眼!没有人的时候,他把那些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用红笔打叉,还感到不解恨,就在心里骂粗话。

电话还是牛莫旺用过的,不时有外地的人打电话找牛局长,高大华接的的多了,有些厌烦。对方说:“找牛局长。”高大华说:“不在!”

“到哪里去了?”“被枪毙了!”“怪事,春节那阵我们还在一起喝酒,怎么就给枪毙了?他犯什么错误了?”“不知道!你去问公安局吧!”高大华愤愤不平地把话柄扔在了座机上,喊来了办公室主任:“赶快给我的电话换个号码,烦死了!”主任点头称是,立刻就办。

牛莫旺的死非常离奇,警方在办案过程中,曾经秘密地怀疑了许多人,推理出了许多假设,包括高大华也在怀疑范围。

在警方内部的并案分析会上,有警员认为,牛莫旺之死是高大华雇凶所为,理由是:他想去而代之。有理由推理高大华怀疑他被双规是牛莫旺一手操纵的,牛莫旺感到自己年事已高,最大的威胁就是高大华,所以精心策划,精心导演,让人举报,把高大华搞臭,自己就可以去掉一个政敌。深夜里给高大华家里打匿名电话的女人,有可能是牛莫旺家的保姆。

这些都是假设,没有证据,不能作为办案的依据,只能作为一种思路可以参考。就在案情陷入僵局,侦破小组一筹莫展的时候,南坪县老虎桥附近的树林里传来了枪声。警方迅速调动武警荷枪实弹包围了那篇速生杨林,当包围圈缩到最小程度时,里面什么也没有,警方扑了空,认为被人戏弄,要治报案人的罪。

报案人是一个在家待业的女大学生,名叫蒋楠,她在树林里练习吹萨克斯,突然从东南方向传来一声枪响,她吓得撒腿就跑,到老虎桥派出所报了案。警方怀疑她是误听,是不是有人在放爆竹,她口气坚定地说是枪声,和电视里的枪声一模一样。

在中国私自持枪是非法的,谁是持枪人?找到这支枪,也许破案就有了眉目。于是,警方在方圆50里范围内开展拉网式枪支弹药大排查活动,包括猎枪、土枪都在排查范围之内。结果,只在几个山区的农民手里收缴了几杆用来躯干野猪的土枪,与破案毫无关系。

发生这样的事情,最敏感的是地方党政官员,压力最大的是公安机关,伤害最深莫过于吴淑娴。警方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侦破此案,但是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社会上引论纷纷,小道消息五花八门,各种猜疑,各种说法,各种推理传得沸沸洋洋。为了稳定社会,安定人心,县委在全县领导干部大会上明确宣布了几条纪律,要求各单位、各部门、各乡镇管好自己干部和家属的嘴,不要乱说,不要传谣,谁家发生问题,首先处理一把手。县委要求大家不要操心这件事情,它不过就是一个刑事案件罢了,你关注它有什么用处,心思都要用在自己的工作上。这条纪律一出,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议论了。公安局的压力相应也减轻了不少。他们对上有一条考核指标,叫破案率。一般来说,不破不立,立了破不了,系统干一年责任制奖金要受影响。如此操作下来,这个案子就被挂起来,悬在了半空。人们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各自想各自的心思,这件事情在人们的生活中被渐渐淡忘了,没有人再提及此事。

但是,有一个人对于这件事情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人是谁呢?你一定猜到了,她就是牛莫旺的未婚妻吴淑娴。

当吴淑娴准备和牛莫旺结婚的那段日子,她感到自己后半生有了依靠,感到特别幸福,几乎每天都沉浸在快乐的心情当中。她在精心准备,要把自己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让摄像机留下这终生难忘的时刻。她亲自去订做了洁白的婚纱,联系了婚庆公司,给牛莫旺准备了一身高档西服。她给自己的新房特意画了一副油画,那画面上盛开的牡丹象征着他们幸福生活的开始,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出现这种让人震惊的变故。

那天,她到发屋作头发出来,顺道到打印部去小坐,她发现魏秀英的神情有些异样,看她的时候很快扫一眼就避开了,她感到有些奇怪,她心里在嘀咕,这是为什么呢?,前来打印材料的人几个交头接耳,瞥一眼她,好像在议论什么。她猜测可能是自己的头发作坏了,别人感到奇怪吧,她到门后的镜子前去照看,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她自信地整了整衣服,给魏秀英打了一个招呼,离开了打印部。

走到街上,碰见熟人,他们的神情都怪怪的,又是指点,又是耳语。她有些生气,难道我成了怪物?你们这样是为了什么呢?她突然想起给牛莫旺打个电话,号码拨过去却是关机,奇怪?他从来都不关机的呀!回到家里,她喝了一口水,准备去找牛莫旺,外面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牛莫旺,急忙去打开门,进来的不是她的郎君,而是两个警察,一男一女。她吓了一跳,难道什么案子牵扯到我了吗?我可没有干过违法的事情,就是和魏秀英开了个打印部嘛,难道这也犯法吗?

“你,你们有什么事情?”她有些胆怯,有些语无伦次了。男警察说:“你是不是叫吴淑娴?”

“是的,我就是吴淑娴。”她有些木然地回答着,竟然忘记了给客人让座。

“牛莫旺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准备最近结婚。怎么啦?他犯错误了吗?”

“没有。有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要告诉你,你不要激动。”

“他他他,他怎么啦?”

“他发生了意外……”

“他怎么啦?我去看他!”

“现在还不行。你告诉我,他和谁有过节,和谁有仇?”

“他这个人挺和善的,没有听说他和谁有过节啊。他到底发生什么意外了?”

女警察走到他跟前,神情严肃地说:“牛局长被人枪杀了……”

“什么?”吴淑娴目瞪口呆,一个踉跄倒在了沙发上。女警察上前扶住她,安慰着她:“你要冷静,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必须面对。这是意想不到的谋杀,我们希望你配合我们破案,多给我们提供线索。”两个警察留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就告辞了。

吴淑娴关上房门软瘫在地,放声大哭,她恨苍天不开眼,竟然如此作践自己。我一个陕北女子,善良平和,与世无争,却为什么命运多舛,一次又一次打击偏偏瞄准了我。蒋晓鹰死于非命,牛莫旺还没有结婚就一命呜呼了,这是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对我如此残酷?一个幸福美满的童话在瞬间消失了,精心准备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我还活个什么劲,还不如死了算了,生不能与他共枕,死了可以与他同穴。当这个想法出现时,她的眼前浮现出父亲苍老的面容、婆婆瘦弱的身躯,女儿无助的眼神,她气馁了。

望着沉寂的屋子,窗外的树叶随风飘动,在窗户上留下一片阴影,麻雀悠闲地在屋檐下翻飞。巷子传来卖豆腐的叫喊声,收头发的叫喊声和拖拉机引擎的噪音。

吴淑娴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她突然感到自己仿佛就在梦中。她希望这不是现实,这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一切美好的东西要是能呈现,那该多好啊。这时候,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进来。是谁?

她猜不出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到洗漱间擦把脸就跑过去开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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